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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外面的流言飞语自然也随之增长,萧家对外的说法是暴病身亡,并决定于公主死后第七日下葬普通陵墓——竟不让前朝公主下葬皇陵,这样的做法多少有些过分,一时引起许多的流言,都是说萧家多么多么刻薄之类的话。不过,好在萧家素来口碑十分好,流言虽有,但也只是私下说说,对于萧家紧张的筹备登基之事并无太大影响。

今日是七日之期的最后一日。

因为整个萧家除了萧昭以外几乎就没有人认识这个公主,加之没有正式的成亲,凤青燕的身份本就不清不白的,而萧昭竟也不闻不问,萧家没有挂白,仿佛萧家根本没有一位媳妇死去的事情。今天本该是很庄重的,但守灵的人也仅仅是两个家丁,灵堂里还是挂了白,一口棺木横在屋中央,只是前面火盆里的火烧的不旺,两个人懒懒靠着墙角坐着,就等明日出殡了。

夜深了,晚风阵阵,呼呼的往灵堂里刮,把屋门口的帘子都吹拂起来,门外的月光也就趁虚而入,照的门前的地上一片耀目的雪白。

两个守灵人带了铺盖过来,长长的打个呵欠,就缩在屋角准备睡去了。

风突然大了起来。

门口的帘子被撩的老高,模模糊糊的一个身影踏月而来,落得门口月色中一片被拉长的阴影。

一个人半睡半醒的望见了,脑子里还是混沌的,推推身边的人,含混不清的问他,“……喂,你看那,门口那,是不是有个白影?”

“开什么玩笑!你眼睛出毛病了!”

另一个人怒骂了一句,翻过身,把脸埋入毯子里继续去睡,醒着的人呐呐的盯着望了会,发现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地上又是一片洁白的月色,怕自己刚刚是在做梦吧?他再次揉揉眼睛,确认什么也没有后,也躺了下去缩到被子里。

但是就在他揉眼睛的瞬间,白影已经轻盈的穿过宽敞的灵堂,定定的落在未有合盖子的棺木面前。

清秀的眉目,隐隐的戾气,深不可测的悲伤——除了十堰,还有谁?!

他穿这一身雪白的衣裳,和整个灵堂的白色浑然一体,带着说不出的寒意,默默的凝望着棺木里的人许久,突然伸手,伸入那黑黑的棺木里,毫无顾忌的把棺木里的人抱了出来,就像抱着一具鲜活的肉体那般,先轻轻的整理她细碎的发,然后拥在怀里。

“你总算来了。”一声平静而威严的声音——你绝不会相信这是那个说是句话就要笑九次的萧剑嘴里吐出来的声音,似乎不带丝毫的感情,“七日,你也真按捺的住……可是我可是等的要疯了哪。”

十堰却是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他背着着萧剑站立着,独自喃喃自语,声音细碎而温柔,“青燕……我来带你走……让你久等了。”

他抱着凤青燕,莲步轻移就要往外走,可是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萧剑径直迎上,阴沉沉的挡住他的去路,长剑一挥直指他的胸口,十堰也不甘示弱,一个旋身逃离萧剑的锐剑,同时迅速抽剑与萧剑开始硬碰硬的攻击,金铁交错的碰撞声顿时在屋里响起,白光闪闪在灵堂里闪个不停,印的人的脸惨白。

瑾儿和萧昭就站在灵堂门口,静默的望着两人厮杀,并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因为怀里抱着一个人,几个来回后十堰便体力不支,他后退几步暂时从厮杀中抽身,竟不顾萧剑还蓬勃的杀意,温柔小心的把凤青燕平放到地上,嘴里喃喃的仿佛还在与她说着什么话——他的眼里满是悲戚之色,竟让人看起来有几分心疼。

“这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萧剑也没有乘胜追击,“你以为你来了还能走?”

十堰冷峭的注视着萧剑,嘴唇嗡动,“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走。你想要怎么样。”

瑾儿上前一步,“你听着,这并不是你们的诀别——我既然能让她死,就能让她活过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告诉我们凤栖梧的下落,我立刻放你们远走高飞,今生今世就当生命里从未出现过你们,天下人也会以为她已死,便无人再追究你们。”

十堰一惊,再去看身旁的人,已经七日了,面色还是微微的潮红,没有半点异味,竟然是假死么?!只是为了引诱自己出来……可是,他如何告知他们凤栖梧已经死在凤青燕手里?

他神情突然一变,微微扬起嘴角,带着几分戏谑,“下落?她已经不在人世,怎么还会有下落?”

“你说什么?!”

尽管早在心里设想过这样的结果,但是这句话从另一个人嘴里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萧剑一瞬间只觉得血气直翻涌,强压着性子问道,“那尸身呢?!”

瑾儿也是一怔,心下恍惚的明白了什么。

一定是凤青燕杀的吧?所以他才会……上次凤青燕也是,明明神情已经缓和了,可是问到凤栖梧的下落立即开始支吾,并且坚决不已。那时她就隐隐觉得,凤栖梧大概已经遭遇不测了吧。

十堰仍旧轻描淡写的笑道,“烧了,一个死人我留着做什么?让她灰飞烟灭了好。”

“你该死!”

萧剑头脑里一片空白,恨意顿时勃发,长剑一挥,不再半分留情的直往十堰心口刺去。

十堰懒洋洋的回避着他,全然已无战斗的兴致。

他想死。

这是瑾儿最后的想法,又是一眨眼,又见身边一直沉默的萧昭飞身而上,估计也是被气昏了头,两人一起全力的谋杀十堰。

这回,胜负立马就分出来了。

十堰被一剑穿了胸口,跌在地上,捂着胸口,却有鲜红的血不住从指缝里淌下来。

瑾儿上前,注视着他,决定做最后的尝试,“不要欺骗我们——她在哪,你们根本没有理由杀她的。”

十堰一看着瑾儿就笑了起来,“怎么没理由?一个很吵的女人总是让人生厌的。凤栖梧,就是我亲手杀了然后焚烧的,因为她的性子太烈了,太吵了,一直挣扎着想要逃脱,我一个不小心就把她杀了——然后就在御膳房的火炉里烧了——如果你们现在去找,应该还能找到一些残骸吧?”

“你何苦。”瑾儿叹息,“她又何苦。”

“帮我照顾她。”十堰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大口的喘息,突然对着瑾儿咆哮了起来,“帮我照顾她!”

瑾儿一怔,有些云里雾里,“你就相信我?”

“你与他们不同——”十堰嗤笑,“女人毕竟是柔软的……男人却更狠心,而且,你也知道她的无奈……你应该会同情……”

瑾儿慢慢靠近他,突然萌发了救他的欲望,“如果她靠我的同情生存,生不如死。唯有你,唯有你才能救她,你明白吗——”

却是突然,萧昭一个箭步上前,赶在瑾儿之前又是一剑穿破他的胸膛。

瑾儿哑然无措,只感觉那些鲜血溅上了自己的衣裳,浓烈的血腥味在屋里弥漫开来,她突然明白过来,她不能救,如果她救了,那么萧剑在她的心里又算什么?他会恨她的吧?他会恨萧家的吧?萧昭不会让他们的关系破裂,所以他一定要赶在这之前杀了十堰。

她转过脸去看萧剑,心下暗暗懊悔不该让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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