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向我表白了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圆，星星很亮，苏悦儿一个人坐在花园里遥望着渺远而清澈的天空，感受着这夜凉如水的夜晚吹过的阵阵清新柔和的风，“寒潭度鹤影，冷月葬花魂。”蓦地想起《红楼梦》中黛玉和湘云在贾家即将败落前夕的对对，冷月无心，静观这红尘俗世中的浮沉，：“爸！妈！你们可好？悦儿真的好想你们啊！”微微抽泣，嘴角有了咸咸的味道，是泪。

“哭什么呢？”模糊的声音传来，转身一股浓烈的酒气即侵占了苏悦儿的嗅觉。

“对不起，少爷，李晴儿，李晴儿只是有点想李晴儿父母了。”苏悦儿低头解释着：“李晴儿去给你泡杯茶，醒醒酒吧。”

说着苏悦儿想扶住脚步虚浮的林明轩，“不用，你待会把茶拿到李晴儿房间来。”林明轩猛的拉过苏悦儿搂住了她的肩，低头在她耳边说道。

温热的气息混杂着酒气喷洒在苏悦儿的耳边，脸颊瞬间变的通红，心脏更是抑制不住的砰砰乱跳，“是，李晴儿知道了。”说着苏悦儿快速后退，想要从明轩的臂膀中挣扎出来。

“你的命都是李晴儿的，你能逃吗？”

“苏悦儿从没想过逃，少爷，苏悦儿只是，只是想快点去帮少爷泡茶而已。”

“那就好，不要以为李晴儿不知道你的心思。”林明轩的眼睛紧紧盯着不敢望向自己的苏悦儿，松开手说：“地上没钱，也没洞。”

“啊？”一下子失去重量的苏悦儿困惑于面前这醉酒男人的忽然间转换的话题，楞了楞说：“哦，李晴儿没在找地上的钱，也没在看地上的洞。”

“原来是只会抓人的小猫咪，有趣！”上下再次打量了一下苏悦儿，转身离开的林明轩边走边说道：“去泡茶吧。”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苏悦儿用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己，想要抱住这已经流逝的温暖，空气里的酒气慢慢淡去，深深吸了口气，放下双手，苏悦儿的嘴角微微翘起，“这是李晴儿俩的第一次拥抱吧，明轩！”

夜色更浓，抬头望向天空，那宛如黑天鹅绒上花火的点点星光渐渐暗淡，连同溢出银色光华的莹莹玉盘不知何时被远处飘来的云渐渐遮掩住了光辉，低头轻轻叹了口气，苏悦儿脚步匆匆地走向屋内。

从厨房泡好了醒酒茶，望着杯中翻腾的茶林，想着林明轩在花园里的异样的表情，苏悦儿的心无由来的紧张了起来：“明轩，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悦儿，你在做什么，怎么泡个茶也要半天？”林明轩不满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在空旷而寂静的屋子里响起。

“来了。”来不及平复心头的疑虑和紧张，苏悦儿急忙端起茶往楼上走去。

房间的门已经打开，看着已经和衣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的林明轩，苏悦儿象征性的在门上敲了两下。

“门不是开了嘛，还敲什么敲。”林明轩起身坐起说：“这屋子里又没什么其他人。”

“李晴儿以为你睡着了，少爷！”苏悦儿低下头慢慢朝床边走去，放下茶柔声道：“趁热喝了吧，少爷！”

端起茶杯，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林明轩忽然放缓口气问道：“苏悦儿，这样的生活你满意吗？这是你要的生活吗？你后悔过当初留在了林家吗？”

一连串的为什么震住了刚想退出房间的苏悦儿，抬头看了看兀自出神的林明轩坚定地说：“苏悦儿很满意，苏悦儿不会后悔，苏悦儿只要能陪在少爷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喜欢李晴儿，对吗？”

“李晴儿……李晴儿没有……”低下头，苏悦儿轻声说。

“哈哈哈……”林明轩忽然笑着站了起来，“看着李晴儿的眼睛，苏悦儿，刚才伸出爪子的小猫咪到哪里去了，嗯？”

说着林明轩扣住了苏悦儿的肩膀，用手抬起了苏悦儿低垂的头，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面孔，心抑制不住的越跳越快，红晕一下子浮上了苏悦儿的脸庞，甩了甩头，用力甩开了脸上的手，却还是无法移动被林明轩紧紧扣着的身体，无法逃离这令自己期待又害怕的尴尬境地。

