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洪家那个残废吗,一向不是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见人,今日是吃错什药了,竟然跑出来丢人现眼?”轮椅刚上桥,洪浩安停下来休息,耳边就听到一句带着痞气的话语,内容更是让人不爽。
回头一看,洪浩安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人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成日正事不做,就想着找些旁门左道去挣钱,做着挣大钱当富户的美梦。
洪浩安看了王二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将怀中的东西拢了拢,空出右手拍了拍虎子的头,示意他别害怕。
见洪浩安不理自己,王二倒来劲了,绕着洪浩安转了两圈,“哟,你的私房钱还真是不少,竟然买得起轮椅了,瞧这做功,也得有一两银子。我说洪残废,你那么有钱,不如借点给我做生意吧,放心,少不了你分红的。”
洪浩安淡淡地说道:“我可是欠着不少外债,没什你说的私房钱,你找别人借去罢。”说完,一手揽住怀中的东西,一手在轮椅上一转,人就下了石桥,冲上了那凹凸不平的土路,独留下王二在桥上干瞪眼。
“真是小气鬼,都残废了那银子留着还有什么用。”王二嘀咕着,心里很是不爽,而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笑得跟只要偷鸡的黄鼠狼似的。
颠簸着回到门口,洪浩安看着从门口看着在厨房里忙个不停的蒲黄,嘴角不自主地弯起,休息了会,他这才驱着轮椅进了屋,将怀中的麻袋放在墙边,又将荷叶包放在锅盖上,馒头刚好可以借着锅里的温度保温着。
蒲黄早就知道洪浩安回来了,不过等他进了屋才开口:“回了,我热水烧好放屋子里了,你去泡一泡。”
“好。”洪浩安嘴角仍然上扬着,指着那荷叶包说道:“娘子,那荷叶包里是馒头,你吃个垫垫肚子,忙了一日想必饿了。”
“好,你去罢,有事就叫我。”蒲黄点点头,锅里的水就要烧开了,拿了个盆子开始淘米,那麻袋里装的是鲜玉米,想了想,她洗了几个跟稀饭一起煮,味道很不错的。
这两间草屋,特别是作厨房的这间,被开出好三个门来,其中一个与卧室相连,中间用块黑色的粗麻布围着当门使。
刚把米下锅,往灶膛塞了两把蕨草,蒲黄就听得隔壁洪浩安在叫她,语气里有淡淡的羞涩。
没有多想,蒲黄掀了门帘就进去,“怎么了?”入眼的却是洪浩安光着的白皙瘦削的后背,这才恍然,自己忘记浴桶太高了些,洪浩安自己进不去。
看着洪浩安**着的身体,蒲黄也不觉得羞涩,“我抱你进去罢,澡豆还有衣服都放在右边的长凳上,你小心点,可别叫水泼了去,好了后喊我声。”
洪浩安的脸不由红了,神色有些尴尬,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即使他们名义上是夫妻,但他还是不好意思裸体在她面前。
看洪浩安红着的小脸,蒲黄就知道他害羞了,也不多说话,挑了门帘就出来了。听着屋里传来的水声,她先去去灶间添了几把火,从荷叶包中拿了个馒头,几口就吞下肚,又喝了碗凉白开,才不觉得堵。
这馒头很紧实,关氏又舍得放糖,吃起来很有饱腹感,当然一个对蒲黄来说只是铺了层底而已,余下的等下配粥吃。
中午吃晚,做得也简单,就把那两条蛇处理了烧下,也没炒菜,而搬家的时候,许氏送了不少当季的蔬菜过来,除了耐放的南瓜冬瓜,还有丝瓜黄瓜苦瓜等,都脱水而干瘪了。
兔子已经处理好,放点大料下去烧,然后再煮个苦瓜炒野鸡蛋,清炒丝瓜,应该不错。
正想着晚饭菜色的安排,恰好听到洪浩安在叫自己,推门进去,看着他被热水熏得红红的脸庞,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背部,在腾起的水雾中,不知怎的,蒲黄突然想起清水芙蓉这四个词。
看着背过身的洪浩安,蒲黄轻咳了声,“我会闭上眼睛的,你放心。”
听得蒲黄这话,洪浩安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无碍。”
蒲黄站在浴桶旁,闭上双眼,伸手朝着之前就算好的角度伸过去,探过洪浩安的腋下,轻松地将他从浴桶中扶着站起来,只听得耳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好了,将我抱离水中罢。”
手下的薄薄的棉麻中衣,蒲黄觉得脸上有些烧,一手揽住他的上腹部,抱离水中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而后背过身去,“你穿好后叫我。”拍了拍脸颊,蒲黄心里纳闷着,也不是没见过男人的裸体,那前世小片片啥的也不是没看过,肿么现在什么都没瞧见,就这么紧张加害羞呢?难道是因为已婚的身份?
