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扭伤了,不能走动,明天就不去送你了。”
“静尘,你以后要多多注意,你来庵里没多久,就病了三回。”简儿忧心地道。
“脚扭伤是意外,不是生病。”宋箬溪气闷地道。
“那你就少出点意外,少生病。”
“意外、生病又不是我愿意的。”
“所以才让你多多注意啊!”
两人聊了一会,简儿就回去收拾东西,第二天随庹焰回庆原。
简儿的离开,对众尼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有静玄在她离开后,突然宣布要闭关修行,请静叶为她另辟一间静室。
静叶微愕,没想到简儿的离开会令静玄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双眉紧皱,修行之人怎能如此放不下?正颜道:“师兄……”
“静叶师弟,贫尼心意已定,不必多言。”静玄坚决地道。
静叶叹了口气,不好多说,就如她所请,寻了间更为偏僻的禅房给她。静玄孤身进入禅房,将门栓上,盘脚坐在房内的蒲团上闭目打坐。
静叶面带忧色地向慧谨禀报此事,“师父,师兄年事已高,这次闭关修行,恐对她的身体有所损害。”
慧谨垂下眼睑,口颂佛号,“静中得见佛法妙,万缘放下才知道。”
静叶怔了怔,神情悲喜莫辨。
“为师要去看静尘了。”慧谨站起身,径直出门自去。
静叶派人每天送饮食过去给静玄,刚开始静玄还略进饮食,过了二十来天,送去的饭菜就不再动,仅喝一杯水,又过了七天,就连水也不再取。
三月十三,闭关多日的静玄从里面走了出来,消瘦的身体更显消瘦,她径直回了先前住的禅房,命弟子去净莲池打来池水供她沐浴。沐浴更衣后,静玄点上佛香,盘脚坐在蒲团上,手执念珠,眼皮微垂,吩咐弟子道:“去请你师叔祖和诸位师叔来,为师有话要说。”
很快慧谨、静叶、静枝,包括宋箬溪在内的静字辈都到了。
静玄双手合十,“师叔,弟子枉费师叔一片苦心,这一世是修不成正果了。如今弟子大限已至,坐化后,就将再入轮回。弟子愚钝,还请师叔指点。”
慧谨口颂佛号,垂睑道:“业力终须报,轮回自分明;身处浮尘世,心似莲花开。”
“我佛慈悲,多谢师叔。”静玄目光扫过站立一旁的弟子,见她们面露悲色,微微浅笑,“此乃乐事,无需哀伤。”
言罢,静玄双眼紧闭,无疾而逝。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众尼轻声念道。
看着静玄坐化的身体,宋箬溪眸色迷茫,穿越会不会是另一种轮回?
“本来现成事,何必细思量。”慧谨起身在宋箬溪的头顶轻轻拂过,“静尘,回房念经了。”
宋箬溪眸中迷茫之色尽散去,释怀浅笑,起身随慧谨回房念经。
静玄圆寂,依照佛门规矩,实行火葬。积薪焚燎,化为灰烬。她的财产,重物归寺中所有,轻物一部分归她的弟子,一部分封存,等待陈家人前来领取。
信已送去渠垣,陈家却没有派人前来。慧谨命静叶将东西锁入了禅房。
晨曦微露,寂静的山麓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之中,贪睡的宋箬溪一反常态,早早起床换了身短小打扮,提着宽口瓷壶,去净莲池采荷叶上的露珠。已是六月,净莲池上,荷叶绿了,粉嫩的花骨朵儿亭亭玉立。
宋箬溪坐进椭圆形的菱桶内,放好瓷壶,拿起木板,慢慢地划到池中,边采露珠,边哼小曲,自得其乐。
“原来你在这里。”
听到声音,宋箬溪抬头看去,数月不见的陈陌站在岸边,穿着白色绣兰花的宽袖长衫,腰间系着蓝色丝绦,头发用白玉兰花簪束着,微风吹过,长长的丝绦和宽大的衣袖随风而扬,阳光柔柔地照射下来,他站在光影里,飘然若仙,不觉看愣了神。
“咚。”石子激起一片水花,扑面而来,愣神的宋箬溪惊醒过来,条件反射地向后倒去,菱桶顿时失去平衡,向后倾斜。“扑通。”宋箬溪整个人倒进水中,激起更大一片水花,荷叶随着水波荡开,装了半壶露水的瓷壶也跟着掉入池中,池水灌入壶里,小半个时辰的辛劳宣告白费。
庆幸池水不深,庆幸天气已转暖,湿漉漉的宋箬溪从水中爬起来,狠狠地瞪着岸边那个明明唇角上扬,眼中带着可恶笑意,可还偏偏做出一副无辜表情,假装与他无关的陈陌,什么飘然若仙,他根本就是个恶魔。
“小师父你要当出水芙蓉,这身衣服可不太合适。”陈陌一本正经地道。
“不要你管!”宋箬溪怒吼一声,捞出瓷壶,把水倒掉,拖起菱桶,愤然转身向对岸走去,刚爬上岸,眼前就多了一片白色,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一时气昏了头,忘记这男人会武功了,害她辛苦的走了趟远路。
宋箬溪不理陈陌,从他身边绕过,可才走了两步,就走不了,手中的瓷壶也落地摔成碎片,这男人是个小人,居然在背后出手点她的穴,“陈陌你这个卑……”
陈陌又在宋箬溪的背上点了两下,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陈陌上前抱起她,“带你去个地方。”
宋箬溪瞪着他,龇牙咧嘴表示反对。可是没用,陈陌根本不理会,抱着她掠过高高的围墙,向山下飞奔而去。
山下的小集镇是因为净莲寺聚集成的,集镇呈十字型,住的大多是寺里的庙民,民风淳朴,道不拾遗。陈陌抱着宋箬溪从镇东进了镇,拐进一条小巷内,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单独小院。
宋箬溪斜着眼睛看了一下小院与其他院子的距离,愁眉瘪嘴,估计她喊救命,没等到人来,她已身首异处。
陈陌飞身跳过围墙,“碧娘,去准备热水和衣服。”
“是,公子。”宋箬溪看到一个五大三粗身穿灰色布衣的中年妇人从角落走出了来,声音低沉沙哑。
陈陌把宋箬溪抱进了房,伸手解开她的穴道。憋了一肚子怒气的宋箬溪这时已冷静下来,退开两步,抬头问道:“陈陌你把我抓来,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