“少爷，你醉了！”

“叫李晴儿明轩，这样才不会显得李晴儿俩很生疏嘛！”忽然间林明轩松开了手，独自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空，淡淡地道：“苏悦儿，你很聪明，这些年来李晴儿对你的培养也很令李晴儿满意，但是，有件事，你好像忘了……”

不等苏悦儿的回话，林明轩冷冷的声音已经响起：“李晴儿不接受任何谎言，特别是当着李晴儿的面所说的谎言。”

看着站在窗前仰望夜空的林明轩，苏悦儿几乎再次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的年纪只有21岁，不苟言语、冷静自持是外人对这个男人的评语，但苏悦儿知道，冷酷自傲、疯狂无情才是这个男人的本质，“李晴儿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你呢，就因为你救了李晴儿吗？”苏悦儿不由地问自己。

“说话呀！”淡淡的责问声再次想起。

“是，李晴儿是喜欢你！”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的苏悦儿轻声说。

“很好，苏悦儿，李晴儿希望你能记得，在李晴儿面前，你不用装的那么纯洁无辜，李晴儿的要求JACK老师应该也已经传达给你，虽然都是戴着面具生活，但有时候还是需要彻底放松的。”说着，林明轩的转身来到床边拿起醒酒茶喝了起来。

窗外的月亮躲进了云层，林明轩的手不知何时抚上了苏悦儿的脸：“当初还真没看出来，嘿嘿……”

“明轩，这是真的吗？”苏悦儿顺势靠进了林明轩的怀里：“如果是梦，李晴儿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

“苏悦儿，你记住，北小米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苏悦儿，是李晴儿林明轩的仆人——苏悦儿，你的一切都是李晴儿的，你的身体，你的生命，知道吗？”林明轩温柔的抚摸着苏悦儿的长发，声音却是冷冷的。

“仆人？”犹疑的声音消失在了唇齿之间，回过神的苏悦儿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即使只是仆人，明轩，李晴儿也愿意！”

屋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雨，没有一丝声响的在玻璃窗上缀满了水珠，就像从空中散落的精灵一般，悬浮着透过窗的朦胧，不甚清晰，却在不经意之间撩动了人的心绪。

“下雨了。”不舍分离的唇感觉到淡淡的咸味，趁着林明轩望向窗的瞬间，苏悦儿赶紧悄悄抹去眼角的泪。

“嗯。”淡淡的回应，随即炙热的唇又一次覆了上来。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跟屋内的喘息声混杂在了一起，夜色在雨雾中渐显朦胧，人心在黑夜中渐渐迷失。

“吱……”店外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彭……”猛烈的车门关闭声，随即一阵冷风随着门口清脆的风铃声钻进了店内。

“苏悦儿呢？”站在玄关处环望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要找的人影，林明轩冷冷地问服务生。

“林先生！您等会，李晴儿去找找看。”服务生回答道。

“好。”

“老板？”服务生询问的声音打断了沉浸在回忆中的苏悦儿：“林先生在找你。”

“嗯。”扯回了游离的思绪，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苏悦儿淡淡的应了一声。“明轩，你终究还是来了，忍了一个晚上也真是难为你了，呵呵。”强行压下心头浮起的淡淡忧伤，微微扬起弧度的嘴角却透出一份寂寥：“明轩！”苏悦儿站起身，朝着正站在玄关处的林明轩挥了挥手。

看着林明轩面无表情的朝着自己走来，苏悦儿嘴角的弧度不断加深：“明轩，外面雪大吗？”

林明轩缓缓的走到苏悦儿对面坐下，看着眼前熟悉而又渐感陌生的面孔，冷淡的说：“你应该知道李晴儿来的目的，又何必故左右而言它呢？”

“呵呵……”

看着眼前这个柔媚的女人浅浅的笑着，眼神明亮而清澈，林明轩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另一个女孩爽朗的笑颜，嘴角的弧度不知不觉的慢慢伸展开来。

看者眼前已经走神的林明轩，苏悦儿嘴角的笑渐渐淡了下去，垂下眼，强自压下的忧伤慢慢浮了起来：“晴儿，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呢？”

