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龚书信表情阴暗的脸,知道来者不善,疑惑并冷冷地问:“找我吗?”
“你说呢?”龚书信把屈折着脚掌放在墙上的右脚踩到平地,踢走眼前一颗突兀的小石子。
“我不知道。”莫一凡其实内心已经猜出他是为周云舒的事情来的,毕竟龚书信小时候被他那个在外面做生意的妈哄到周云舒家住过两年,他知道他们的关系,周云舒定是有什么事都跟他说的,一起长大,上学,还是同一所大学,周云舒不找他找谁?莫一凡有点不高兴,像是在拿自己在周云舒心目中的地位与龚书信比后感觉不及的郁闷。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的,可是为什么?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容易啊,五天后,虽然她选择暂时隐瞒,可当时也是想你的感受啊,她还不是在找寻适当的时机给你解释?我还真是不知道她怎么就笃信能和你在一起把孩子留着或者是她就算没把握也能坚持,她就是这样,若爱你就算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你知道什么?”莫一凡什么都不想说,直接漠视龚书信,往宿舍走。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你的不负责任不敢承担!我知道你的不自信不确定是否该和周云舒走下去!我还知道你曾经对高尧有过想法!我他妈简直觉得太了解你了,我还不知道?!”龚书信失态冲到莫一凡面前一把怒气冲冲地拽起他的衣领。
莫一凡低头看着龚书信的拽着他衣领的手,半响,他直直看着龚书信:“没错,你说的都没错,可有一点你真的太自以为是了,你觉得我是恶人,那她呢?随便跟谁怀了孕就说孩子是我的,还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你叫我怎么相信这种女人?”
龚书信听完二话不说就挥起右手给了莫一凡一个结实的拳头:“算我看错人了,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无赖、禽兽!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这一拳是我自己打的,还有一拳是替周云舒打的。”刚一说完就把拳头又欲挥过去,可是这一次莫一凡用手挡住,双目红赤,怒火冲天看着龚书信,一字一顿地说:“我根本没和她上过床!”不待龚书信反应过来,狠狠拿开龚书信抓着他衣领的手就径直往前,头也不回。
龚书信呆在原地,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谬,此刻他想想甚至不知道该相信谁,他席地而坐,看着过路行人。
也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一个慌张急忙的脚步声跑过来,越来越近,龚书信不由得抬头,一看,竟是高尧。
“你刚才见过莫一凡了?”高尧还喘不过气,拍着胸口问。
“见过了,还教训了他。”龚书信声音有点沮丧。
“可能事情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可能因为那天我也在场吧,周云舒找我聊过了,刚才,她只拜托我过来找你,说别让你们吵架,怕你冲动干出什么事来,龚书信在小区的转角堵住莫一凡,想不到你们竟然打起来了。”高尧本想伸手过去看看他的脸有没受伤,动作如同曾经他为她上树摘芒果爬到一米多高的树腰上摔下来的时候一样为他检查伤势。但手抬起来的时候觉得不妥,就放下了:“你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他没还手,高尧,我觉得有点累了,我不想再这样围着他们转了,有时候我很心烦,但周云舒什么事都找我解决这其实也是莫一凡内心里的一个结,周云舒应该摆好她自己的位置和我们的位置,莫一凡表面没说心里有疙瘩,我知道他现在开始觉得周云舒有点轻浮,这话他以前对我说过,后来我没当回事,现在感觉他还是那样想,甚至更强烈,还有,告诉你,我是个可以看透很多东西的人。”龚书信看着高尧叹口气,很意味深长落寞地往前走。
高尧在背后默默看着他,她知道他是有所指的,那天她听到周云舒怀孕而且是莫一凡的的时候她那脸色苍白的样子被他看到了,她也不知道那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会有这样的反应,或许是不相信居多,但已造成了误会。可是她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感觉,心里的那个人绝不是莫一凡,但龚书信如此一说,颇觉不被理解,也就故意赌气不理他,他往左她往右反方向走。
莫一凡回到客厅动也不动就那样坐着,此刻他平静下来了,他想起他送周云舒回去的第二天早上周云舒给自己打的那个语气暧昧充满女性娇羞的话,想起那次他关机一个星期之后找出周云舒时她给自己的暗示——都已经表明了她以为那天莫一凡对她做了什么。可他扪心自问还没醉到那种程度,他不是害怕承担,问题这也不是自己的责任,即便她在他们正是交往的这几天之前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也是她的自由。但莫一凡还没开放到如此地步,他冷笑,周云舒真是大骗子,不知道和哪个男人搞过这种暧昧,根本不只是喜欢他还竟然对他那么好让他误会让他爱上她后又伤害他。
他继而深思,在这边她人生地不熟,六点多的时光太阳还不愿落山,最熟悉的最能倚靠的人莫过于龚书信,而且看他们平常在一起的样子多像情侣!搞不好还是龚书信慌了神找他这个替死鬼莫一凡想着不由骂了句自己,竟然有如此荒诞的想法,不会的不会的,龚书信不会是那样的人,周云舒更不是,她的内心是多纯洁的一个女孩。可是怎么解释这件事情呢?我他妈该找谁解答啊!?
