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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是女人,男女授受不清,你不能脱我的衣服!”小影子在吃了三大碗饭后,力气也有了,大喊大叫的挣扎着。

“滚,你个臭小子有什么好看的,不脱光了怎么给你洗澡!”许臻娘哪里有这么大的耐心,直接将这小子拎了起来,三下五除二的扒干净了,扑通一声丢到浴桶里。

“哇,烫死我了!”小影子叫了起来。

许臻娘扔过去一块毛巾,毫不留情的说道:“好好搓搓,全是泥,洗下的水都能当墨水了!”

小影子哼哼唧唧的在浴桶里洗了起来,许臻娘捡起他的脏衣服,不由得皱眉:都脏得粘手了,亏这个小子还不肯脱。算了,这么脏的衣服擦地都让人嫌弃。不过,小男孩的衣服她还真没有,许臻娘从箱子里翻了翻,找出一套自己的粗布衣服,虽然大了点,不过总比那又脏又破的衣服强。

只可惜,小影子对此并不配合,在浴桶里扭来扭去:“我是男子汉,才不穿女人的衣服!”

“什么男子汉,连毛都没有长齐,给我出来!”许臻娘做为家中的老大,弟弟妹妹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在对付小孩方面她一向很有经验。

小影子双手捂着下面,满脸羞红,挣扎着:“你不要拎我的脖子,我又不是小狗小猫;你不要看了,我是男子汉!”

“好了,不想做光屁股的男子汉,就给我把衣服穿上!”许臻娘动作很快,几下就帮他把衣服套好,又拿过一条腰带帮他扎紧,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你就住在这里了,我给你在地上铺张床。”

“为什么要我睡在地上呢,我想睡床。”小影子眼巴巴的看着软绵绵的温暖舒适的床,努力的发出可怜兮兮的射线。

无奈许臻娘丝毫不为所动:“你不是说你是男子汉的吗?是男子汉就该让着女人,睡地上。”

“好吧好吧,好男不跟女斗。”小影子耸耸鼻子,“那我要睡软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这么热的天,你也不怕生痱子。”许臻娘从屋外抱了一捆稻草回来,铺在地上,又在上面铺好了床单,示意道,“诺,这就是你的床了。”

小影子欢呼一声,快速趴在上面,笑道:“姨姨,你叫什么名字啊,大家都叫我小鬼。”

“小鬼啊,这个名字不好听,要不要换一个?”许臻娘沾湿了毛巾,躲在帐子里一点一点擦去脸上的伪装,笑道,“我姓许,你喊我姨姨就可以了。”

小鬼挠挠头:“我也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不过还有人喊我小王八蛋的,更不好听了。姨姨你给我起个好听点的?”

好听点的名字,嗯,叫什么呢?许臻娘托着下巴认真的思考起来。这个孩子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特别是一双大大的虎眼,跟弟弟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她记得,弟弟刚出生的时候下着很大的雨,当时她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放学的时候奶奶告诉她妈妈在医院生小弟弟,她连伞都没有撑,便急急忙忙的一路小跑去了医院,然后乖乖的在手术室外面等着。

弟弟刚出生的时候软绵绵的,好小好小的一团,张着小嘴不停的哭,跟小猫叫一般。她一天天的看着这个小猫一般的软体动物一点点的长大,学会翻身,学会爬行,学会走路,然后又学会说话。弟弟会说的第一个词便是“姐姐”,她当时开心得到班上好好炫耀了一番。弟弟两岁那年,家里又添了个妹妹,大人忙不过来,弟弟的一切几乎都是由她包办的,对这个孩子,她既是姐姐,又是妈妈。

弟弟叫许汀,跟女孩子的名字一样,没有少让人笑话。后来,弟弟上了小学,她每天负责接送,由于她学习任务比较重,弟弟总是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一边做作业一边很乖的等她。

所以,“你就叫许汀吧。”许臻娘眼神温柔了下来:弟弟,我不在家,可别跟妹妹吵架了,你可要让着她一点啊。

“许汀?好啊,这个名字好听!”小鬼头在自己的榻上兴奋得滚来滚去,“我有名字了,我还有姓了,我叫许汀!”

是啊,你有名字了,可我却再也见不到真正的许汀了。许臻娘将脑袋埋在膝盖里,眼泪流了下来: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你们还好吗?

“姨姨,你是哭了吗?”小小的嫩嫩的声音响起,新鲜出炉的许汀扬起小脸,好奇的趴在床边上。

“小鬼,谁告诉你我哭了的?”许臻娘擦去眼泪,隔着帐子拍了拍他的头,“好了,熄了灯睡觉吧。”

“我不叫小鬼,我叫许汀,你刚给我起的!”小许汀吹熄了油灯,躺了下来,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小小声的说,“呐,姨姨,我也有名有姓了对不对,我也有亲人了对不对?”

“对,姨姨也一样,有亲人了。”

带小孩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许臻娘虽然是熟练工,但之前都是父母掏钱,她还没有觉得什么经济压力,现在她一个月钱两百的扫地婆子还要带个小孩,压力不由得滚滚而来。

首先,人家小孩总不能老是穿她的衣服吧?为了节约,她将自己的一套穿破了的衣服改小了,就这样小许汀都乐得合不拢嘴。可是许臻娘却觉得这样太对不起他,决定存钱给他扯一块布,做一件新衣。

然后,小许汀虽然说七岁了,可看上去就跟四五岁的小孩一样,明显的营养不良。对此,许臻娘才是真的伤了脑筋。她的钱不能露白,只能悄悄的拿一些出来,去买点鱼啊肉啊的,自己也在院子里起了个风炉,可以烧些菜让孩子补补。

