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京后,范长林开始筹备召开股东大会,会议的议程都在紧锣密鼓的制定,圣地的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虽然没有喧哗,没有三五成群的扎堆儿交谈,但那种喜悦的心情从每个人的脸上和对待工作的积极态度上体现了出来,现在这个年代,公司的兴亡与公司内每个人都有直接的关系,特别是你的老板又总是把员工当做和他是一家人,员工的归属感更强。只是圣地的员工们发现范长林似乎比圣地上市之前还要严肃,对工作的要求更高更严,让员工觉得自己更是懈怠不得。
在公司里如果老板开会的时候不迟到,那么员工肯定不会迟到;如果老板工作认真勤奋,那么懒惰的员工会坐不住;如果老板布置了工作还经常查问工作结果,那么员工干活就不会偷工减料;长此以往,就会形成企业文化,反之就反之。
范长林他们四个人都深谙此道,所以圣地的今天不是平白来的。
今天是董事会开会的日子,讨论圣地第一次股东大会的议程,四个董事齐聚在会议室,董事会秘书把会议议程公布了一下:确定独立董事人选、选举新一届董事会、募集资金使用变更情况说明、公司内部控制制度的确定,董事会股东会关于公司经营管理工作的审批权限的划分、公司目前经营现状的汇报等等,一天的会议日程安排的满满的。
董事会秘书又把独立董事的人选资料分发给艾琴他们,范长林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待会议室的门被再次关上以后,范长林说:“我准备把我手里的股份转让给艾琴,不进入新的董事会,三亚项目是未来圣地的一个很大的利润增长点所以希望能去负责三亚的项目。”他说话的声音平稳,显然是深思过的。
这无疑是扔了一颗炸弹,其余的三个人全被他的话惊住,徐子谦最先沉不住气:“为什么?现在圣地是最关键的时候,这么多资金用不好就成罪人,你想全身而退?”
田丰收用审慎的目光打量着范长林,又看看艾琴忧郁的脸:“你别意气用事,你以为你这样甩手,能难住谁呀?”
徐子谦拉正在往起站准备起身而去的田丰收坐下,扭头看着艾琴:“你们俩口子闹家庭矛盾,别影响公司,艾琴,你不是家庭妇女,这点事都弄不明白?”
艾琴百口莫辩,范长林这个决定并没有在事前和她商量。
范长林说:“这件事艾琴和你们同时知道,所以跟她没关系,我只是从圣地长远的发展考虑,我不希望他永远带着夫妻档,朋友档的影子,我们要勇于接受新的股东进来,打破固有的模式,这个大概也是创新。”
“ 那,该退出的也不能是你!”徐子谦说完这句话,心虚地看了看艾琴。如果不是事关圣地的前途,徐子谦也不愿意情急之下把这句话说出口。
“从上市公司的习惯来讲,最大股东当董事长是惯例,这也是明正言顺的事,艾琴完全有能力,又有你们的支持,再说,我也没离开圣地,一切都没有大的改变。”范长林并没有说,他们离婚了,所以他必须走人,不然走的那个就是艾琴,如果艾琴走了,田丰收肯定也不会干了。
范长林对田丰收一直有些心有余悸,田丰收喜欢艾琴由来已久,虽不曾挑明,但是他心知肚明的事,范长林是前有虎穴龙潭,后有一鼓做气的追兵,而身旁又是这么冰雪聪明的水晶玻璃人,好端端的熬到今天也确实不容易。范长林知道,凭田丰收在业界的名声有很多大公司向他伸出橄榄枝,条件和待遇不比圣地差,但田丰收都没有走,范长林不认为是自己的影响,大概也是因为艾琴的缘故,所以,如果艾琴走,他没有把握田丰收不走。
这样势必导致圣地的股权过于分散,会为以后的经营造成障碍,因为股权过于分散,任何决策都需要时间协商、说服,而决策的时间过长,往往贻误商机。范长林不能看着圣地走向自我灭亡之路,他也不希望他们四个人在今天走散。
俗话说:二万五千里吃草根树皮爬雪山过草地都一起过来了,现在到达延安了,日子好过多了,却分手了?范长林不能背这个黑锅,从整个社会层面来讲,他是站在强势的位置,而大家同情的是弱者。
会议在没有结果的情况下,散会!徐子谦坚决不同意范长林退出,而艾琴和田丰收没有表态。
艾琴留了下来,当会议室只剩下她和范长林的时候,她说:“范长林,你为什么不在会前和我商量?这么大的事情,一下子捅出去?”