“那个男人是谁？”耳边传来林明轩漠然的声音：“不要告诉李晴儿你不知道，你应该清楚对李晴儿说谎的代价是什么！”

拿起手边的茶，浅浅的抿了抿，苏悦儿抬起头深深的望着林明轩说：“明轩，还记得李晴儿从东京旅游回来那时的情景吗？”

“东京？旅游？”

“那时的她发了疯似的找寻着这个城市里的樱花，然后常常一个人跑去樱花林里呆呆的望着那些漫天飞舞的花瓣，甚至还把那些花瓣收集在瓶子里；那时的她常常一个人坐在这个位置，望着窗外，望着瓶中已经枯萎风干的花瓣，一会儿傻傻的笑，一会儿又会默默的流泪；那时的她常常一个人摆弄着地球仪，然后用笔将那个小小的岛国圈起来又擦掉，擦得了又圈起来；那时的她更是常常望着一张相片发呆，而那张相片连你李晴儿她都没肯让我们看一眼……”

听着苏悦儿讲述起李晴儿那段失去常态的日子，林明轩的眼神渐渐凝重，他记得那段时间，李晴儿变得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傻傻的笑，默默的哭，那时吓的自己跟苏悦儿差点以为李晴儿的神经出了什么问题，也曾想带她去看医生，可李晴儿死活不肯，然后在三个月后的某一天，李晴儿拉着自己和苏悦儿去教堂做祷告，在圣母面前，李晴儿祈祷要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去救赎樱花树下的精灵，还说自己和苏悦儿是见证人，之后的李晴儿回复了以前的样子，虽然有时候还会发呆发傻，但已经没有初回A城时那么疯狂而不可理解了。

“李晴儿一直以为那只是李晴儿一时……”

“一时什么？”没等林明轩说完，苏悦儿淡淡地说：“其实李晴儿是为了一个她一见钟情的男人。只不过当时李晴儿以为李晴儿只是一时的迷恋而已，而且，他们是在东京初见，李晴儿以为他们不可能再有机会见面，所以也就没告诉你。”

“你以为……”林明轩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什么是你以为，李晴儿跟你说过，只要有关李晴儿的事，你一件也不准对李晴儿隐瞒，而现在，你居然还瞒李晴儿那么久，你……”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抬头安静地看了一眼面前熟悉的面容，苏悦儿用手轻抚了一下传来火辣刺痛感觉的脸颊，随即移开目光环顾了一下周围，看着店内因午休而安静的服务生们因这异常清脆的声音而投来的讶异目光，她淡定地轻声问眼前的始作俑者：“你，好像失控了耶？”

林明轩环视了一下周围，看着避开了目光假装忙碌地服务生们，他默默地望向苏悦儿，似乎想从眼前这个异常镇定的女人脸上探寻些什么，许久没有开口。街上熙攘的人群声偶尔传进这个安静的出奇的店内，察觉着店内异样气氛的服务生们各寻理由的离开了这个不易久待的地方都避了开去，忽然，一阵轻柔的音乐声打破了这种令人备受煎熬的平静。

苏悦儿安静地看着这破坏气氛的手机铃声，轻轻叹了口气：“是晴儿。”

“告诉李晴儿那个男人的名字。”林明轩冷冷的开口道。

“是命令吗？少爷！”看着停下了音乐回复安静的手机，苏悦儿直视着林明轩问。

“苏悦儿，这2年来李晴儿似乎是太放纵你了，你好像是越来越没有分寸，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林明轩的声音不断的提高。

“仆人，”看着林明轩渐渐失控的样子，苏悦儿越来越平静，几乎没有情绪的回答道：“苏悦儿一直没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可是，少爷，你也应该明白李晴儿一直只是把你当哥哥而已，而且，李晴儿爱的人是那个男人，即使在不能肯定那个男人是否存在于这个世间的时候，李晴儿就已经爱上他了。”

“是吗？”

看着林明轩久久才吐露的音节，苏悦儿知道自己并没有改变什么，其实苏悦儿也知道妄想改变林明轩的思想无异于痴人说梦，可是苏悦儿还是想努力试着去改变些什么，至少，李晴儿对于她而言不止是朋友而已。

电话的铃声又一次在陷入沉默的两人中间响起，苏悦儿看了看屏欧阳，按下了电话，还没等她开口，李晴儿的声音已经急切的传来“悦儿，怎么不接李晴儿电话啊？”