莫一凡站起来抓着头发在客厅来回踱步,拿出几瓶啤酒坐在地板上眼睛直直看着电视屏幕大口大口喝着。
龚书信走在路上还在想着莫一凡临走之前丢给他的那句话,他了解莫一凡的个性,在这么气愤(如果是自然流露)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一定不会是假的,可是该怎么解释?在他与周云舒从小长大的接触中,周云舒也不像那样的人,更何况这种事情怎能污蔑人?简直是荒唐!
刚才他虽对高尧说那样的话,并不是真的就觉得别人什么烦心事都找他帮忙所以觉得烦心,他简直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对高尧发火,他感觉高尧像是喜欢莫一凡的,他对自己说,可是你龚书信凭什么就对别人发火了?人家是你的谁啊?再说了人家肯跟你说话还不是一种友好的态度吗?你这辈子奢求的是什么啊?!想了半天,他找一家冷饮店坐下,一口一口把冒着白烟的冰淇淋吞下去,感觉这样会让自己畅快些。
冷静下来后,他还是觉得应该和高尧道歉,所以就给她发了信息——刚才实在对不起,事情太荒谬了,比较心烦,我知道你也不好受,我说的那些话,真的不是理智的我要说的,对不起。
等了半天没见高尧回信息,他叹口气,从一群年轻的买冰淇淋的情侣身后走去,觉得自己还是能在今天有空的时候做点什么所以他还是决定去找周云舒,问她应该是比较容易得出答案的,可他害怕的是周云舒会不会如实相告?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毕竟当时他说要告诉莫一凡的时候,她反应可是很大的,哎,还是找到她再说吧。
当龚书信一步一步走上楼梯心里想着该怎么问周云舒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梯的转角处,很快就靠近龚书信。
龚书信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也认出了自己:“哟,我当是谁呢,周家的常客,莫一凡见到龚书信还是愣了一下,龚大学生啊?找云舒?她在屋里哭呢,说你那么久没来看她内心慌得很,连我的安慰都不听,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下来了的,刚说去找你来着,怎么,是男女朋友了吧?那时我记得你过去的时候他们都说周家姑爷来了,我可是没这种待遇的哦,也不知道为什么人的眼睛怎么就这么势力,你说是吧?回去吧,回去好好安慰你那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把我给杀了的青梅竹马,哈哈,这事儿太他妈神奇了,太他妈精准了。幸好当初没弄死她,本来说是要给她毁容的,现在留着她这样也好,一旦弄死她我除了赌之外就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玩的了,现在多好玩,赌赢了就尽量享受,输了就找提款机付钱,哈哈,人生几何,这种神仙般的享受你有过吗?”
卓成松说完像是要用手触摸龚书信的脸,龚书信厌恶地避开:“你等着,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欺负一个小女孩有意义吗?”本想再警告他,但怕周云舒出了什么事马上跑上去。
他听不见背后的卓成松在原地收敛笑容自言自语:“这情景怎么那么像啊?但那天从她门口匆忙走出来的好像不是性龚的小子啊。”想了很久没想明白,走几步楼梯回头看了一眼,像是发现答案一样:“嘿,这婊子。”
龚书信在外面敲了很久门,都没人应声,他把耳朵竖起来贴在门边听了很久都没有声音:“周云舒,云舒,在吗?开门啊!”龚书信大声叫还是没人开门,无奈之下,他马上给莫一凡打电话,第一遍没接,他就一遍一遍地打,莫一凡终于还是接了。
当他挂电话的时候,看到高尧也正上来,对他挤出一缕会心且无奈的笑。那瞬间真像所有的误会都在这笑容里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