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悸长叹一声,终于还是在我和二师妹的高压之下将陆绛的身份娓娓向我们道来。
其实穆悸知道的也不多,他只知道这院里关着的是北邙当年孽徒的后代,不知道那孩子身上有什么古怪,掌门师父不敢把他放出来,也不敢教习他修真,说是怕他为祸人间。其实穆悸这个老好人本身也是很同情这个被关起来的孩子的,顿顿不忘给这他送饭,只是因为师命难为,不敢忤逆,才始终对这事三缄其口。
我一琢磨,突然觉得也许我应该在加一把力,说不定不用师傅出山,我自己一个人就足够把穆木头拿下,放出七师弟。
于是……
“那孩子可做过什么坏事?”我问。
“没有。”穆悸摇头。
“那孩子可有什么报复社会的言论?我是说,他可有说过什么危险的亲近魔头的话?”我又问。
“没有。”穆悸再摇头。
“那他为什么要被关在这里!父母之罪,罪不及子女,这是连俗世之人都懂得的道理,你北邙就是这样有失公允的吗?”有的时候把问题升高到门派的脸面,才能让人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这个人人都不会老去、死去的修真界,脸面真的才是一切。
“可是……我,这是师父的命令。”穆悸回答。
“你师父就没有错的时候吗?”二师妹插话进来,语气不善。
“黄师妹,那是我的师父!”穆悸在尊师重道这方面还是很严格的,语气难免严厉了一些,即使对自己倾心之人也不会偏颇。
二师妹也自觉有些失言,没再多说什么。毕竟说别人师父的坏话确实不是我们这种小辈应该做的,长辈在有什么不是,他也是长辈,应该用比较和缓的方式提出来。所以我转移了话题:“那好,我问你,你可愿意和我师妹在一起?”
直线球不行的时候,要记得还有曲线球的存在,为了师弟,师妹你就嫁了吧。
“闻师妹……你说什么啊。”穆悸一时有些羞涩。
“我在问你话啊。”我无辜回望。
二师妹已经羞红了脸站在一边彻底不说话了。
我知道我这个频道跳的有些过于跳跃,但是,这大概是唯一能够缓和气氛的话题了。
“我,如果黄师妹愿意下嫁,我自然是愿意的。”穆悸还是很懂得为自己谋福利的,他这话虽然是回答的我,眼睛却一直在看着师妹。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眼下事情的还没有解决……”二师妹不愧是我的好师妹。
“那我再问你,穆师兄,如果你师父不同意你和我师妹在一起,你还会和我师妹在一起吗?”我问,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穆悸。
“师父为何不愿意我和黄师妹在一起?”穆悸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说的是假设!”我瞪他。
“可是师父没有理由不同意啊,假设不成立的。”穆悸慌乱摆手。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天然黑什么的,最讨厌了。
“唔,比如说你师父觉得我三师妹和古仙派的花师妹一起云游去了,这事名声不好,所以不同意呢?”我绞尽脑汁的给了一个假设的前提。当然了我的第一世证明了北邙派的掌门还不至于糊涂至此,如果他真的是这样,我想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师妹嫁过去受罪的。
“李师妹的事情怎么可以和黄师妹混为一谈。”穆悸颇有些愤慨,不知道是对提出这个假设的我,还是对这个假设本身。
“那要是你师父就要混为一谈呢?”我追问。
“不可能,我师父不是这样的人!”穆悸据理力争。
虽然我们这样的对话比较像是小学生在吵架,但总归还是扯到了我想要的轨道上。于是,我说:“我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的。” 拿眼一横,撇了撇旁边的偏院
穆悸也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的事情和黄师妹的事情是不能比的。”
“我倒是觉得可比性很大。”二师妹也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再次插话进来,一脸的笃定,甚至她也开始有些动摇,北邙派掌门师父说不定真的会有这样的联想。
“这个……我……”穆悸在二师妹的质疑面前一瞬间没了话。
最后,在我们两双如光如炬的双眼紧盯下,穆悸破釜沉舟一般下定了决心说:“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想我大概会跪求师父,直到他同意为止。”
“穆师兄~”二师妹一感动,就倒戈了。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二师妹毕竟是女流之辈,不堪大用。唔,这话怎么说的这么奇怪?我决定放弃去想这里面的因果,而是直接问出我接下来的重点:“那如果你跪也没用呢?”
“我……我大概,如果黄师妹愿意,我大概会效仿一下古仙派的花师妹。”穆悸一脸羞涩的回答。
GJ(good job干得好),穆木头!