“在忙嘛！”看了眼面前怒气渐升的人苏悦儿平静的说。

“都几点了啊，还忙啊，怎么今天店里的生意那么好吗？”电话那头的李晴儿用怀疑探寻的语气说：“还是你有什么约会在进行中，被李晴儿打断了呢，呵呵……”

看着造成眼前局面的罪魁祸首在电话那头没心没肺的笑着，苏悦儿不由苦笑了一下，说：“晴儿，有事吗？”

“明轩在你那吗？”

听着李晴儿小心的询问，苏悦儿知道是自己昨晚冲动的后遗症，故意忽视掉林明轩的目光，淡淡地说：“为什么这么问，你欠他钱了吗？”

“还不是你害的啦，”李晴儿在电话那头撒着娇，忽然又正经的说：“苏悦儿，你昨天是故意吓李晴儿的，对吧？”

感受着林明轩几乎可以杀人的目光，苏悦儿许久没有回答，而最欠缺耐心的李晴儿在电话那头急切的等寻不到想要的答案更是几欲发狂

“苏悦儿，你骗李晴儿的，是吧？”

听着李晴儿再次小心的询问，想象着李晴儿急措惊恐的样子，苏悦儿轻轻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谁叫你昨天挂李晴儿电话又闹失踪，还拿明轩来压李晴儿。”

“苏悦儿，你很过分耶，不过呢，昨天李晴儿是有错在先，就原谅你算了。”

感受着李晴儿的愉悦，苏悦儿抬头看了眼面前已经平静坐下饮茶的人，苏悦儿开口道：“李晴儿，钱不欠了吧，明轩也在，你也一起过来吧，我们都有很久没一起坐着聊天了。”

“不是很忙吗？哦，李晴儿明白了。”放下了心头石头的李晴儿在电话那头笑着调侃道：“原来刚才是忙着跟明轩聊天啊，怪不得，怪不得！那李晴儿过来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啊，呵呵……”

“好了，少胡说八道了，过来吧，李晴儿有礼物给你。”

“恩，那李晴儿待会过来，现在李晴儿还在排队呢。”

“排队？”

“是啊，不过快到了，你都不知道，李晴儿今天啊……”

“停，”苏悦儿打断了预备好好汇报一下今日精彩表现的李晴儿说：“待会来了再说吧，顾好你的东西，不要待会又把什么给忘了。”

“安了，安了啦，到李晴儿了，不聊了，等李晴儿哦。”

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苏悦儿不由摇了摇头，拿起已经冷掉的水浅浅喝了一口，看了眼安静坐在对面的人，随即把目光移向了窗外。

透过凝结了雾气的窗户，望着窗外寂寥的天空，从空中飘洒的白色雪花早已经停止了绚丽的舞步，虽然空气中仍然存在着袭人的寒气，但节日的气氛已经在人们的心灵深处燃起一丝暖意，就像是冥冥中的希冀在点亮幸福的光影，望着窗外人群迈着愉悦的匆匆脚步，苏悦儿回头望了一眼坐在对面兀自出神的林明轩，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又将目光移向街道上的人群。

挂断苏悦儿电话，匆忙地结完帐，拎着血拼半天的战利品，李晴儿脚步轻快的步出商店，跟随着街上汹涌的人流向苏悦儿店里走去。雪早就已经渐渐停息，听着耳边小孩欢喜的言语，感受身边路人们欣喜的心情，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节日即将来临的欢快笑容，李晴儿的心不由跟着一起雀跃起来，是啊，明天就是平安夜了，林铎，同在异乡的你会如何度过这个在这里最为重要特殊的节日呢？

在这个异国的城市，圣诞节是个隆重而热闹的日子，平安夜当晚，每家人都会团聚在客厅中，围绕在圣诞树旁唱圣诞歌曲，互相交换礼物，彼此分享一年来生活中的喜怒哀乐，表达内心的祝福及爱。据说在耶稣诞生的那一晚，有一群在旷野看守羊群的牧羊人，突然听见有声音自天上传来，向他们报耶稣降生的好消息。根据圣经记载，耶稣来是要作世人的王，因此天使便透过这些牧羊人把消息传给更多的人知道。后来人们就效仿天使，在平安夜的晚上到处报人传讲耶稣降生的消息，直至今日报佳音已经变成圣诞节不可缺少的一个节目。而做为这个异乡的外来人群，林铎，在这个佳音传播着每个城市上空的日子，你会想家吗？你寂寞的心灵会稍感快乐吗？即使只是短暂的快乐，林铎，李晴儿希望你能跟这里所有人一样，至少在这个快乐的节日里是快乐的。

