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个偏僻的洞口,战士们纷纷向团长行礼,团长示意免了,他接替了瞭望哨的位置向外望去。
水淼和姜千言也挤到了他身边,一同向外观望,外面漫山遍野都是提着魔法灯的南济士兵。
魔法灯是用枝条扎成骨架,然后在外面糊上透明白纸,底座处放上一小块豆粒大小的刻有火系魔法阵的蓝晶,整个灯便发出非常亮的蓝色光辉,照得每块地方都是蓝汪汪的一片。
那些南济士兵都穿着统一的防护皮甲,这种防护皮甲刚才姜千言已经看过了,上面刻有光系魔法阵能够随着周围环境光线的强弱而变色,就好象乌贼或变色龙一样,具有自动生成保护色的功能。
因此,在蓝汪汪的灯光中每个人都隐隐约约的看不太清,只能看到他们都弯着腰,在仔细寻找着什么,他们排成散兵线搜索前进,两人之间相距大约两米,而且看上去分布的比较均匀。
这么多的人一起搜索进行统一行动,竟是静悄悄的鸦雀无声,显然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
眼睁睁看着不少人向这边慢慢移动,越来越近,这是坑道的最大一个洞口。
团长急忙招呼过来一个连长,令他安排人从后洞出去,将敌人引开。同时再安排一帮人乘南济人混乱的工夫,对南济人进行攻击。
团长特意强调,有机会就进攻,没有机会就撤回来。
原来,这个团在前面的战斗中连接打败了敌人五六十次进攻,自身损失也很大,坑道中躺满呻吟哀嚎的伤病员。
不一会儿,后面响起一片喊杀之声,果然这边的南济人也动了,加快速度向喊杀声响起的方向移动,一时队形有些散乱,有的地方太阔,有的地方密集起来。
那团长一挥手,当先跳了出去,跟着一个接一个的士兵从洞口跳了出去,默不作声的从背后向敌人放起冷箭。
等南济人反映过来,团长已经灵巧了翻了进来,接着命令士兵用早就准备好的大石头将洞口堵死。
跟随过来的南济人胡乱的往里射箭,扔炼雷,洞口迷漫在一片烟火之中。
炼雷和魔法弩奈何不了这么大的石头,他们竟然又抬来了光系魔导炮,提前发现他们企图的团长立即将大石挪了开来,里面的直筒光炮一下子射了出去,将敌人的炮送了上天,立即又将大石挪了回去。
他们早在这大石底下挖了一道横沟,在沟里滚动比较容易,但要从另一个方向推却是难上加难。
敌人想尽一切办法进攻,里面的人想尽一切办法防守,真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像这种形式的战斗不仅需要斗勇还需要斗智,稍有疏忽,就被人破门而入,到时便失去了地利,将双方拉到同一个水平面上。
坑道里空间狭小,能够接触上战斗的只有七八个人,其余的排在后面,想战斗也没有位置,有时再让一门魔导炮占了去,便只剩了四五个人。
但人员消耗的速度是非常快的,每一次拉开大石向外反击都像是拉开了鬼门关,总会有人中箭或伤或亡,撤往后方。
令姜千言想不到的是,这场战斗竟然整整持续了一夜,为了保持体力,不断的有人转换前来作战,而那团长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因为还有别的洞口需要他去照顾,七八个洞口同时被攻,这对六十四团来说也是家常便饭,只是那种压力不是身居其间的人是想像不到的。
不一会儿,这边洞口喊危急,又一会儿另一个洞口要增援,再一会儿这一个洞口敌人又使用了新的办法,往里灌毒水,那个洞口的敌人开始用烟熏。
作为贵宾,那团长说什么也不让姜千言和水淼参加战斗,只要求他们将这里的情况如实的向上级汇报,向全国人民*报道,要人们都知道战士们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付出了怎样的牺牲。
这牺牲每分每秒都在发生着,一名年轻的战士被一支冲锋弩射入了眼中,干嚎了一夜,死在了救护员的怀里,他刚刚收到家书,要求他回去与自小订的娃娃亲完婚。
另一名战士不小心被含有瘟疫的毒水沾上,身体立即开始腐烂,他狂吼一声,从洞口扑了出去,抱住一个南济人张嘴就啃,像野兽一样,直到他被射成了刺猬都不松口。
还有一位,是一名负责守洞口的排长,眼看着敌人要冲了进来,就在挡不住的关键时刻,他身上缠满炼雷与冲进来的敌人同归于尽,将整个洞口都炸塌了。
经过了一夜的奋战,各个洞口终于平静了下来,好象敌人也累了,各个洞口堆积的尸体都快了将洞口封住,也没有人来得及清理,那位团长一个四十岁的壮实汉子抱着三联弩说了两句话倚着墙壁就睡了过去,别人怎么摇晃都摇晃不醒。
“这个不行有点斜。这是这位勇士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张相片,你得贴得端正些!”
