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遣开了身边不相干的内侍宫女,看着地上跪着的常曦,正色道:“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直言了吧!”
常曦伏下身子恭谨地道:“奴婢想来服侍皇后娘娘!”
王皇后淡淡地道:“为何?”
常曦抬起头,望着王皇后,毫不讳言地道:“丽妃心狠手辣,害死刘乐正,奴婢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而娘娘与她因立太子之事势同水火,所以常曦愿诚心诚意辅佐娘娘,替娘娘拨除丽妃这个眼中钉!”
王皇后此时已经得知刘乐正悬梁自尽的事情,见常曦说的直白,便就信了三分,抬眼向华妃望去,但见华妃缓缓点头,暗道:自己将门出身不通宫内权术,华妃虽为臂膀,但亦不足以抗衡赵丽妃与柳婕妤,才让那个贱婢猖狂至今。收服这个深恨丽妃的舞姬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况且她如此年轻貌美,能歌善舞,能减少陛下宠爱丽妃的心思也说不定。
当下便道:“你的意思是让本宫把你举荐给陛下?可你刚才可是说对陛下没有丝毫非分之想的。”
常曦摇头道:“奴婢微贱之身,不敢高攀陛下,只想留在皇后身边,为娘娘出谋划策。”
王皇后对她的用心本是猜忌,但听她如此一说到是放了心,便道:“你有何本事能助本宫压倒风头正劲的丽妃?亦或只是空口白牙骗取本宫的信任?!”
常曦忙道:“奴婢出身教坊司,与刘乐正亲如母女,蒙乐正倾囊相授舞技,是教坊司其余众女无可企及的!”
刘华妃道:“刘乐正之舞,当日曾让陛下三日不食,可谓冠绝六宫,比那歌舞伎出身的赵丽妃还要略胜一筹,你既是她的亲传弟子,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去,既然如此,娘娘便收留她吧。”
王皇后见华妃也赞同,便道:“这样,本宫留你在身边做个执掌坤德殿文书的女官,官阶从五品,你看如何?”
常曦扣头谢了皇后的恩典,声道:“娘娘如此恩德,常曦必定结草衔环,以图报答。
自此便在坤德殿当差,当晚回宜春苑收拾了细软,安顿了刘乐正的后事,与湄儿告别。
湄儿与她四年姐妹,同师学艺、同床共枕,乍与她分别颇为不舍,暗自垂泪,整整一晚都拉着她的手叙话不肯睡去,殷殷切切地嘱咐了好些话。
常曦见她对自己如此真情,暗想:湄儿也是个掐尖要强的人,虽然表面上对这些比较淡薄,但背地里经常下苦功夫练习舞技,过去受着风露的钳制,不能光芒毕现,有朝一日,自己如能在皇后跟前得宠,定要举荐她为教坊司乐正,帮她完成梦想。
第二日清晨,常曦就要回坤德殿当差,临出门,湄儿执意要给她梳妆,便由得她侍弄了一次,出门便望见萧煜立在门口等候,湄儿含笑推她出去,忙掩了门,不听他二人的喁喁情话。
萧煜身着一身银白盔甲,腰悬三尺长剑,英姿勃发更显男子气概,神情却颇为萧索,声道:“你这便要去皇后娘娘身边侍候?”
常曦微微一笑,淡然地道:“你消息到是灵通,大早上就得知了?”
萧煜抢过她手上的包袱,二人并肩出门,萧煜边走边道:“你忘了我最好的朋友小赵子了么!他可是替他师傅负责后宫所有内侍的,我昨夜在宫里执勤,他便通过坤德殿的内侍知道了这一消息,还带话给我,说他嘱咐坤德殿的掌事公公好好待你,你有事知会小陆子就行。”
常曦见他如此为自己费心打算,心下一阵感动,见他意态萧索,便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我会安心呆在坤德殿的,虽然以后咱俩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我心里会记挂着你的。”
萧煜露出忧伤的神色,当时在花萼楼跟李隆基求那个心愿,他就打算娶常曦过门,眼见好事将近,想要和常曦表白,待她同意后就上报给内侍总管高力士,高力士看在小赵子的面上必定欣然应允,哪知刘乐正惨死,常曦执意要留在宫里报仇,自己也不能过于自私,逼她出宫。可她呆的坤德殿是宫里宫规最严的地方,自己也不能逾矩看她,看来二人注定聚少离多了。
常曦见他郁郁不欢,便劝道:“等我助皇后斗倒了丽妃,报了仇,就安心出宫嫁与你,为你生几个大胖小子!嘿嘿!”
“额…”萧煜的脸红了红,常曦说话一向直白,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心里却十分心满意足,眉头微微舒展,便又道:“我争取在左金吾卫立几件大功,让统领大人调我去丽妃的甘露殿做护卫。”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早已做好打算,左金吾卫的统领贯会收取贿赂,自己又从不买他的账,不肯送礼,兢兢业业几年也得不到升迁,此次回去和母亲商量置卖些家私换块上等的玉雕给他送去,兴许能成事。
常曦听他要去甘露殿,随即便明白过来,他是要做内应,替自己打探消息,便道:“你我这几日走的甚近,你去了,丽妃不会怀疑你,给你小鞋穿么?”
萧煜摇头苦笑道:“不会的!一则咱二人虽走的近,但知道的都是身边亲近的人。最重要的是我父亲唯丽妃马首是瞻,她断定我不会忤逆父亲,投靠一个不相干的王皇后。”
常曦黯然道:“难为你了!要和你父亲闹得不愉快。”
萧煜道:“你不用自责,我并非单纯为了你,刘乐正待人和善,后宫虽然争斗不断,但她一向少与人接近,淡泊名利,丽妃对她如此辣手,是个人就会为她不平。”
二人行走间,已经快到皇后坤德殿的范围,常曦握住萧煜的手,柔声道:“报仇对我来说虽然很重要,但你的性命更加重要,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切不可轻举妄动。”
萧煜点头道:“你也是!我等着你!”说着将常曦拉到石洞内,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二人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常曦还拿出她当年擦嘴的萧煜的手帕挥了挥,又放入怀中。萧煜见此哈哈大笑,转身离去时眼眶却止不住的湿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