许臻娘扫着地,忽然长叹一声。凭毛人家穿越的都混得风生水起,她只是一个扫地婆子,领养个孩子都这么艰难。

“许婆子,你又叹气,是不是你家的小崽子又给你惹麻烦了?”厨房的高大娘偷偷的塞给她一个纸包,“这是中午大少奶奶剩下的菜,那些大丫鬟们眼睛都不看直接让我们倒掉,作孽啊。这不,我们几个私底下就分了,带一份来给你,你带回去给你家小崽子吃。”

“谢谢你啊,这些日子多靠你们照顾了,上次的那几块点心,吃得那小崽子把渣子都添干净了。”许臻娘对厨房的几位婆子们是真心感谢,她只是有空就去帮忙洗菜搬柴火做些粗活,或者是帮忙捉老鼠打蟑螂杀虫子之类,结果厨房的婆子们跟她混得很铁,每次有什么好处都不忘记她。最奇特的是,厨房是分派系的,貌似都是家生子,可是家生子和家生子之间的矛盾重重,但不管是哪个派系,跟她的关系都不错,许臻娘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是个嘴紧的扫地的混日子没有后台的婆子而已。

“对了,你知不知道,最近国公府要请客了。”高大娘照例不是单纯来送菜的,主要任务是八卦。

虽然早就知道了,可许臻娘还是摇了摇头,装出一副很有求知欲的模样:“我根本就没有听说,是要请什么大人物吗?”

高大娘果然万分得意,她神秘兮兮的凑过来:“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啊,是要请最新的几位高中的举人老爷们。其实啊,是想给家里的几个小姐相看相看呢,听说,这次的榜眼很是年轻有为,老太太想着给二小姐留着,可听二房的婆子说,二少奶奶也给三小姐相中了他,这下有热闹看了。”

啊啊,又来了,大房二房斗法,三房是没有适龄女子,如果有的话估计也能斗起来。果然古代女人一辈子最大的事情就是嫁人啊。嫁人前学习各种做老婆技能,嫁人后跟婆婆斗跟小妾都跟妯娌斗,最后熬成婆婆,便可以正大光明的欺负儿媳妇。许臻娘看着天上流动的白云,忽然有一种很无聊的感觉。如果可以,她会在这里扫地到三十岁,然后买个小房子,做个小生意,帮许汀找老婆,每天做做饭喂喂鸡。嗯,好像跟古代的女人也没有什么分别,好想自杀啊,如果能穿回去该多好。

高大娘见她兴致缺缺的样子,八卦的热情也淡了下来:“怎么了,许婆子,你好像有心事。”

许臻娘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了过来,笑道:“哪里啊,我在想,这次到底是二小姐赢还是三小姐赢。”

“我看是二小姐,”高大娘撇撇嘴,“二房什么都要跟大房争,可什么时候争赢过了。人家是长房长子,大少爷绝对是要袭爵的,真不知道二房争些什么,和大房和和美美的,将来还能让大房帮衬帮衬。”

没错,这个道理连厨房烧火的婆子都懂,二房没有理由不懂的,难道,这就是宅斗的精髓?有矛盾要斗,没有矛盾制造矛盾也要斗?在剩下的工作时间里,许臻娘一直在思索这个高深的人生哲理。

直到看到家门前怒气冲冲的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妻后,许臻娘再度抚额望天,小许汀啊,你又给我惹麻烦了!

“许婆子,你怎么不管管你家孩子,他打了我家大壮!”夫妻两个看见许臻娘,立刻精神抖擞,冲上来就劈里啪啦的一顿。

大壮人如其名,高高壮壮的,和许汀站在一起,根本就是初中生和幼儿园学生的差距,就这样还会挨打?许臻娘觉得各种理解不能,再看看大壮身上,根本没有什么伤,而她家的许汀脸上则是五颜六色的,她立刻就爆了,开什么玩笑,打人的还这么理直气壮,有没有天理了!

大壮父母还在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李大婶在旁边脸色黑黑的。大壮的娘和国公府二少爷的奶妈是亲戚,所以也在二房领了个差事,不是她这种寡妇能得罪得起的,虽然觉得不公平,但还是不敢说什么。

许汀的小嘴扁扁的。在他看来,他的姨姨是相当温柔的,说话都细声细气,怎么会是大壮父母的对手。嗯,他一定要快点长大,以后再也不让人欺负姨姨。

好烦啊,许臻娘终于被他们一口一个的“没教养”“小兔崽子”给惹火了。她慢悠悠的四处看看,发现角落的水缸上面搭着一块木板,她拍拍许汀的头,笑道:“去,把那块板子拿来。”

不是要打我吧?许汀的小脸都白了。大壮娘本来还在唠叨,见她这样,不由得住了嘴,点头道:“就是了,这兔崽子就是欠揍,你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顿,给我家大壮出气!”

许臻娘笑嘻嘻的接过板子,交到大壮娘的手里:“大婶,麻烦您将这板子这么拿好。”

这是在干什么?大壮娘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还是乖乖的举起了板子。许臻娘退后两步,忽然一个后旋踢,只听“啪嚓”一声,板子从中裂成两半。大壮娘呆呆的拿着断成了两半的木板,哇的一声叫了起来,躲在了自家男人身后。

许臻娘微笑拍拍手,很有礼貌的问:“两位,你们来是什么事啊?”

呃,看着约莫有一寸厚的木板,大壮爹也咽了咽口水,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小孩子打架而已。那个,孩子他娘,大壮,我们回家,回家。”

哼,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 Kitty啊!果然还是运动一下好,一天的郁闷都仿佛烟消云散了。许臻娘满意的点点头,拍拍满脸崇拜的许汀,再看看一脸呆滞的李大婶,笑道:“走吧,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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