将穿戴整齐的洪浩安送回床上,蒲黄飞快地将水倒掉,趁着现在天没全黑,先把菜给烧好了再说。
因着兔子烧的时间不够,吃起来不够味,也咬不动,只得倒入个小砂锅中用小火慢慢闷着,好在稀饭中加了几根玉米,这般配着,一顿饭也就应付过去了。
忙忙碌碌的好些天,终于能过松下了,小两口坐在屋子门前,下玄月已经升起,挂在空中,照在地上并不怎么亮。蒲黄拿了两件自己的衣服,在手中摸索着,用精神力探着那阵脚的细密程度,以及布边是如何处理的,加上当时苏氏说的,心里渐渐有个谱。
没错,到现在,蒲黄还没开始动手作衣服,这布的幅宽窄,没裁好缝好,一般只能改小,那就废掉了。
洪浩安靠着椅背,微眯着眼睛,看着天上的玄月,低声背着音律启蒙,节奏掌握得挺不错的,听在耳中,也是一种享受。
看着这天气,估计过两天就开始夏收了,到时估计忙得紧,蒲黄想,得赶紧把衣服给赶出来,好在她也没打算用手缝,否则那脆弱的布还不都得被她给撕成布条了,精神力控制更精细,速度也更快。
蒲黄也猜得不错,第二日,就有那播种早的开始收割了,一般都是比较要好的几户人家说好了一起做,这般速度快也不会太劳累。而洪浩平也去了岳家将陈氏和孩子给接了回来。
远远的,蒲黄就见陈氏的脸色非常的难看,想来是知道老大一家分出去的事了,是在后悔还是埋怨呢,她前脚刚走,自己后脚就分出去了,估计陈氏现在郁闷得想吐血。
吃过晚饭,正在门前乘凉呢,洪浩平就过来了,有些无措地说是洪二爷让过去一趟,商量夏收的事。
蒲黄心里有些了然,推着洪浩安就过去,分家后,她的大力气就没再瞒着,他们该不会打着将重活都扔给她做的心思吧?
“农忙帮忙是一定的,但是,这一般都把伙食包在里头的吧?”蒲黄见吴氏之口不提伙食问题,只说蒲黄要做什么,范围有多少等等,听得人很想喷她一脸口水。
“包饭?你说什么笑话?都分家出去了还想回来吃我们的,有没搞错。”洪小妹的声音高了不少,几日过去,她红肿的脸早就褪了下去,貌似还抹了不少粉,看着惨白惨白的。
“村子里分家的多了去,没见过回去帮父母兄弟的还要自个儿做饭吃的。”蒲黄冷冷地反驳道。
“当然包伙食,但只有午餐那一顿,只有你一人的份。”吴氏一字一句地说着,伸手在洪二爷的腰间捏了一把,一般来说,午饭比较忙,都会在地头吃,晚上才会吃好点,这打的好注意啊!
“这多少个人的分量,我就做多少个人的活,哪有想要牛干活不给牛吃草的,再小气也不能这样。”后面那句就是含在嘴里说的了,没人听得清,蒲黄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吃饱的,不能吃饱,她也不必花大力气去干活,别人做多少她跟着做多少就是。
陈氏因着蒲黄两口子分出去,心里怨着他们趁着自己闹的那把火分了出去,反观自己还要在婆婆手下过活,心里很是不爽,也不可能为蒲黄他们说话,就是洪浩平,也被她掐着不让说。
所以,整个屋子里,没人反对吴氏的话,对他们来说,分出去的又不是亲的,那就不是一家人了。
“光吃不干活看我不揍死你!”吴氏狠狠地说道,没听出蒲黄的话外之音。
“相公,我们回吧,你这些日子可要记得,别过来这边吃饭,没做你的份呢。”蒲黄故意说着这些刺话,本意是去刺激洪二爷的,不过见他还是没啥反应,也无所谓,他们就是愿意洪浩安过来吃饭,她还不乐意呢。
夏氏微抬眼皮子,瞟了蒲黄一眼,又垂着头,她的脸色仍然很差,卧床这些天,她就老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床头会多出那五两银子,怀疑来怀疑去,她都觉得是这个大嫂做的,偏偏没有一丝证据。动了胎气,对蒲黄,是真的起了忌惮之心,只要孩子没生下来,一切都不安全。
“爹,这夏收,您瞧是不是和人合着一起做比较快?”洪浩安对这一家人都说了解的,就是自家娘子放慢了速度,这些人还是不及她的,她可舍不得他太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