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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布戈对垒世纪之战(5)

在这里有必要了解一下堕胎问题的来龙去脉。关于堕胎的争论发轫于1973年1月22日美国最高法院“罗诉韦德案”裁决。在此之前的一百多年间,基本上只有医学界人士关注这一问题。而到了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伴随着妇女解放运动和性解放,人们开始思考涉及胎儿和孕妇生命的道德问题,加之当时非法堕胎造成的孕妇高死亡率和几个案件给人们以强烈震颤,于是,支持妇女有权选择堕胎的呼声日益高涨。在这种背景下,“罗诉韦德案”的裁决从法律上肯定了妊娠早期的堕胎。它将孕期划分为三个阶段,一段为三个月。裁决认为,胚胎和胎儿还不是完整的人,否定了“人的生命起自于受孕”这一学说。在孕期头6个月,即胎儿脱离母体不能成活期间,能否堕胎属于妇女个人隐私权。这时母亲的选择权高于胎儿的权利;而到孕期的最后一阶段,即胎儿可以离开子宫独自存活时,胎儿的生命权则高于孕妇的隐私权和选择权。这项裁决给予怀孕妇女在一定时期内的堕胎自由,但是给予美国社会的则是一个分裂点,引发了美国历史上最为激烈的大辩论。自那时起,“要生命派者”与“要选择权者”针锋相对的斗争就从未间断过。

高举“生命权”旗帜的主要是宗教右翼和主张维护传统价值观,社会秩序的保守主义者。小布什和切尼均属于后者,但很明显地可以看出切尼的保守主义趋于偏激,小布什则执温和这一端:保守偏中间。他们认为,生命起于受孕的那一刻,是上帝赐予的神圣不可剥夺的权利。真正出于健康,被强奸等原因要求堕胎的妇女只是很小一部分,大多数人是因为根本不想要孩子,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堕胎合法化以及政府给予堕胎医疗补助,就意味着支持那些不正当性行为,必然导致道德沦丧。

站在对立面的主要是女权主义者和自由派人士。民主党人大多属于自由派人士。他们认为,胎儿还不是完整的人,“身体自决”和“生殖自决”是女性的基本权利,妇女理应享受这样的隐私权和选择权。再退一步讲,原先法律禁止堕胎非但不能真正消除这种行为,反而迫使妇女寻求非法的,危及生命的,不安全的方式堕胎,结果导致堕胎死亡率上升,所以允许堕胎才是安全的。戈尔即站在这一边。

一边在大声疾呼要保护那些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人,另一边则诘问扔掉一粒发芽的种子与给这个世界上带来一个多余的畸形的具有毒瘾的婴儿,让其过着不幸的生活并给社会增加负担之间哪个罪恶更深重。夹在他们之间的则是一大批强调“尊重差异”的“含糊的中间派”。他们认为,在美国这样一个移民国家应当允许各种观点并存。怀孕妇女,未出生的婴儿及社会三者的权利都应受到尊重,他们成为前两派争取的主要对象。

有趣的是,这场论战双方的理论依据都是《独立宣言》中“天赋人权”思想和《圣经》。值得注意的是,个人主义是美国文化的核心,人权是美国政治理想的灵魂;而基督教道德则是美国社会凝聚力的基础,美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无一不是以基督教基本教义与核心道德的共识为前提的。这两派拿着同样的棱镜,却站在不同的棱面前,透视出截然相反的结论,所以不难理解这场论战何以成为当今美国社会政治生活中的最为激烈而又最难达成共识的一个焦点。

到现在为止,“罗诉韦德案”裁决已过去整整27个年头。总的看来,随着美国社会渐趋保守的大趋势,反堕胎的呼声呈回涨之势。“要生命权”派人士经常举行大规模的示威游行,高举“汝不可杀人”的标语牌(《圣经》语),或是围聚在堕胎诊所周围,对医生和求堕胎者大肆进行言语,人身攻击。恐吓绑架,焚毁,爆炸等暴力事件时有发生。仅在1993年至1995年的三年时间里,就有五名诊所医生和工作人员被杀。1977—1983年七年里共发生了49件堕胎诊所暴力事件,到1993年这一数字激增至434件,其中极端暴力事件为43件。1998年1月,亚拉巴马州又发生了一起堕胎诊所被炸事件,二人被炸死,反堕胎激进分子还枪杀了两名医生和三位病人。面对这样的局面,许多诊所只待加固防守,医生则每日荷枪实弹,内着防弹衣,以防不测,科罗拉多州博尔德市一位叫沃伦·荷恩(Darren Hern)的医生无可奈何地说“我们长久以来一直在战区工作。”他自己的诊所装有四层防弹玻璃外加一层钢制护栏,还是难以消除不安全之感。