水淼在蓝光的魔法荧光下,仔细的指点着姜千言将一张相片用小刀从魔法卷轴上剔下来,然后粘贴在她写的一篇密密麻麻文字的空白处。
两人也是基本上一夜没睡,虽然躺在干草铺成的地铺上,但各处都是喊杀声,再加上担心万一被攻进来还得赶紧逃命,哪里还能睡得着?
更不用说,这新换了生地方,天生睡觉难安的水淼难受得很?
坑里的空气流通不好,有种令人恶心的异味,还有医用消毒水味,血肉腐烂味,伤者的呻吟声。
既然睡不着,水淼干脆起来将这些感人的事迹都记下来,写出来,以后发表出来或许能赠点稿费。
她现在是越来越像个真正的记者了。
姜千言自然只有陪着,毫无选择的余地。
“扑簌簌”,顶面突然一阵颤动,无数的粉尘掉了下来,落在两人面前的纸面上。
“怎么会事?”姜千言疑惑的抬起头。
而水淼却脸上却变了颜色,她感到了一道迅急的魔法波动,一闪即逝,好象有什么事发生了。
还未等两人有什么反应,忽然之间“轰隆隆”一阵沉闷的像是雷声传来,地面一阵晃动,两人都站立不稳。
接着“轰隆隆”的连串的爆炸声响起,天崩地裂,上面盖顶居然裂开了一个大缝,要知道这是在近百米深的地下啊!
出现这种现象只有两种可能,不是使用了巨型钻地弩就是在各点打洞埋入了大量的炸药。
看来南济人是想将这坑道一举炸塌,实是太过毒辣。
想通了这点的水淼和姜千言几乎同时行动起来,姜千言是一把搂住水淼的纤腰运起最快身法,如风似的向着洞口冲去。
而水淼刚想念动一个什么咒语却被姜千言这一下子给打断了,懊恼的问:“你干什么?放手呀!”
“干什么?当然逃命啦!难道在这里面等死?”姜千言一边说,一边撞开前面两名战士。
此时洞里的早乱了套,有的士兵张慌的望着上面在大叫:“怎么啦?怎么啦?”
还有的在大喊:“要塌了,快逃啊!”
这么一嗓子,好多人都向着洞口挤去。
人太多,越往洞口的地方越窄,不少人挤在一起更加难以行动,有人疯了样的大叫:“让开,都给我让开!”
眼见前面的人不让路,竟然一抬手里的三联弩射击起来,一有人开了头,其余的人也毫不顾忌的反击,一时间坑道内乱作一团。
惊醒了的团长大吼:“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虎一样的吼震住了不少人,场面刚刚得到控制,一阵轰隆隆在头顶响起,一块大石落了下来正砸在那团长头上,竟那团长生生的砸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头顶的响起越来越剧烈,“哗啦啦”不远处一片山石塌陷,将整个坑道截断,接着塌陷之处不断前移,挤了过来。
刚刚平静的士兵面临生死再无顾忌,哭爹喊娘,乱扫乱射,乱挤一通。
姜千言行动很快,但因为他在坑道中心位置,距离洞口太远,前面挤满了人,根本冲不过去。
“让开,让开,”他使出浑身力气拼命去撞,但一个人的力量又怎胜得了前方的百十人,即使胜过前面百十人,前面百十人也被两旁山石挤住,根本撞不动。
眼前四周箭矢乱分,士兵们纷纷倒在自己同伴手底,姜千言的眼都红了,正想也大开杀戒,突听水淼叫道:“冲不出去,找坚固的地方躲躲!”