我想,二师妹嫁给穆悸大概真的会幸福吧。毕竟对于如此尊师重道的穆木头来说,为了能够和师妹在一起做到这一步,真的是需要下很大的勇气。而从他的那份不顾一切的语气态度里,也可以看出他有多认真。
我以前一直对于那些为了爱情就不管父母感受的小言嗤之以鼻,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不是有个人可以为了师妹如此,我又怎么愿意让师妹嫁给他呢?
“那就把那孩子放出来吧。”我说。
“啊?”穆木有是真的傻了。
“既然你说你可以为了我师妹违背师意,那么就先把这个孩子放出来当个态度给我们看看吧,穆师兄。”我说。=V=
后来嘛,自然……我还是没能把穆木头给诓骗成功。
穆木头这个人就是有这么个优点,或者可以说是缺点,他人虽然确实是笨了点,智商明显也不是那么够用,但只一点就足够秒杀以上全部的缺点——他执着。只要是他认准不能做的事情,那么即使你说破大天去,不能做还是不能做。
他确实是绕不过你,但是人家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听你绕!
这等大杀招威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绝迹于江湖多年,今日再现,杀伤力更是成几何倍的往上翻。我顿时蓝红全无,连自毁筋脉返回复活点都已经来不及了,真真是无计可施。
您说什么?此妖道行太高,贫道已是黔驴技穷,干脆歇了吧。
歇了吧?!说的倒是容易,我七师弟还折在里面呢,我要真歇菜了,我估计我能整宿整宿的做噩梦,非整出个神经衰弱不可。
再说,我闻薇生是谁?三世为人,熟悉各种修真潜规则的主!我真能没法儿把自己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吗?不能啊。西游记看过没?就是内(那)一和尚携带一保镖、一宠物、一仆从公款西游的故事。那个故事里的孙爷向我们阐述了一个真理——有困难就找朋友,准没错,肯定就能降妖伏魔、仙到成功。
我虽然没有什么朋友,但我有师妹啊,有二师妹这个自古英雄都难过的美人在,何愁大事不成?
最后我们在经过了长时间的友好磋商、开了无数研讨站谈会,终于齐心协力的找到了一个皆大欢喜的折中办法,就最终的解决结果达成了一致。
人不能放,但可以去求能放他的人开口。
也就是说穆悸把我给卖,呸,我是说穆悸把我给引荐到了他师母那里,也就是北邙派的掌门夫人魏云氏。魏云氏者……说白了意思自然就是她嫁人后跟了北邙掌门姓魏,而在没嫁人前则姓云。闺名不详。
由我去和掌门夫人对弈,是囚是放,一切都交由掌门夫人定夺。
莫名的,我想起了陆绛的姨母就是掌门夫人的这个小道消息,暗自祈祷它能够有一些可信度。
当然,除了这个不靠谱的小道消息以外,我还是有一些更加靠谱的把握的。在修真界这个有关系就一切都没关系的世界,我自然是想方设法的把自己和这位掌门生搬硬套的给扒拉出了一层关系。
我一进去对这位掌门夫人称的就是师伯,拱手行礼:“莫寻派大弟子闻薇生拜见云师伯。”
这个云师伯是怎么来的呢?这还要从大概好几百年前说起,咳,简而言之呢就是,这个北邙派的掌门夫人和我师父在他们的青葱岁月的时候,同属古仙派,她师从的是古仙派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也就是我师父的师父(即那位成仙的师爷)的师兄,也就是说她勉强也算是我师父的同门师姐。
这样一来二去,她也就能够勉强再勉强的成为我的便宜师伯。套关系嘛,你懂得,就那样呗,只要意思到了,什么关系不都凭借的是一张嘴?
在行礼的空挡我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一派古意,好吧,在这个时代就没有不古的。所以我们还可以把我师伯的房间称为清新淡雅,也就是传说中的小清新~咳,扯到正题上,房间的布局就是标准的两室一厅,我孤身一人站立在大厅里,而掌门夫人则位于右侧的小隔间里。
隔间的前面竖着两个木兰青铜香炉,香气环绕。
而在两个香炉之间是一个圆拱型的进出口,在那里遮掩着一帘米黄色纱帐。隔着这一层帘幕,那位一向素淡的掌门夫人端坐在软榻之上,我只能透过帘幕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
在我问完话之后就是一室的寂静,我们都在等着掌门夫人的回话,看这亲她到底认也是不认?
说实话,对这事我也不过是五成把握,对半开。因为前世我和这位云师伯根本是毫无交集,对于她的认知都停留在别人的说法上面。她到底对我莫寻持着怎么一个态度,还真不好说。
师姐箴言八:狐假虎威的事我常干,但就怕对方是打虎的武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