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兴泽的笑容顷刻间就凝固在了脸上,十分不确定的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子,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女子低低的伏下身子,深深的叩了一个响头,肯定的重复道:“启禀光王,民女不愿嫁给雍王。”
秦兴泽皱了皱眉头,原本想要借着这个丑女打击秦尘君的想法眼瞧着就要落空了,有些不甘心的道:“你可知道他是雍王,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你嫁进来之后便是雍王妃,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那女子似乎被秦兴泽的态度吓到了,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秦尘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随即上前道:“二哥,此事不急。且容后商议,不知二哥此前说的凤大小姐的事情?”
秦兴泽瞪了秦尘君一眼,心里想着这个傻子只能说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自己摆了乌龙,却还故意在丞相面前如此。
听到丞相一声冷哼,秦兴泽连忙回过头去陪笑道:“丞相大人海涵,此事是本王多有疏忽。不过本王确实得到了消息,凤大小姐被掳进了雍王府。此刻即便不在雍王的房间,也定然……”
秦兴泽话音未落,凤丞相的呵斥道:“光王不必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损毁小女闺誉,小女今日一大早猜到老夫的房间给老夫请过安。若是依照王爷所说,老夫今日清晨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不成?光王若是再信口开河,莫怪老夫不念旧情!告辞!”
凤丞相也是一个火爆的脾气,一大清早的就被人拉着来这里看了一出笑话,既然此间事了,他也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剩下秦尘君兄弟俩和那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女子。
“二哥,可要留下来和三弟一起用早膳?”秦尘君眨巴着眼睛,看着秦兴泽。
那秦兴泽没气的一口气上不来,却还是装出一副笑脸道:“三弟有佳人在怀,哪里还需要二哥在这里煞风景?二哥想起来府里还有些事,这就回去了。三弟可还得加把功夫,二哥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秦兴泽说完,轻轻拍了拍秦尘君的肩膀。无奈秦尘君比他要高一些,如此看来还真有些滑稽。
秦尘君却也不在意,只吩咐道:“钟凯,送二哥。”
秦兴泽离开后,秦尘君脸上那憨厚的笑容即刻就收敛了。眸底闪烁着寒冰,这秦兴泽等人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法想要陷害自己,也实在是太拙劣了。
不过相比之下,秦尘君更加想要知道昨夜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愿意嫁给自己。
“他走了,你起来吧。”秦尘君回过头,就见到那个女子已经起身站在自己面前。
此前那个懦弱的形象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番风华。虽然是粗布旧衫,穿在她身上竟然没有丝毫粗陋,别具一番浑然天成。而她脸上的太监却像是故意显露出来的一样,非但没有让秦尘君觉得难看,却是更加挑起了他的兴趣。
四目凝视间,秦尘君瞬间失了神。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道:“你的易容术不错。”
那女子愣了愣神,随即回敬道:“你装傻的功夫也不错。”声音清脆如铃,果然,刚才那粗哑的声音是她装的。
秦尘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坐在桌边,翻过来两个杯子,亲自斟了两杯茶水,拿起其中一杯递给那女子,示意她过来坐下。
那女子也不矫情,伸手接过了,一仰脖子就咕噜咕噜喝下去了,丝毫不见矫揉造作。
秦尘君认真的看了看她,没有在她脸上找到丝毫的难为情,这才开口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那女子玩弄着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的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易容,那你想要我日后背负欺君的罪名吗?”
不知为何,秦尘君竟然有些慌乱,就好像害怕眼前这女子陡然消失一样,脱口而出:“欺君又如何,本王自当护你周全。”
那女子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微笑,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精致的茶杯边缘,道:“给我一个必须嫁给你的理由。”
秦尘君的瞳孔缩了一缩,原本以为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到了这女子这里竟然好像成了逼嫁一样。
越发的觉得眼前的女子妙不可言,越发的不想要放弃,轻轻的摩挲了一下下巴,道:“你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要再嫁已是不可能。”
那女子唇角那抹冷笑越发的明显了,寒声道:“雍王殿下未免太抬举自己,贬低别人了。什么是想要再嫁已是不可能?别的女人和离了也能再嫁,而本小姐尚未婚配,何来再嫁一说?”
秦尘君瞠目结舌,他可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作风竟然如此大胆,昨夜分明就是她的初夜,而她眼下竟然好像没事人一样。知道这条路无法说服她,秦尘君便换了一种方式,道:“你我体质相辅相成又相依相克,除了我,只怕你再难以找到能够承受你身体内寒毒的男人了。难道你要梳起不嫁?”