范长林换了个座位,坐在艾琴的对面:“我提前和你商量,你会同意吗?我想来想去,这样是最好的方案,我不想离开圣地,也不想我们中间的任何人离开,我们要一起把圣地做好,圣地将来会成为中国五百强,或者有一天成为世界五百强。”这是他的梦想。
“范长林,今天的圣地有你的功劳,我不会接受你的股份。”艾琴低着头,那是范长林最为重视的东西之一,如果他没有了圣地的股权,他的生命中有一半东西会流失?
“我想这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你对公司有绝对的控制权,对圣地对你都好!”
“那你呢?怎么办?不怕我把你踢出局?你的命运等于握在我的手里?”艾琴抬头看范长林。
范长林笑了下:“艾琴,我信任自己,也信任你!”范长林当然希望拥有一切,财富、地位、权力、但是他是有梦想的人,要实现他的梦想,圣地是最好的平台,为了圣地他耗尽心血,当要他在实现梦想和财富、地位、权力之间必须选择的时候,他更在乎这个可以让他迈向更高的平台;另外他也相信艾琴,艾琴不会让范长林一无所有,即使她不能原谅他、不能做夫妻,他们也是朋友、同事,十几年的夫妻,艾琴是什么样儿的人,范长林还是知道的;再退一步说他失去了人生中很宝贵的人,再失去点什么,也好像没那么严重,他相信自己可以从新开始。
艾琴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范长林这样彻底地剥去自己华丽的外衣的勇气,让她有一丝的不确定,她觉得这些一直是范长林内心非常重视的东西,比如财富、地位、权利,他一直为得到这些不懈的努力,她并没有为此轻看他,从小生活在物质极其困乏的农村,对财富的热望,让他一直咬紧牙关奔着这个目标前行,其恒心与毅力、勇气与能力让艾琴刮目相看,有时会心生佩服,但从出了那件事之后,艾琴对自己和范长林的感情十分质疑,范长林是真的爱她而和她结婚的吗?她是不是范长林前进路上的筹码?她曾经想如果她是个农村出来的女孩范长林会跟她结婚吗?她跟范长林离婚的时候,并没有想把范长林怎么样,这么多年来,不管当初结婚的目的是什么,范长林对她对这个家都是尽心尽力的,不想因为这件事就搞得范长林身败名裂。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点情分还是有的。既然不能在一起,就各自走路。她没想到范长林会舍弃一切,原来他也可以这样做?不觉心生敬慕,范长林,还真不是个一般二般的人物!自己当初还没有错的离谱。
范长林看着艾琴说:“从那个角度讲,这是个最好的方案,说实在的把三亚那么大的项目交给谁,我都不太放心!”
艾琴想不出说服他的理由,最后说:“徐子谦和田丰收还有新进来的股东是不会同意的,我知道很多人是奔着企业的领导人来的。”
她说的这句话让范长林得意地笑起来。
艾琴看着他:“范长林你不是故意耍我吧,明知道通不过,非要这么做,或者是把这么一大摊子一撂,艾琴你不是不要我吗,看你有多大本事,本人还不干了。”她学着范长林的语气说。
范长林点头:“我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也要休息一下。”语气里全是戏虐与调侃。
艾琴挥了挥拳头:“范长林!”
“你是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呀?如果你觉得你没有能力挑起圣地这付担子,那我倒是要重新考虑。”范长林轻松地略带挑衅地问。
艾琴因为范长林的这句话,不得不接下这个战书,也许范长林是让她尝试一下,没有范长林掌舵的圣地,她将如何行船?
艾琴说:“我代你行使股权吧,如果我有什么变化……”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她看见范长林的脸色沉了下来,知道范长林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把话说透澈:“我会把你的股份转给范小铁。”
范长林的脸色真的很难看,他没想到艾琴可以想的那么远,她说的如果有什么变化,指的是,她会爱上别人,然后结婚?艾琴没有给他留任何余地!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他永远也没有机会了。想到这些范长林才知道,原来自己还心存侥幸,希望一切还能够缓和,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如今他范长林还剩下什么?他还有范小铁,他只有范小铁了。也还不错,范小铁是他的儿子,这个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他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比现在更强烈地感到,有个儿子是多好,一切都可以再好起来,他对艾琴点点头:“好!我会再找老徐谈谈。”说完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
艾琴觉得自己很残忍,看着范长林的脸色,她大致猜出范长林的心思,但是她不想因为范长林出让股份而做什么其他的让步,至少她不想这么快的做出任何回应,她也不想给范长林留下一丝的空隙,让他心存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