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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喜事的临近使得整个失去帝王的王朝从阴郁中解脱出来。

整个京城的百姓率先知道,既定的皇后将要大婚,祭坛前不仅会选出皇后的夫婿,还会选出这个王朝新的霸主。门门户户都拆下了白缟,换上红绸。

地下黑赌坊也有了新的赌博项目,他们压准皇后最后将把红绸的另一端交到哪个皇子手里。

凤冠帝冠的加冕是国婚中最隆重的环节,新帝登基的这一天,整个宫门外将会挤满了人群,像这样的登基和封后大典,这辈子恐怕就这一次如此特殊。

婚礼那天,准皇后将着凤袍,祭天上香,向神明祈事,然后将心中的人选刻于玉上,若神明无异,新帝王与当日婚宴的主角也就确定了,继而就是加冕仪式。

两日后的大典果如周尚书所言,如期来临,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个事实。

凤辇在天未明时就停于周府外,接驾的队伍排到了城门那头,空前盛况。

隔绝府外的喧扰,府内却井然有序。只有芷诺的闺房时有进出的侍女。

此刻的芷诺一身华袍,发髻高挽,金步摇繁琐了整个头,妆容浓厚,金子打造的长款耳环直垂肩头,不同往日的清新,此时别有一番皇后的滋味,华贵而端庄。

女人一辈子能成几次亲?我这辈子算是成了个豪华隆重的亲了!

“脖子都快压断了。”抱怨着这繁重的头饰,我正想转一转脖子就被小让固定住了脑袋。

“小姐,天亮了以后,您得这样挺着一整天呢,到时候该怎么办,还是忍着点吧,现在就得适应一下。”

突然感觉周围暗藏着不易察觉的气息。

“小让,你先回去休息一会,今天一整天你都得跟在我身边,也会很累的,现在趁机多休息吧。”

“小姐,还是让小让盯着您吧。”随嫁的小让此刻也是宫人打扮。

“不用了,先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无奈芷诺的坚持,小让只好福身退下。

屋内只剩下我一人了,小心地站起身,我不敢弄乱头发,虽然脖子撑得难受,但我只能挺着背,直着头。

“来了,为什么不出来?”

窗户一个身影一闪,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芷诺面前。

“有门不走为什么跳窗?”

“恭喜你,皇后。”君隐薰面露怒色,背过身去。

“对不起,让你生气了。”见识过他生气时有多冷,但此刻更多的不是害怕,而是心疼。

这样一个随时随地护着我的男子,说出恭喜,是什么滋味?

我以为今天夕诺和隐薰都不会出现才对,因为我知道亲眼看着不想看到的事发生,是什么感觉。

“既然要做你的皇后的,又何必要我出来。”

“既然想来看我,又何必畏畏缩缩?”

君隐薰坐了下来,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竟然被他捏了个粉碎。

“唉……算了,小芷儿,我早该知道有这一天。”

“曾经我也快要死了,但是小九给了我生命。子虚是太师父的徒弟,和潜龙山也有关系,我想应该也是小九救了他吧。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带我去潜龙山一躺可以吗?天亮前赶回来。”我确信隐薰有这样的本事。

“我怕我会不乐意把你送回。”

芷诺走向君隐薰,他不像平时那样坏坏地笑,她有些不习惯。

“以后再带你去吧。”君隐薰起身要离开。

“隐薰……谢谢你。”

将要离开的背影因为这一句谢而停下。

淡笑一声,君隐薰并未转身:“谢我什么。一切并没有结束,你……是我的女人。报完他的恩,我会带你离开。”

我会带你离开。

不只一个人对她这么说过,她并不想伤害任何一个,她承认,她对他们的感情都是真的,她也自食其果了,情伤,她尝了不少。

“我可以……抱一抱你吗?”沉默了片刻,君隐薰还是无法做到潇洒地离开,也许自己真的中了毒,无法自拔地想要拥有这个女子,可惜这个女子又不是一个安份的女子,她太有个性,太抢手,杀伤力太大,很可能毁灭他,但他早就不在乎了。

“谢谢你。”走近君隐薰,我的手环过他的腰,将脑袋靠在他的背上,从背后抱着他,除了谢谢,我并不知道要说什么。

因为他绝对不会想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笨芷儿,皇宫之中随处都是危机,居心叵测的人不少,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过……伤害你的,我会帮你收拾掉。”

君隐薰释怀地笑了笑,双手覆在她的手上,最终还是掰开了这双手,毅然离开。

多变的月亮最终还是隐退,新日升起时,唢呐喇叭随之响起。

小憩了一会的小让准时出现在芷诺房中,城内已经开始沸腾了。

被小让搀扶上凤辇,垂帘放下,缓缓起行。

周老尚书坐在随行的轿子上,准备入宫参加大典。

一向不负责任的母亲君惜惜早在月前拉着丈夫云游四海,因为孩子们的路,她君惜惜早已预见一二,所以她选择离开,逃离过程,接受结果。

“且慢。”声音必然是出自自信骄傲的女子,秦书画。

“小让,让大家等一会。”芷诺低声吩咐,只是不知道,书画这时候是要做什么,她的身边也没有夕诺。

秦书画走近凤辇,笑着看向华丽装束的芷诺。

“书画嫂嫂,哥哥没和你在一起吗?”