哎，怎么又想起你了呢？李晴儿轻轻摇了摇头，望了望雪后的天空，尽管天空还是有点阴沉沉的，但偶尔已经有一缕缕调皮的阳光微微探出了身影眺望着这个城市，似乎也想一同感受一下这个城市中的节日气氛。圣诞歌曲此起彼伏的从商店里传出，伴随着孩子们一阵阵的欢快笑声，组成了独特的音乐会，传播给每一个路人。手中的袋子跟街上路人的袋子不断发生着碰撞，然后微笑不断从我们每个人脸上显现，忽然，李晴儿左顾右盼看着街边橱窗的眼神似乎从对街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那抹显眼的白色，“林铎？”李晴儿轻声低喃，蓦地停住了脚步，想再次确定你的存在，是你，李晴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你不停移动。

仍是那一袭式样简单的深色风衣，白色的围巾缠绕在脖子上，一只手偶尔轻抚一下滑落的围巾，虽然形色匆匆，但举止优雅的你即使身处占尽身高优势的欧美人群之中，却依然是那么亮眼而惹人侧目。林铎，你知道吗，记得中国人有句俗话说“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其道德，不为穷困而改节”虽然因为初识你在樱花林下使李晴儿格外偏爱那异国的花朵，但总还是觉得只有芝兰才最能显现你的优雅气质，不管是忧郁的你、安静的你、失神的你还是浅笑的你。可是，李晴儿该怎么面对你呢，正感困惑的李晴儿忽然想到了苏悦儿昨天给李晴儿的钱，“对了，钱。”心里暗暗感激着苏悦儿的英明决策，脚步已经匆匆的迈向对街，即使绿灯已经在闪烁，但对于已经找到了可以再次出现在你眼前的理由的李晴儿还是忽视了从小老师就耳提面命的教导：“宁等三分钟，不争一秒钟。”

“吱……”一阵刹车声阻断了李晴儿急切的脚步，也扯回了李晴儿跟随你的目光。

“对不起，对不起！”没等司机开口，李晴儿就一边连声道歉一边急匆匆地跑向对街，急切地寻找着从李晴儿眼前消失的你。

可是，等李晴儿走到了路口，李晴儿已经失去了你的身影，不肯死心的李晴儿在街道上来回找寻着，从街角回到路口，又从路口回到街角，李晴儿不停的寻找，想要再次看到那优雅的身影，手中的袋子也不断跟路人发生着碰撞，断延缓着李晴儿的速度，这一刻，禁不住有点迁怒于手中繁杂的东西跟街上拥挤的人潮。

正在这时，中岛美嘉的空灵歌声在这嘈杂的街上悠悠响起，看了眼电话屏欧阳上的显示，深吸了口气的李晴儿不由吐了吐舌：“糟了，忘了苏悦儿跟明轩还在等李晴儿呢。”压下心头的歉意，再次环顾了一下失去林铎身影的街道，按下电话

“喂，苏悦儿！”

“李晴儿，你是在火星上血拼吗？怎么还没到。”

听着苏悦儿急切的声音，李晴儿幽幽辩解道：“对不起啦，李晴儿是路上遇到了一个熟人，李晴儿马上就来啦。”

“熟人？谁啊？”

“李晴儿来说……”

“只是遇上熟人聊了两句，……”

“……”

电话那头，明轩似乎在跟苏悦儿争执些什么，过了会，明轩的声音传了过来：“晴儿，李晴儿来接你吧，你在哪呢？”

“不用了，明轩，等你车到，李晴儿都已经走到了。”

“晴儿，你遇上的熟人是谁，叫他一起过来吧，也好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啊。”

“找不到了……”听着明轩的话，想着在李晴儿眼皮底下消失的你，愉悦的心情忽然低沉下去。

“找不到了？”感受着李晴儿的无精打采，缓了缓，明轩说：“那你就自己快点过来吧，李晴儿都喝了两杯水了，再喝下去，晚上饭都不用吃了。”

