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夜,凉风乱,北海之滨,绝壁陡崖山。
本是临高瞻海之佳地,却成了绝人最后一丝希望之境。
头发散乱残衣血染满面萧瑟的陈凨,绝望而悲凉的看了眼那暗黑无尽的大海,“苍天啊,难道某真的就要命丧于此,报仇无望了吗?”陈凨提起他那已经原本锋白而今暗红的宝剑,深深不甘心的发出一声长叹!
他六岁随父亲和李世伯两家人共同逃亡,躲避仇人们的嗜血无情追杀,家臣忠仆相继丧命,兄长为了救他被毒箭射中不治身亡,才换来七年的小镇隐姓埋名隐忍图强。而待到他勤练剑术略有小成,欲往报仇之际,因为芸儿外貌出众,一次往市集买布为父做新衣,被乡绅恶霸所撞见,惊为天人,眼冒蓝光,欲强行纳为小妾,陈凨怒火中烧,敢动他心爱的芸儿,简直不知死活,三两下便将来人及六名家丁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要不是芸儿拉着他,甚至直接要了对方的命。
哪知那挨打的匹夫是其中一仇人家外部产业管事的妹夫的表侄,平时嚣张跋扈惯了,向来只有他欺负人的事,哪有被人欺负,岂能受此辱吃此等大亏,便找其权贵之叔告知,这一添油加醋,严格调查之后,陈凨他们的来历被查出,行踪也被发现。
于是又开始了六年的逃亡生涯,多少次危机重重,险象环生,可谓九死一生,然而这些年来,身边的亲朋相继死去或离散。而就在前天,他为了心爱的芸儿,含泪忍痛引开追兵,他也只能这样做否则两人都逃不掉,一路狂奔向东,他忘不了芸儿的不舍与眼泪,但他庆幸芸儿安全了,直到力竭到达这绝壁崖,他绝望了。
就在陈凨回想中,身后数百追兵已至。
“哈哈哈,陈凨,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曹玦阴深大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这绝壁崖就是你的断头之崖!”
陈凨回身凌然一笑,暗淡的双眼顿时欲冒出怒火来,疲惫的身躯回光返照般扑了上去,“来吧,曹玦!纵死我也要先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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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呀,嘶!唐凨终于苏醒了过来,只感觉头疼欲裂,身体上也传来剧痛,无数细微的记忆碎片在大脑中冲转,似乎有逃亡,似乎有追杀,就是拼凑不起来,突然间大脑似乎要爆炸般,只感觉被紧箍咒禁锢了般阵阵疼痛,脸色紫青,天旋地转,只记得自己和妻子李芸相拥被无情的风暴潮卷入大海之中。
约莫过了一炷香,唐凨才感觉疼痛减轻了些许,他右手紧按后脑勺,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发现前面是一座奇特的不大不小的山岭,林木异常的繁茂,了无人烟。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用力的从沙石上站起来,这才往身后看去,一望无际的蓝海,海风推浪拍打着滩岸,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印度尼西亚群岛中的某个小岛,妻子是否还活着,是否也在这个岛上。有了这丝想法和希冀,他决定沿着右边的沙滩往前找,一路走去,不断呼喊着李芸的名字。
可是越走越是那么的沉痛,除了几只不知名的怪鸟飞起,似乎再无半点生气:老婆对不起啊!我没能照顾保护好你呀,我为啥要带你去澳洲,在家又怎会发生如此悲剧,苍天啊,你狠啊!
希望她还活着,可是还有这个可能吗,有一定有的,自己不是还没死吗。
只见唐凨那呆滞的眼中,忽然升起一缕灰烟,很淡很轻,确定那绝对是烟尘,只是距离有些远。只见远处下方是陆地说明此岛离岸不算太远,有烟尘就会有人存在的可能。
可是这也不近啊,而自己身上似乎还有伤,这些伤口倒像是刀剑之伤,怎么来的他一阵莫名怎么也想不起来,好在似乎并不严重,也已经结巴。他只感觉气力难继,饥渴难耐,也是断断游不过去的,如果做个竹筏木舟之类的,兴许可以一试。但是即便做竹筏也要先补充点体力,先活下来。于是他决定去山林中弄点吃的,也许妻子在里面也说不定,有了几许希望,他穿着皮鞋的脚下,竟有了几分气力。
树木相当的高大,认识的有枞树、樟树,但更多是不知名的植物。荆棘丛生,幽静的紧,可以听到昆虫的叫声,往前走着,有松鼠跳动,摁,前面那颗树上还有猴子,正啃着青色果实,他兴奋的赶上,猴子四散,于是折了根细长的树枝,打落了几个,不知道这是什么果,有手掌般大,管它吃了在说,况且猴子不也没事,味道是涩中带甜的,应该没毒,即便有毒那也没办法,补充了点体力,他似乎神志也清醒了些。
以前他也爬过山进过洞,但并不是一个人的冒险,他这时才忽然惊讶的想起,摸了摸身上,华为至尊NB8、中华烟和火机还在还有几块巧克力,还没有坏掉,忙吃了一块,顿觉回复了些许力气,这是妻子给他的,剩下的他怎么也不舍得吃了。拿出手机,心想可千万别没信号,四下晃动着手机,没有信号电话也是提示不在服务区,只好气怒的放回口袋,火机打了几下,还能用,点了根烟,往前走着。
我靠,有藤蔓,缠绕在树上,这可是急需的好东西,他兴奋的跑过去,捡起坚硬点的石块,开始打击藤蔓,哪里还管手上的疼,约莫十分钟,终于让他获得了几条,把它们捆在腰间,再打条做武器。嗯?左边不远处树上那条不错,又粗又长看起来还挺均匀亮泽的,藤蔓做武器,那也是鞭子,正待下手,他忽然间全身汗毛竖起,惊的鸡皮疙瘩奏起,心跳加速,挪动脚步,慌的向前跑,跑出一百多步,方才喘气停下,好大的一条蛇!