那女子的下巴微微扬起,道:“本小姐会如何,这都和雍王你没有什么关系。昨夜的事情,雍王也不必哭着喊着要本小姐负责。本小姐也替你解了毒,也算是对你有所补偿。若是还想要别的补偿,本小姐身无长物,果真拿不出来。不过瞧着雍王仪表堂堂,也不像是那等下三滥之徒。昨夜的事情,就此揭过吧。”
那女子说完,竟然起身,就准备离去。
秦尘君苦笑,昨夜他就知道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的女子非寻常人,而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浅薄了。她何止是非寻常人,简直是天上地下再也寻不出第二个如同她这般有趣豁达的女子了。
脑海中虽然是千折百回,可脚下却是一刻不停,闪身将那女子的去路挡住。
“闪开。”那女子眉毛上扬,微怒道。
“本王不许你走。”秦尘君双手抵在门框处,一副霸道的模样。
“好吧,那本小姐就不走了。”让秦尘君意外的是,那女子果真就不走了,转身坐在桌边,自顾自的倒起茶来。悠闲自得的模样就好像这里已经是她的家了一样。
秦尘君有些懊恼自己此刻的举动,正想要说些什么来弥补一下自己的形象,却又听到那女子不紧不慢的说道:“本小姐不光明正大的走,但是本小姐可以偷偷摸摸的走。雍王殿下,你这雍王府,可是困不住本小姐的。”
秦尘君的呼吸一阵凝滞,想着这女子还真是……真是独一无二!
半晌,在心底叹了口气,想着自己昨夜好歹夺了人家的清白,虽然那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身为男人就应该承担起一切责任。
“你想要什么?说出来,若是本王能够办到,本王一定竭尽所能。”秦尘君认真的看着那女子,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是为了补偿还是为了想要和她单独多呆一会儿。
原本想着依着她的性子,她定然会拒绝,却不曾想她竟然认真的思索了片刻,唇角绽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道:“雍王若是不说,本小姐还果真不想要些什么。不过既然雍王都说了,若是本小姐不要些什么,岂不是对不起雍王这一片赤诚?”
秦尘君的眼眸中涌起一抹失望,原本以为她是一个高洁的女子,却不曾想着竟然也是这般世俗。嘴里却勉强道:“尽管说来。哪怕是要金山银山,本王也会满足你。”
那女子嘲讽道:“在雍王的眼睛里,每个人都是可以花银子打发的吗?雍王素日里也就是这样看待如同我们这样的贫民百姓的吗?原以为雍王会和光王有些不同,我倒是忘记了,雍王和光王到底是一个父皇的王爷。”
秦尘君被那女子堵的哑口无言,半晌才在她鄙夷的目光中诚恳的道歉,道:“本王唐突了,给姑娘致歉。姑娘想要什么,本王洗耳恭听。”
那女子起身道:“本姑娘想要的很简单,就是请雍王殿下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那不过是一场梦。”
那女子顿了顿,眼眸中闪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补充道:“或许,是一场太过于真实的梦。不过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
那女子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错愕的秦尘君。
“姑娘留步!”等秦尘君反应过来,那女子已经走到了门口。
听见秦尘君的话顿了顿,头也没有回,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那冰冷的声音让秦尘君凉了一颗期待的心,却也没有忘记自己想要说的话:“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冷漠道:“既然已经不会再见,要名字作甚?”
那女子跨了出去,突然又回头,很认真的看着秦尘君,道:“我相信王爷的人品,定然是不会做出盯梢这种事情的。”
看着那女子倔强的背影,秦尘君心底那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可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道:“昨儿晚上的那两个狂徒,我的侍卫已经帮你料理了。所以……”
凤秋语顿住了脚步,身子也猛然僵硬了,有些艰难的道:“多谢!”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王爷?是否需要?”送光王离去的钟凯早已经等候在门外,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秦尘君摇了摇头,道:“罢了,有缘自会相见。”
人家已经说了谢绝跟踪,若是自己还那样去做,岂不是有些太过分了。秦尘君的骨子里从来都是骄傲的,只不过是因为那女子,实在是……一个妙人儿!
秦尘君惦记着的妙人儿自然就是昨夜被秦尘君掳回了王府的凤秋语。也不知道是相信秦尘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竟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回了丞相府,从自己溜出门的那个小角门儿里闪身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