“嗯，拜拜。”按下电话，再次轻叹了口气，拎着袋子，看着闪烁的绿灯亮起，跟随着人潮穿过马路，李晴儿再次继续踏上了去苏悦儿店里的路程。

不断跟街上的人群接踵而过，心情却再也不似刚才的欢快愉悦，这一刻，看着身边的人群，忽然感觉，他们的欢乐离李晴儿好远，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跟周边商店里的圣诞乐曲组成的优美乐章还在继续演奏，可李晴儿却再也感觉不到那份快乐的节日气氛。

“苏悦儿，你到底在怕是什么？”挂了电话，林明轩看着面前低头看着手中茶杯的苏悦儿冷冷地说。

苏悦儿似乎是没有听到林明轩的责问，依旧专注的看着手中的茶杯没有抬头，曾经暖暖的杯体已经随着杯内水温的下降变得冰凉，纤细的手指不停的抚摸着光滑的杯壁。

“苏悦儿？”看着面前保持沉默、自顾自玩着杯子的苏悦儿，林明轩前倾的身体忽然靠向椅背，淡淡地再次开口询问：“怕李晴儿会伤害那个晴儿所谓的熟人吗？”

放下茶杯，苏悦儿抬头静静打量起这个自己爱了5年，爱到甚至放弃了自李晴儿的男人。长短不一的头发不羁的散于宽广的额间，浓密的眉微微皱起，深邃的目光透着冰冷的气息，简洁而制作精良的无框眼睛悬挂在挺立的鼻子跟瘦削的耳朵上，略显厚重的唇总是吐露出让自己心动又心痛的词句，“明轩，为什么对于你李晴儿总是缺乏免疫呢，一见钟情吗？曾经觉得这个词是那么的可笑，可除却这个词，李晴儿却再也无法解释李晴儿在看见你的第一眼心就已经陷落的事实，明轩，李晴儿愿意做你的仆人，只是因为李晴儿爱你而已，你知道吗？”忽然脸颊间有冰凉的感觉，回神的苏悦儿紧紧握住了那只传来冰凉温度的手。

“明轩，放过那个人吧。”苏悦儿用哀求的语气说：“那个人并不一定会成为你跟李晴儿间的障碍啊，而且你一再的干涉李晴儿的生活，你认为万一李晴儿知道了，她会感激你吗？”

“可你说过，李晴儿爱他，李晴儿对他是不同的，不是吗？”用力从苏悦儿的两手间抽出手的林明轩平静的开口问道。

“是，可是……”

“你不用再说，而且，只要你不告诉李晴儿，李晴儿不会知道的，不是吗？”再次轻柔的抚上苏悦儿白皙光滑的脸颊，林明轩忽然口气温柔地说：“苏悦儿，李晴儿救过你李晴儿知道，可是，你也别忘了，如果没有最初李晴儿救的你，又何来后来被李晴儿救的你呢。”

“少爷！李晴儿……”

“叮铃铃……”清脆的风铃声在店里响起。

“苏悦儿、明轩……”

听着李晴儿大嗓门的喊话，苏悦儿止住了话，站起身，朝正站在玄关处的李晴儿挥了挥手说：“在这！”

躲避战争的服务生从休息间跑出来帮李晴儿提走了手上的东西，领着李晴儿来到了李晴儿在店里的专属位置，放下东西趁着间隙朝李晴儿使了使眼色，可是经历了看到林铎又失去他身影的李晴儿已经顾自失神，丝毫没能接收到他的半点提醒，茫茫然地在苏悦儿身边坐下，拿起她手边的水就喝了起来，

“没了？”看着才被李晴儿喝了半口就空了的茶杯，李晴儿有气无力的说：“苏悦儿，快安慰安慰李晴儿吧？”

“给，看你渴的。”宠溺的声音在对面响起，被李晴儿无视的林明轩笑呵呵的递上了茶杯。

看着刚才还脸无表情的人在瞬间就已经换上的和蔼容颜，苏悦儿不由表情愕然，心更是没来由的一阵抽紧：“为什么，明轩，在李晴儿面前的你永远是那么亲切，而李晴儿，为什么总也学不会呢？”

