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部长,真没想到,您打网球拿手,打壁球也这么厉害。”赵敏如笑的花枝乱颤,三寸左右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嗒嗒地响。
她一向注重外表,这次烫了一头卷发,薄薄地染了一层深栗色,穿着一身深蓝色连衣长裙,滚着白色的领边儿,手里还挽着一个女士方包,把整个人显得知性优雅,气质脱俗。
田部长笑着摆摆手:“不行,不行,老了,这才挥了几拍就扛不住了。想当年在建设兵团的时候,什么骑马修路,打水宰牛,哪一样能难的倒我。现如今呐,体力也跟不上了,只能听听新闻,看看报纸,再混两年就该退休啰。”
洛阳说:“您就别谦虚了,我现在气都喘不匀,您倒好,依旧淡笑自如。看来以后,我还得多跟您老学习,加强锻炼才行。”
“田叔叔?”冯家傲几个人正有说有笑地聚在一处抽烟,看见田部长,于是走过去打招呼。
田部长看见冯家傲,眉眼舒展开来,笑的格外和蔼:“家傲,跟朋友来打球啊?”
冯家傲点点头。
田部长往他身后扫了几眼,又问:“你爸爸身体好点了吗?前阵子去医院看他,没想到他还搞了个拒绝探访。我知道他是怕有人钻着探病的空子给他送礼,可我又不是什么外人,他防的那么严密干什么?这回出了院,千万让他好好休养几天,你跟他说,他要是闷就给我打电话,我抽空找他遛鸟儿下棋去。”
冯家傲应的痛快:“成,田叔叔,到时候您只管去,让我妈做酥鲫鱼,我和程程坐陪怎么样?”
田部长哈哈大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沉下脸来问道:“唉,说到程程,前阵子她考上公务员为什么不去报到?”
冯家傲只是笑:“这我哪儿知道啊,我爸训了她一通都没问出来,要不您老亲自问问?”
说完,他伸手往冯程程的方向一指:“程程,看见田叔叔也不来打招呼?”
有那么一秒,冯程程几乎愣住,而站在田部长旁边的洛阳和赵敏如看见是她,也怔在了原地。
气氛一点一点地凝结起来,馆里似乎开了空调,她明明刚运动完,全身血液加速循环,却感觉仿佛有一股股冷风,争先恐后地往毛孔里钻。
她一直想等他们寒暄过后再出现,如今只得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蹭过去,极是乖巧地喊了一声“田叔叔”,踌躇了一下,才又低声叫了赵敏如一声“阿姨”。
田部长见赵敏如神色木然,笑着拍了拍脑袋说:“老赵啊,瞧我都忘了给你们介绍,冯家傲和冯程程,咱们市委冯书记家的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啊,聪明的很,就是这性子一个比一个拧。前阵子你看新闻没有?那个追着冯书记提问的小记者就是她。我们家老王还说,这程程怎么一点情面都不讲,那可是他亲爹啊。依我看呐,她这六亲不认的性子就是跟她爸爸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赵敏如脸色不佳,洛阳也是面色如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面色僵硬地干陪着笑脸。
冯程程早就心烦意乱地呆不住,偏偏这位田部长还格外热情,一个劲儿地夸赞她能干,不娇气。她唯唯点头,不知如何应对,结果赵敏如却出人意料地摆出一张笑脸着附合着说:“是啊,真是难得。现在像她这样的高干子弟已经很少了。”
冯程程不由想起来赵敏如颐指气使地问她的那句话,忽然觉得讽刺,而洛阳那意味不明的目光更是让她急不可耐地想要逃脱开去。
她忍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稍有局促地说:“田叔叔,他们都在等我呢,您哪天到家里去,我再好好跟你说话。”
田部长点点头:“去吧,去吧。不过程程,你工作的事儿想好没有?虽说现在新招的公务员都已经分派到各机关单位里去了,不过你要说好了去哪儿,我还是可以安排的。这几天你再好好想想,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她如临大赦,转身就走,也不知道其他的女孩子们去了哪,只好往抽烟的男人堆儿里扎。
走了几步,绷紧的弦刚刚松开一些,忽然听见身后的洛阳惊急地叫了一声“妈”。她吓了一跳,差点蹦起来,不假思索地回过头去,看见赵敏茹半跪半摔地靠在洛阳身上,一脸惶色。
洛阳慢慢地把她扶起来,从包里拿出矿泉水来给她喝,她惊魂未定地接过来,却掩不去面上的尴尬。
田部长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说:“还不够六十就腿软?老赵啊,你得补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