姜千言一扫,旁边正好是一个拐角,三面石壁,他身形一闪便冲了过去。
水淼一下子从他手中滑了出来,蹲在地上,咬破手指飞快的画了一个六芒星魔法阵。
“轰隆”头顶上巨大的山石挟着威不可挡之势,落了下来,首先灌下的尘土令姜千言一下子捂住了脸。
“没想到我竟然是死在这里,”这是姜千言的最后一个念头。
恰在这时,一道白光闪过照亮了身周,一个巨大无比的黑影猛然间迎着兜头而落的山石冉冉升起。
“吼”,一声闷叫如雷样响在姜千言耳边,震得耳鼓隐隐发麻,那是一个多么巨大的怪物啊,站起来有姜千言两个高,像一面墙一样粗。
那怪物伸出了两只前爪加上一颗巨大无比的脑袋,迎向山石,实际上根本是被动的,不迎向山石也没地方去。
山石落在那怪物的头上身上,他如果不想死自然只有拼命挣扎,虽然它体型巨大像小山一样但还是被头顶的山石压的一点点缩下来,它口中闷吼连连,不断的有黑绿色的血液从它口中流到身上,再从身上流到地上,落在姜千言脚下,一股恶臭的气味熏的姜千言差点呕吐出来,而水淼早在呕吐不已了。
说起来,这怪物也真够强壮的,那么大片的土石落下来,将它身周的地方全封死了,它竟然还硬生生的撑出一片空间来。
头顶的“轰隆隆”之声渐渐远去了,一切都静止了,那个东西像一根粗大的柱子样的撑在了那里,身下留出了两个人刚刚能够挤开的空间。
“这是什么东西?”姜千言伸手摸摸眼前棕色的皮毛,很是光滑,这东西背对他们也看不清模样。
“食尸兽!”刚刚结束了干呕的水淼用一块丝帕擦着嘴说。
“哇”,一直忍住不呕的姜千言一下子吐了起来。
等两人都平静下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忽然之间同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心底都感到无比的幸福,他们竟然在这一场大劫难中活了下来,恐怕是唯一活着的两个人了吧?
但打量一下四周,两人又同时变了脸色,四周都是土石,根本不可能出得去!
除非能够使用土系魔法,从土石里钻出去,只可惜土系魔法在五百年前便失传了,成了湮灭的历史长河中的无数精华之一。
风系魔法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难道你想用旋风将一座山都刮起来?
空间魔法也使不上劲,如果是真正的空间魔法自然可以通过空间转移离开,关键水淼所学空间魔法主要是打开各种异界之门,或许叫作召唤魔法更恰当些。
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脸色都渐渐灰暗了下来。
此时,两人距离极近,并肩坐着,腿都靠在了一起,要想离开也做不到,空间实在是太小。
长了这么大,姜千言还是第一次与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靠得这么近。
当然以前混黑社会下馆子时的不算,那里面的女人根本不能叫女人。
膝盖偶尔的碰触处温暖柔软,望着水淼那水灵灵的脸,一阵阵女儿香暗暗飘入鼻端,姜千言不由的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水淼忽然发现他眼神很直,眼睛中闪出异样神采,一转念便知他没想好事,便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娇嗔道:“你想什么呢?”
说着,脸上便腾起了一片羞红。
“哦,啊,呀,”姜千言一时大是尴尬,急欲寻个话题,“对了,水小姐,我可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水淼一本正经的望着他。
什么问题呢,什么问题呢,姜千言脑子里翻江倒海的想,终于被他想出了一个:“你家是哪里的?”
我倒!这话一出品,姜千言便一阵自责,问得实在是太没水平了。
哪知,水淼脸上却现出一片幽幽的神色,她仰起小巧的头颅,平视着远方,哦,远方就是离她不到三尺的石壁,石壁凹凸不平,倒也有些看头。
过了好长一会儿,她才悠悠说道:“我没有家,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是师父把我养大的。”
“你师父?”
“恩,我师父是个鲛人,叫海里奇。他是在海边拣到我的,那时候我还不到一岁。”
“鲛人?”姜千言一下子想起了在海底见过的那个美丽的鲛人,怪不得水淼这么漂亮,与鲛人沾了边想不漂亮都难,姜千言忽然想起一事,接着问道,“你这空间魔法也是你师父教的?”
姜千言知道鲛人都擅长水系魔法,不教她水系魔法偏教她这种偏门的稀奇古怪的魔法的确有点古怪。
“恩,有一些是师父教的,还有一些别的师父教的,也有一些是我照着一本古书上学的。”女子一打开话匣子便有些止不住,更何况平时也难得有个人与水淼肩并肩的说话、聊天。
她自小到大除了训练便是数不清的任务,连个可心的玩伴都没有。
“其实我并不喜欢魔法,我也不喜欢每天的苦练,有时候画魔法阵画的手指都僵硬了,要用热水泡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还有各种的礼仪表情训练,我也不喜欢。想哭的时候没有地方哭,想笑的地方没有地方笑,师父对我很严厉的,还有那些人,他们总是这不许,那也不许,你知道我最希望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