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老板娘的手艺极高,让原本失魂落魄的万玲珑很快恢复了精神。贪婪的吃相让夫妻俩忍俊不已,私下里偷偷地拉着温明煦问个不停。
面对着父母般的长辈们,温明煦尴尬地解释着,万玲珑是自己病人的事。这个回答却让两夫妻有些失望了,不过随后却劝解着温明煦,让他不要太介意女孩的病。言外音两人还是非常希望,如儿子般的温少能将这个女孩娶回来。
温明煦的痛苦却不为二人知道,他如果会介意,就算是万玲珑失忆到将自己忘记,他还是愿意守在万玲珑身侧,哪怕只是看着她也好。
万玲珑饭后不顾温明煦的反对,飞快地窜到温泉边脱了衣服便跳了进去。这让温明煦滴汗不已,那泉水分明清澈见底,女孩玲珑般的身体哪里还掩得住。
不小心的一眼,便看到那光滑如玉般的肌肤,虽然只不过是一个背影,却更显美好和遐想。要淡定!几乎快喷鼻血的温明煦赶紧转身,却被万玲珑不满地叫住,责问他干嘛不一起温泉。
一起温泉!温明煦呼吸都停止了,这简直是对他最残忍的考验!赶紧找了个“自己没换浴衣”的借口,温明煦迅速地冲进卧室里。一看之下又开始滴汗,那温泉两夫妻是不是想折腾死自己啊。
一直只顾着照看着万玲珑,他居然没有发现卧室里居然只有一张床,只有一张硕大无比的双人床,而纱帐蔓蔓,四处装饰着鲜花朵朵,更让这里如同新婚之所在般。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温明煦心里悲惨地泪呼着。换上浅蓝色的宽大浴衣后,温明煦用冷水冲了把脸,这才恢复冷静。外面的那间是木地板铺成的,如果铺上被褥也可以凑合着睡吧?
抱着一床被子的温明煦走到外室,还没等清理出来,便听到万玲珑急急地叫声:“温大哥,你在干嘛呢?还不赶紧过来,水真的好舒服哦!”
好舒服!温明煦本能地眼前闪过前面那美好的画面,纤细的腰身,光滑如玉般的脊背,水下隐隐地……
打住!温明煦猛地惊醒,赶紧提醒自己。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原本如正人君子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跟涩狼似的,马上快跟巫马一秋那家伙有得一拼了。那人真的是无节操,无下底的花心大少啊!
痛苦地在心底悲呼着的温明煦,忍着心头莫名的火,被万玲珑一连串的催促着走出来。庭院中那眼温泉终于白雾四气,大概是近在黄昏,气温反差的原因。看着雾气中的女孩,抬起小脸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温明煦这才松了口气。
有雾真好!温明煦禁不住感激这来得及时的白雾。
两人在影壁的两面,透过上部大小不等的孔洞聊着天。这也让温明煦放松下来,不再担心自己那让人着火般的胡思乱想了。
“我记得是,我在小时候大概五六岁看到他的。”万玲珑回忆着。
关于小峰的话题,被温明煦又一次提起来。他的医生直觉告诉他,万玲珑的一切谜点,可以通过这个少年可以找到解开的点。
在万玲珑儿时,她的父母便发现来自她身上的异样。可以任意闯进他人的梦中,那还是在夜晚时母亲一声惊叫醒来,丈夫应声跟着起来,两人相视无语。在他们的梦中,万玲珑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不但进入两人的梦中,还让两人的梦境重叠了。
在那梦之后,家里来了一大群人,带着各种的仪器对万玲珑进行了检查。万玲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按照母亲的要求乖乖配合着。事后,万玲珑看到父母苦苦地哀求着那群人,其中一个有着冰一样蓝色眼睛的家伙看了万玲珑一眼后,终于带着人离开了。
可是,同时留下的还有那冰冷的机器们。每天早晚,父母都会极认真地对万玲珑进行一番检查,而晚上入睡时,万玲珑身上还贴着那长长的管子后才能睡觉。
“你不能告诉别人,也不能随便跑进别人的梦里。”一向慈爱的母亲板着脸教育道。
从那以后,万玲珑便不能再去幼儿园了。每天默默而孤独地一人坐在房间玩耍,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公园,那绿草上秋千和翘翘板上欢笑的小朋友们。
本来万玲珑只是感觉好玩,才进入父母梦中,而以往也只是偶尔才会进到别人梦里。
但自从被困在家中后,万玲珑感觉到很孤独。虽然母亲一直陪着自己,而父亲也总是早早下班回来,万玲珑从自己的房间中扭头看着窗外,那公园里飘来小孩们的欢笑声。