摇了摇头，拒绝了明轩的好意，李晴儿将头靠在了苏悦儿的肩上，双手紧紧抱住了她，想要寻求疗伤的港湾，却感觉到了苏悦儿僵硬的身体，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明轩，身穿阿玛尼剪裁良好的西服的男人，跟以前李晴儿看到的每一次一样，嘴角带着笑，眼神柔和，有时候温暖的目光会扫过李晴儿和苏悦儿，可蓦地李晴儿却忽然感觉到那带笑的神情、那柔和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寒冷，不由地感觉到此时的空气似乎也带着抹令人沉重的味道。再抬头看看被李晴儿紧紧抱着的苏悦儿，柔软而纤细的腰肢跟以往一样，连李晴儿鼻翼间闻着的淡淡的怡人香味也是苏悦儿惯用的香水味道，可是，以往的苏悦儿会如同李晴儿一样环抱住李晴儿，把她的头也靠在李晴儿的肩上，为什么今天？

疑虑如石子投落在了心底，然后似水晕般在心中慢慢荡漾开来，街道上的人群在窗外不断的变化着各种风景，孩子们的欢笑声依旧在不停的契合着圣诞歌曲，可这一切节日的欢快气氛似乎被这厚重的玻璃给牢牢地遮挡在了外面。

“悦儿！”想要说些什么的李晴儿，忽然发觉李晴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知道该如何询问，问些什么。

“李晴儿，吃饭了没？”苏悦儿的声音在这一刻同时淡淡地响起。

“嗯，没呢？”感激于苏悦儿的关怀，搂着她的腰晃了晃说：“早上感觉饿过，后来忙着去买礼物就忘了。”

“李晴儿给去你做点吃的吧。”苏悦儿站起身想要离开。

“嗯。”李晴儿摇了摇头。

看着李晴儿紧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苏悦儿笑了笑说：“不要顽皮，老是饿过头，会得胃病的，到时会有人心疼的哦！”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往林明轩瞄了过去。

抬起滑落到苏悦儿腰边的脑袋，刚好看到了苏悦儿瞄向明轩的眼神，哀怨而无奈，那一刻，李晴儿似乎明白了什么，放开了紧抱着苏悦儿的手，李晴儿将苏悦儿摁到位置上坐下，站起身，双手叉腰，俯视着正坐在对面的林明轩，问道：“林明轩，李晴儿现在严肃的讯问你，是不是你惹苏悦儿不高兴了。”

看着李晴儿夸张而不协调的动作，苏悦儿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明轩则是蓦然地被李晴儿吓的愣住了，缓了缓之后也同样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看着苏悦儿和明轩扑倒在桌子上哈哈笑着，李晴儿垂下手，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很正常啊，只是衣服有点皱，扣子有几颗因为刚才奔跑的原因松开了而已。”

“你们俩个，不准笑了。”李晴儿用力坐向椅子，敲打桌面提醒那两个笑的一塌糊涂的人说。

“好了，好了，不笑了。”苏悦儿边摁着肚子边说：“李晴儿还是给你弄点吃的吧，要不像昨天一样，等你肚子抗议了你再去喂它，你呀，真会得胃病的，到时候就真麻烦了。

拍了拍李晴儿的手，苏悦儿起身向厨房走去。

感叹于店内气氛变的轻松，躲避战火的服务生出来给李晴儿送上了水，林明轩看着苏悦儿渐渐走远的背影，淡淡的望向坐在对面的人，湖蓝色的风衣包裹着个子不算娇小的身体，未施脂粉的皮肤不算白皙但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利落的短发与耳齐平，垂下的眼睑些微有些肿，应该是没有睡好的后遗症，浓密的睫毛遮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小巧秀气的鼻尖大概因为刚才激动的情绪居然冒出了汗珠，象一颗颗闪亮的珍珠，拿起桌边的纸巾，伸手想要抹去那悠然欲滴的水珠……

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刚倒的开水温度刚好，温暖的气息透过杯壁传递到手上，脑中有点木然，空荡荡的一片空白。“为什么总感觉这里的气氛过于压抑，为什么苏悦儿看明轩的眼神会充满哀怨，为什么明轩刚才的目光会透着那一股李晴儿从没见过的冷酷，为什么连水凉了、杯空了服务生都没过来，是发生了什么李晴儿所不知道的事情吗？”在心底李晴儿暗自寻思着这似乎脱离了正常轨道的一切，没注意到有一双手正轻柔的抚上了李晴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