“你该知道,他不会在的。”书画笑着一语略过这个问题,因为她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那么,书画是想和我说什么吗?”“嗯。”书画应了声,凑近芷诺:“芷诺,听着,宫中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肯定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记住,不是强者才能生存下去,生存下去的才是强者。以后要善于利用自己的权利,架子也是必然的,心狠也是需要的,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秦书画眼里的芷诺,一直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而自己从小周旋于勾心斗角的人中,但以她所知,芷诺多半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外的,她希望这个女子能够幸福。

凤辇再起,队伍连绵了一条街。

虽然人在辇中,但双耳充斥着各种热闹的声音,外面的人,一定很多。

一切如爷爷预先的安排,进行得很顺利,芷诺全程也只是上了个香,其他都是爷爷做的,夫婿,皇帝,她没见着。但心里早有数了,不用多久就该见到龙子虚了吧?

东后西后也晋级为东太后西太后了,像斗败的公鸡,她们也只能青着脸接受这一切。

祭天仪式结束后,一切都成了定数,整个皇宫沸腾了,因为一会便是封后大典。

“娘娘,一会就要见到皇上了,您可别捅娄子。”

“小让,你叫得还挺顺口嘛是吗。”我双手抱拳,对着小让做出承让承让的动作。

小让吐了吐舌头,笑了起来。

说实在的,我很紧张,不知道子虚哥哥是不是完好无损,恢复得和以前一样了。

“启禀娘娘,皇上的登基大典顺利进行了,请娘娘移驾金銮殿与群臣共举。”稍有些发福的老公公低着头躬着身向芷诺行礼。

“娘娘,走吧。”小让朝芷诺眨了眨眼睛,上前搀扶。

“嗯。”芷诺浅笑,应声由小让带着走。

虽只是由嵌凤宫到金銮殿不算长的路程,也是一路凤辇随从。

步入金銮殿时,两侧规则地站满了群臣以及各国使节。

一身凤袍拖地,每走一步头顶上的金步摇都反射出耀眼的光,步入宫殿的女子果一身傲气逼人,一派母仪天下之景,浑身散发出天生的贵族气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愿吾朝繁荣不息,国泰民安,直至万世。”整齐而响亮的恭迎声环绕了整个大殿,乃至整个皇宫,两侧之臣齐刷刷下跪。

突如其来的恭迎,女子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也吓了不小的一跳,不易察觉地一抖并不影响她威严的国母形象,她的脸上仍是淡定从容的笑容。

只是高坐龙椅上的帝王察觉到了这微妙的细节。

新帝龙袍加身,帝冠高束,秀目俊眉,浑身的帝王之息逼人震慑,嘴角勾起的弧度不减帝王锐气,反而平添一股霸气。

穿上龙袍,坐在天子之位,今日的子虚哥哥和以前的他到底是有些不一样了,过去的他很温和,现在的帝王,浑身霸气。

权势美人俱得的男子并未夸浮大笑,俊美的天子嘴角勾起,美目随着缓缓前行的女子移动,他的皇后,在向他走来。

从宫殿门口到皇上身边的这段路程,两个举国新的首领只是目视着对方,不言一语,讲过恭迎之辞的臣子们仍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龙子虚笑着向芷诺伸出手,芷诺的深眸里不知要说的是什么,随后顺从地将手放到眼前的大手上。

“众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恭祝皇上皇后大婚,我朝大喜。”群臣共贺。

歌舞升平,醉酒笙歌,觥筹交错,高谈阔论。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举国上下共同庆贺。

嵌凤宫,从此以后便是芷诺的寝宫。

小让仔细小心地为芷诺卸下厚重的负担。

华清池面花瓣覆盖,佳人浸身其中,雾气上涨,弥漫如仙境。

正殿外,贺喜的臣子未散去,流水宴也未结束,芷诺以休息为名先行离开那喧扰的地方,此刻正将脑袋靠在边沿,小让卖力地揉捏着她的肩膀。

服侍沐浴的只有小让一人,其他的宫女都被芷诺遣在外头侯着。

“嗯,可以了。更衣,回宫,睡觉!”

沐浴过后的芷诺身着单一的轻衣,未干的湿发散落下来,走过时,飘散着清幽的花香,还带着些水雾。

“下去吧,我……本宫要就寝了。”

侍候的宫女互相对望,像是发现一件极其怪异的事。

“你们先下去吧,剩下的我会处理。”小让再开口,那些宫女才不情愿地退下。

“是。”

差退了人,小让继续拿起干布轻揉着芷诺的湿发。

“差不多了,小让,关门点香,我要睡觉了!”芷诺甩下一句话,径直缩进被窝。

“娘娘,皇上还没来,你确定先睡觉?”小让不可思议地小声询问。

“嗯,睡觉。你也去休息吧,这里也没什么需要你忙的。不准再问什么,我说睡觉!”

小让垭口,只好照做。

寝宫檀香的烟雾四飘,芷诺一人躺在床榻中,努力适应这个新的环境。

夜深人静时,宾客散去,嵌凤宫迎来本该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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