现在,美国堕胎服务者已从最多时1982年的2908人降到1992的2380人,84%的是找不到公开的堕胎诊所,而这些县里的育龄妇女人数占全国的30%,在乡村,情况更为严重,妇女即使堕胎也很难找到一位像样的医生。越来越多的堕胎医生弃此营生,越来越少人愿意学习这门技术,仍操此业的医生大多也年逾六旬。在此情况下,1994年3月,在堕胎受谴责的佛罗里达州正好一位不想产下腹中胎儿的女子拿手枪对准自己腹部开枪企图以此方式堕胎。消息传开,令人惊诧不已。

反堕胎派的势力影响到民主党、共和党两党的竞选之争,影响到国会预算制定,影响到法院裁决。

1976年国会通过了海德修正案(Hyde Amendment),禁止政府用公款为贫苦妇女提供单独经费。随后又减少了政府官员、和平队成员及家属的堕胎补贴。接下来又有一系列限制堕胎的议案出台。虽然都没能成为法律,但都推动着向前涌动的反堕胎浪潮。到了1989年8月,最高法院以5比4的微弱多数票判决韦伯斯特诉生育服务机构案的胜方为密苏里州总检查长韦伯斯特;即宣告1986年密西里州的堕胎法合宪。该法明确指出“人类生命始于受孕的瞬间”要求医生对孕期20周及以上的胎儿进行“生存测验”,否定了罗案肯定的胎儿到24周才开始有生存权的观点。禁止公职人员从事任何不是为了拯救孕妇生命的堕胎。禁止利用公款和公共设施或由公职人员“鼓励或建议妇女进行不是为了拯救母亲生命的堕胎。这些虽然没有完全推翻罗案判决,但已大大修正并缩小了它的范畴允许各州限制堕胎,只要不给妇女施加“不适当的负担”。

最高法院的这项裁定标志着反堕胎运动达到一个新高潮。此后,全国30多个州共产生了600多项议案限制堕胎,包括知情同意(要求医生在实施堕胎手术之前告知病人整个手术过程和其他选择方案)“通知父母”(要求未成年少女堕胎之前征得亲生父母的同意)“限制言论自由的规定”(要求只有医生可以与怀孕病人谈论堕胎)要求堕胎得等到24小时之后才能实施手术,规定孕期超过三个月的如要堕胎必须到医院实施等等。

政坛上共和党、民主党两党都将其对堕胎的立场写入竞选纲领。总的来讲,为了更广泛地争取选民,政客们都试图选择一条中间道路,而事实上,他们的言论仍体现出其党派的立场。在70年代,支持堕胎的自由派占了上风,执政的尼克松,福特和卡特虽反对堕胎,但至多口头上表示个人看法,很少付诸行动。到了80年代,保守主义势力开始抬头,这时执政的里根总统又旗帜鲜明地反对堕胎,自上而下地加强了反堕胎势力,为堕胎问题舆论的转变奠定了基础。其后的布什(老布什)继承了里根的立场与做法。但转入90年代克林顿执政时期,他则秉承了奉行自由主义的民主党支持妇女堕胎权利的立场并在实际行动中有所体现,如1997年10月10日克林顿行使否决权否决了参众两院都已通过了的禁止晚期堕胎的法案。他还同意美国进口法国产的堕胎药RU—486,服用这种药丸后可在受孕初期自行流产无需去诊所做手术,从而帮助“要选择派”在近几年的激烈论争中赢了一分。但许多商家迫于要生命派的压力不敢贸然购进,出售这种药。但克林顿的言辞较之于其行动要温和多了,这与90年代各派人士务实中庸的潮流相契合。

现在,当被问及对待堕胎的看法时,大多数美国公众认为自己是“含糊的中间派”,赞成“选择权”,但并不赞赏堕胎具体做法,支持给堕胎施以更多限制。正如肯特州立大学社会学家雷蒙·艾达梅克所言:“美国公众支持堕胎的合法权益,但不赞成本人要求后立即实施的人工流产。”克林顿也说:“堕胎应该安全、合法、但少见。”

