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宫的某一处,长老们对‘日辉’的药效十分满意,添加了几味高级元素,再用灵力催化,相信一定对灵皇的病情有所帮助。
几位长老将‘日辉’倒进一个玲珑剔透的玉碗,递给身后的人。站在长老身后的是灵皇的守护精灵末也,他与灵皇同时同日所生,灵力十分强大,以守护灵皇为己任,自灵皇封闭以后,唯一能接近他的只有末也了。
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鼻梁挺直,眉目间透着冷情和钢毅,似乎,不会被任何事所撼动,他一身铜色盔甲,腰间一个灰棕色的铁锤,属于战斗型的精灵。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半碗‘日辉’,向长老们点了点头,许下承诺,一定会亲眼看见灵皇喝下。
灵皇的寝宫,象荒废了许久一样,一个侍卫也没有。他推门而入,看到床上拱起的一个小山丘。
他是不是想把自己闷死。
末也无波的眼神转为宠溺。“皇,快起来,这是逐日王子和逐月公主特别为你炼制了五百年的‘日辉’长老们都说会有效的。”
从绵被里传出闷闷的声音:“我什么也不吃,你给我滚出去,滚!”一千年来他吃下了多少灵药,一次又一次从希望到绝望,这种经历他再也不想要了。
“皇,别任性,快喝了它。”末也一手端着‘日辉’,一手拉扯绵被,不许他逃避。
“我叫你滚,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我变成这样,你就不当我是灵皇了。”灵皇细而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哭意。
末也对他的指控,仍是好脾气的宠溺一笑,“皇,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快喝了他,这也是王子的一番心意。”一把掀开被子,扔到寝宫一角,不让灵皇再有机会当驼鸟。
灵皇尖叫不断,立刻用长发掩面,躲在床角。“不准看啊,你给我滚!”虽然他的脸被长皮遮住,但露出的一小截手臂、颈脖等等,所有的肌肤全都象枯萎的腐木,他现在就象一个形将枯槁、迟迟垂暮、风烛残年的百年老人,或是一个精神崩溃的疯子。
灵族的精灵们,天生就着十分俊美的外貌,其中,以灵皇为最,他的声音犹如悠扬琴音,余音袅袅,他的美貌出尘脱俗、玲珑剔透,能与之相提并论的,恐怕只有传说中的‘圣女’了。而他所有的一切,全都毁在一个男人手里,这对于爱美又自恋的灵皇来说,是无比巨大的打击。所以,他一蹶不振,从此自闭,不再见任何人,除了他的守护精灵——末也。
末也心知,灵皇变成这样,他也有责任,身为守护精灵,却让他受到如此伤害,这是最严重的失职,等灵皇恢复后,他一定会接受灵族最邪恶的惩罚。
不,他会等灵皇复原后,为灵皇报这千年之仇,灵皇的苦即是他的苦,灵皇的痛即是他的痛,他也要让魔皇尝尝,亲眼看到自己最在乎的人痛苦而束手无策,是什么滋味。
“皇,快喝了它。”
“不喝不喝,我不喝,你滚出去,我说过不准任何人进来,你聋了吗?”灵皇尖叫,声音嘶哑,每次喝过灵药后,他便期盼着恢复容貌,但每照一次镜子就被自己吓得失声尖叫,直到嗓子再也叫不出来,他的眼泪早已干枯,他的声音不再美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魔皇。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倒不如一刀杀了他来得干脆,他想过死,但灵族的身份不充许他做下傻事,他怨、他恨……所有的负面情绪接踵而来,一千年的幽闭生活,让这个光彩四射的灵皇变得偏执、孤僻、丑恶……
末也心痛的看着他,不管灵皇变得如何,仍是他心中的那一个最美丽的精灵。要怎样才能让他回到从前,是不是只要杀了魔皇,他就会变回以前的他。
“皇,喝了它,我会帮你手刃魔皇。”他压下了所有有关魔皇的消息,就是怕皇的情绪受到影响,而今,他却不得不用魔皇来刺激他喝下‘日辉’,魔皇,似乎是他们再也挥之不去的梦魇。
“你这是什么意思?”灵皇终于自角落抬起头来,骨瘦如柴的手指紧攥着长袍,一双银色的眸,饱含太多太多的情绪。
“魔皇就在灵界。”
灵皇几乎跳了起来,扑上前抓住末也的手,三分惊吓,七分怨恨。
“魔皇来了,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他在木宫,现在被我封锁在结界里,只要你想,末也会立刻为你杀了他。”