万玲珑进到别人梦中的次数更多了,她开始有目的地探测。就好象一部庞大的电脑般,在她眼前,那一条条如银色的光条,就象能向他人家门的小路。而每个人的梦境都有颜色,象一团团朦胧的迷雾闪烁着不同的色彩,有的明亮,有些却是暗色的。
但这些在万玲珑面前,就象脆弱的纸般,只要她轻轻伸出手指一戳,梦便完全向她打开了。
万玲珑并没有告诉父母,当然还有一些让万玲珑感觉到极害怕的梦。那黑色的象雾一般盘旋着,里面一个个尖叫的声音,丑陋的面容。一幕幕放映着,让心不能承受的画面,慢慢地万玲珑学会了如何躲开这些让心颤抖的梦境。
一直到,万玲珑学会了建造第一个自己的梦境。
绿色的青草茵茵,柔软的小花开放着,摇荡着的秋千架,还有那吱呀作响的跷跷板,万玲珑自己一个人在里面游荡着,这里的一切都是按她家附近的那个公园地仿造的。
万玲珑可以躲开父母的眼睛,而且也慢慢地学会了躲开那些机器。她不再需要入睡才能进入别人的梦境,尤其是自己造出来的。
可是没多久,万玲珑觉得就没趣了,这里少了一样东西。少了同伴们的笑声,于是万玲珑想办法找别的小朋友进来。但没几次就被父母发现了,还被父母狠狠地惩罚了一番。
万玲珑抹着眼泪花,她想不通为什么父母会对自己这样。泪珠掉进翻滚的泉水里,不见踪影。
“你父母是为了保护你吧?”温明煦一面听着,一面反问道。温明煦知道她正在回忆,在万玲珑心中也许那些年的回忆才是她心底最温馨的画面吧。
想到这里温明煦轻轻叹息着,问道:“玲珑,能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吗?你说过你的记忆只到十岁那年,那时发生了什么事?小峰后来又怎么了?可以说给我听吗?”
温明煦问得很小心,万玲珑在讲述这些往事时,情绪一直很平静,所以他试探着看能不能再问得远一点。
万玲珑这是才回过神来,大大的眼睛眯成缝,象是回忆得有些困难了。温明煦感觉到女孩的痛苦才想提出停止时,万玲珑却又说道:“不用担心,我可以的。”象是告诉温明煦,又象是在提醒自己。
“我记得、我父母就是那年出意外去世的。可是画面很凌乱、我看不清楚,而且只要稍微努力想看清,我的头、就痛得厉害!”说着万玲珑双手捧着脑袋,伏下身体。
“好了不要再想了,想不起来就跳过去,实在不行你就停下来,不要强迫自己。”温明煦心疼起来,转身透过孔洞关切地看着女孩。
“没事,我没事,这一次我一定能想起来什么。我不想、不想再这样下去,感觉很难受,就好象我是个残缺的人一样。”万玲珑拼命地摇着头,似乎这样做就可以将所有的疼痛扔到身体外面似的。
“好了,我是你的医生,现在我命令你不准现想下去。”温明煦怒了,披上自己的浴衣绕过影壁,将全身赤果的女孩搂进怀里。
散乱的眼神,面前的万玲珑就象是吃了某种神经系的药类般,傻傻地看着温明煦。
“玲珑,我是温明煦你还记得吗?”温明煦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看起来女孩大概是想强行回忆造成了某种精神上的损伤。
一声清脆的响指声,万玲珑就象被牵动的木偶般,缓级地抬头看向温明煦。“温、温大哥。”女孩散乱的瞳孔慢慢聚拢了,这让温明煦大大地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自责。自己太心急了,作为一名专业医生自打遇到万玲珑后,做得完全都是出格的事情。
“玲珑,你答应我,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千万不要做象今天这样的事情。”温明煦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有些担忧,却说不清来自哪里。也许是害怕,万玲珑一时心急,如果没有专业人士在身边,下一次可能会永久地昏迷在自己的回忆当中吧。
“我知道了,温大哥。”万玲珑的声音乖巧而温柔,却让温明煦说不清地感觉到有些怪异。
用浴衣裹住了女孩的身体,温明煦抱着她走上岸,女孩乖巧如猫般趴在他的胸口。这一次温明煦却没有起火,心里浓浓地只有对万玲珑的心疼不已。
女孩太心急了,几乎是硬推着自己前进,温明煦不知道说她什么才好。专业的他,居然也被万玲珑影响了。带着内心的自责,温明煦搂着万玲珑轻声地哄她入睡,看着女孩眼角的泪痕,温明煦极轻柔地为她抹去,看来有些事必须强硬些才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