由此可见,在2000年的这场总统竞选中,堕胎问题仍是双方斗争的焦点所在,不容忽视。

切尼不仅得不到女选民的好感,而且在其他问题上的立场也经常逆历史潮流而动。当初美国国会要南非政府释放曼德拉,他投票反对,国会要对南非经济制裁,他投票反对;美国考虑限制持枪,切尼又坚决反对(怀俄明州是个偏远的小州,但持枪者众多)。切尼是怀俄明州人,虽是老布什的老臣,但与小布什、克林顿和戈尔是同代人,同是越战期间长大的人。克林顿竞选总统时,共和党拼命攻击他逃避兵役,这一次轮到共和党人为自己洗刷了,因为小布什、切尼都没有上过越南战场;小布什到得克萨斯州国民警卫队里当了几年飞行员,切尼则既没有服兵役,也没有上学,因为60年代的美国青年在越战的沉闷空气中热衷于性革命、吸毒和反战游行,切尼虽然考上了耶鲁大学,但上了几天后便半途退学,后来又在本州的大学拿了个国际关系的博士学位。而戈尔反倒真的穿上了军装在越南当了随军记者。小布什和切尼都没有服兵役,这一点将落民主党人的口实,成为洗刷不掉的弱点被对手捉住不放。

虽说切尼是一个传统的保守主义者,选择切尼作为竞选搭档,可以进一步巩固小布什在共和党人中的支持:以免造成党内分裂,以便小布什放手同民主党争夺中间选民,且切尼忠实而又可靠,同小布什家族关系密切,这是一个安全稳妥的选择,但是,也有人认为这一选择可能会带来负面上的影响。首先,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保守主义者,切尼过去的一些立场同小布什所宣扬的“富有同情心的保守主义”并不一致。切尼在担任国会议员期间,反对设立教育部,反对制裁推行种族歧视的南非,反对任何形式的堕胎,反对枪械控制,反对提高需要儿童启蒙教育需要的经费等等都为戈尔阵营提供了攻击的弹药,也可能使得一些选民更加坚定地支持戈尔。

不仅如此,切尼曾是老布什政府的国防部长,与小布什家族关系密切,他成为小布什的竞选伙伴,有可能会强化小布什继承他父亲衣钵之嫌疑的假象,小布什一直被人指责为一个纨绔子弟,没有太大的本领,只不过依赖他父辈的声望而扶摇直上的。譬如就有美国广播公司说切尼正是美国前总统老布什向他的儿子极力推荐的人物,此种说法虽已被小布什一口否认,但容易让人产生这样的印象。基于这些理由,有人断言:如果小布什在11月份的大选中获胜,那将不是因为他选择了切尼;如果他失去了大选,正是因为他没有选择麦凯恩这样的竞选伙伴的缘故。

现在还很难肯定切尼作为小布什的竞选伙伴最终有利于小布什还是戈尔。不过就目前而言,公众对于小布什这一选择的反应是积极的。在7月25日小布什宣布切尼为竞选伙伴后,几项最新的民意调查都显示小布什的支持率有所上升,甚至领先戈尔11到16个百分点。在《时代》周刊最新的一项调查显示,53%的被调查者对切尼有好印象,不好的仅有15%。

Δ共和党代表大会揭幕

小布什和戈尔都在积极地为各自的全国代表大会筹备,希望能有出色的表现,从而赢得更多支持,有专家认为,尽管八月份的政党大会不太可能在候选人提名上爆出什么冷门,但是这次大会对于小布什和戈尔这两位参加竞选者却至关重要,因为它对竞选者提供了一次表现自己的机会,他们可以尽情适应、充分利用这次机会来吸引目前为止还没有将注意力放到这件事上来的潜在支持者。同时,也有专家认为,尽管小布什最近在民意调查中以微弱的优势领先,7月24日,全国广播公司和《华盛顿邮报》进行的最新民意调查显示,小布什支持率为48%,戈尔为45%,小布什虽在去年年底至今年头几个月中通通领先,但戈尔近几个月来加大了竞选力度,收到了显著的成效。CBS在七月十四日到十六日所做的一项调查显示小布什的支持率为43%,戈尔的支持率为41%,但对两人而言,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总部设在华盛顿特区的布鲁金斯研究所的托马斯·曼说:“没错,小布什的确在战术上取得了成果,但最根本的因素还是对戈尔有利。”他预言最终小布什的优势将逐渐消失。因此,这两位参加竞选者同样都面临挑战,对于小布什而言,始终存在着支持者倒戈的危险,而对于戈尔而言,要始终保持住现有的支持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两人都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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