虽然年少天真时也抓过蛇,但那多是无毒的小蛇。手臂大腿被刮出了血,皮鞋也有些损坏,幸好没扭到脚,这可是保命的家伙。扯了点草叶,嚼烂,吐了唾液敷上。休息了片刻,继续往西走,一路向西,就能走出去,这野岭深林的,还是太危险了。
好不容易才让他找到了一些合适的干材,费了好一会才燃烧起来,火把在手,复又捡起一把木头权当棍棒使,这下心中稍定,碰到什么中低级的野兽也有得一拼了吧,想是如此,当然祈望不要碰上。
忽然,左边林子有动静,似乎有东西在靠近,可千万别是什么凶猛的野兽啊!他急忙加强戒备,一条深黑色像野狗的动物忽的蹿出,张着獠牙血口,纵起直扑,急乱中,他忙挥舞左手火把,右棒斜打,往右边闪开半步,说时迟那时快,左臂仍然被那野狗坚利的左前爪刮到,鲜血流出,隐隐作痛,而那发狠的野狗也被火烧了下并挨了一棒,正在三步开外移动发出让人心慌的叫声,但它一时竟不敢贸然上前,显然是吃痛。
唐凨注意到这是一条发饿的野狗,居然比一般的狼狗要大好多,好在不是它最佳状态,可是唐凨他又何尝不是,还是生平第一次与猛狗搏杀。他握紧火把木棒,紧张的与它对峙周旋着,真怕它再次冲将过来与他拼命,手上溢出了汗,额头上的汗沿着轮廓往下流,可以听到心跳的声音,心想这样下去对自己可大为不利,可是该怎么办呢?这时,那狗突然发出刺耳的嗷叫,难道在发信号,不行,拼了,再这样僵持下去,不是被饿狗咬死就是累饿而死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唐凨猛提一口气,忽的对准狗头狠狠的一郑木棒,火速冲上,直挥火把,居然让唐凨他烧到了它毛,饿狗再次吃痛,大惊,向右后狂跑,他啊啊啊的大喊作势追赶几十步方停,心想好险,顾不得左手的伤,得赶紧离开。
一路扒枝避荆,心惴不安,连清脆的鸟叫这下都使他有些紧张,心想这个原始的岛山,应该也希望没什么猛兽,否则他想他只有不算英勇却有些窝囊的死去,尸骨都无存。突然,脚下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吐出一陀粘稠状的物事,一阵叫声想起,唐凨吃惊的跑开,只见原来是个不知名的蛙类,比癞蛤蟆还丑,简直奇丑无比。
还好穿过了一片竹林,终于走了出来,肚子又饿了,野味断然是没希望了,没武器没武力还独自一人太薄弱了,不管怎样,一定要把竹筏做好,想尽一切办法,汗牛夹背,太阳西垂,终于让他做好了一个。无奈只好喵回山林边缘附近,抓了些昆虫,拾起些干材干草,在石滩生火烤起野味来,这也是野味啊。想想以前的野炊烧烤,那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先如今却是大不相同。
自然是不敢入睡的,他又在前后左右各十米的地方生了一堆火,也算是火阵了,五火相生,想来野兽也只能远望而不敢亵玩焉。
妻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也不知道在哪,手机还有58%的电,却仍然无半点信号,根本打不出任何电话,翻看着照片想起他们以前一起的日子,是多么的开心与幸福,可如今,他竟又流出了泪,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却最是伤心时,对不起,芸儿,我真的好希望你还活着,活在在这个世上。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是完全不知道,他一夜未眠也不敢眠,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活下去,活着就会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