“不……不……杀他,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哈哈哈哈。”灵皇几近疯狂,想当初,他自持灵界无人可挡的灵力,与魔皇激战数回无果,他以为能与魔皇打成平手,却是因为他手下留情,耍着自己玩。
“魔皇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传闻魔皇变成孩童,法力尽失,逃出魔界,虽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变回原形,但他刚刚跟踪几人的时候,魔皇完全没有发现他的所在,甚至没有那个人类女子敏锐。
末也把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了灵皇,一直关心灵皇会歇斯底里,可他垂着头异常沉默。
“皇,别担心,我会帮你杀了他。”末也温柔地说,轻轻抚开灵皇遮面的长发,灵皇刺激得一缩,并没有躲开,他知道,不论他变成什么样,末也都不会嫌弃他的。
“不。”银眸闪着冰冷的寒光,心里刮起仇恨的飓风。他要一点一点折磨他到死,他要亲眼目睹那一张狂妄傲慢的脸在绝望中失去神彩,要他承受比死更痛苦千百万倍的代价。
他接过碗,一口饮尽‘日辉’……
末也端着空碗,掩上门,松了口气,皇终于肯配合了,这是他唯一服下灵药后,没有绝望痛苦的尖叫,没有嘶声痛哭的一次了。接下来,就要看连续服用‘日辉’后的药性,能不能克制他体内黑暗系的魔咒了。但是,无论皇变成什么样子,仍是他心中最美的那一个人。
魔皇,末也一定会让你为皇所受的苦付出代价。
日阳西落,天色渐晚,可歆焦燥不安的来回走动,在房间呆的时间越长,就觉得危险离得越近。
都是魔煜害的,要是他不把自己抓到魔界来,硬说她是什么狗屁圣女,也不会遇到这么多危险,继食虫、巨蟒之后,接下来等待她的还会有什么?真是越想越胆颤心惊。
对方能悄无声息的跟踪他们,在木宫布下巨大的结界囚困他们,说明对方不是一般的低等级的精灵,异世界里全是些异能高手,她拿什么去跟别人斗,魔煜又必须借助解摸自己才能释放魔力,要是遇到厉害点的对手,一眼识破,先把她给咔嚓了,那一切都完了。难不成现在就把力量还他?不行,他还没有爱上自己之前,绝对不行。
魔煜倒十分冷静,只要有可歆在身边,他倒无恐无惧,而且灵皇那妖人,不会用杀了他这么简单方法。
一千年前,他自持貌美无双、灵力强大,胆敢到魔界挑衅,每战皆败。而当初没有杀他,完全是想逗弄、打击高傲的灵族,让他知道什么才是六界中最强大的力量。
对之施以魔咒,令他失去最引以为傲的容颜,迅速苍老枯萎。听到他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叫,他残忍地冷笑。让他在痛苦得宁愿死去,是他给予的最大的‘仁慈’。
过了几个小时,可歆在精神高度紧张之后,累得想睡。又怕睡下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趴在桌上,无聊的用水在桌上写起了魔皇的名字。
魔煜走到她身后,正好看到用她用水写下的‘魔煜’字,歪七扭八、不堪入目。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能被人写得奇丑无比。用力擦掉桌上的字,不想看到这么碍眼的名。
“喂,你干什么。”可歆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差点没气得把就近的杯子冲他脑门扔去,丫的,写字也碍着他了?
魔皇理也不理,躺到床上和衣休息,养足精神,等着接下灵皇的挑战。至于他为什么不吸取可歆体内的力量,那是因为他不屑‘逃走’,让曾经的手下败将耻笑。
可歆见他一人独占床铺,悠闲的躺在床上,一点也不担心被人软禁的事,相比之下,自己的焦燥反而显得多余。她见识过那强大的力量,浓黑如雾中的青烟,穿透过无数魔臣的身体,有他在,应该能安全脱身。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夜更深了,一道黑影时隐时现,由远及近,在木宫的一处院落停下。欣长羸弱的身体笔直的站立着,掩面的长发下露出一双失去颜色的银色胴瞳,带着几分愁思、几分怨恨、几分凌冽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