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许明朗欲哭无泪地喊,“二哥你快停车呀,我求你了。”
王简努力憋住笑,正色道:“不好意思,咱们在高架上,停不了。”
长安吐完了,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看到抓着驾驶座后垫喊得撕心裂肺的许明朗,眉头也不抬,轻飘飘的抛出一句,“我可是提醒过你的哟,是你说不停车的哦。”
“你还说!我杀了你啊!”许明朗气红了眼,张牙舞爪地朝长安扑过去。他心里那个悲愤交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之前还在内疚是不是对她太过分了,没想到她就这么给面子的送来一份大礼。
我呸,女人果真不值得同情!许明朗恨地两眼里巴不得喷出一团火焰来,把长安烧死泄愤。
看见许明朗的动作,长安迅速抬起一条腿轻松地抵住他的胸口,抱着双手欣赏了一会儿他的表演。接着伸出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胸口,煞有其事的说:“哎哟,你这样动来动去的,我肚子里好像又有点难受了。”
虾米?许明朗闻言瞬间倒退三步,抵在车门上,揪住自己的领子惊恐道:“别、别过来!你那边车门上有按钮是开窗的,你要吐把头伸出去,别弄脏了我的车!”
这一副“你再过来我就叫了”的表情取悦了长安,她没继续逗许明朗,找到身边圆形的按钮,准备按下去。
“住手,那个是开顶棚的,第二个、第二个!”许明朗为自己的法拉利捏了一把汗,早知道今天不耍帅把爱车开出来了,小法我对不起你,我一定给你送一套至尊保养套赔罪。
车子里弥漫着一股酸气,长安闻着又有点反应,赶紧按下正确的按钮。车窗缓缓的落下来,长安看着透明的玻璃一寸寸掩藏起来,心中一惊,好厉害的机关!可是看王简和许明朗的表情,对这些都习以为常了,难道这个世界的奇门遁甲之术已经如此发达了?
正愣神,鼻尖凑过一丝清新的桔子香气,一个香包出现在面前。长安抬起头,王简正伸长了手把东西递过来,自责道:“都忘记你晕车了,闻闻这个会好受点,下面是纸巾,拿着擦擦嘴吧。还有,你开窗子透气可以,千万别把头伸出去,我们很快就到了,你忍忍。”
“多谢。”长安不动声色地接过东西,一边机械地擦着嘴,一边屏住呼吸自习辨别刚才闻到的味道,老桔皮、薄荷叶加点冰片。很纯粹干净的材料,宁神醒脑止吐,没有添加毒物和迷药。长安放心得放在鼻子下嗅起来,故作享受般地闭上双眼,遮住眼睛里的情绪。
可是,谁会随身携带对症下药的药包呢,还巧合地连药材和剂量都一分不差,长安心底暗暗有了计较。
除非是认识这个人,熟悉这具身体,知道她有这个病症的人,才会早早备下药物,以防她病症发作吧。这会子长安相信了他们的确认识“她”。
王简自从上了车以后,一直在透过后视镜暗地里观察着长安的一举一动,此时看见她的行为也不禁疑惑的皱了眉头。从前金家是意外继承了远房亲戚家的遗产,之后靠倒买倒卖米粮发家,一夜暴富的,圈子里一直蔑视地称他们一家是暴发户。
金迷因为从小在农村里长大,没坐过汽车,不习惯汽油的味道,到了H市以后一直晕车,被圈子里的公子哥大小姐们嘲笑。所以在从前,只要一提起与晕车有关的话题,金迷必定发火,认为是大家在背后说她坏话,嘲笑她。
可是刚才许明朗刺她,他也故意大声地提起,却没见她有什么反应,难道真的失忆了?还是说,她懂得隐藏情绪,学会伪装了?
王简决定再观察观察她。
“哥!我也要!”许明朗泪眼汪汪地不平道,罪魁祸首不仅神清气爽,还有香包和纸巾伺候,为什么他这个受害者只能拎着自己臭气熏天的衣服无人关心。
“你的车你自己还不熟?赶紧麻利的自己找衣服换上。”王简捂住鼻子躲开许明朗的手,“别打扰我开车,会被开罚单的。”
许明朗一边咬着小手绢,小声抗议:“你偏心!”一边任命翻出车厢里的备用衣服准备换上,他可不想这么臭地回去。
刚掀起衣服,许明朗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放下来,狠狠瞪了长安一眼,“你转过去!不准偷看!”
这话不说还好,说出口之后,长安反倒凑上前去,认真地从头到脚打量了许明朗一遍。直把许明朗看的头皮发麻,长安这才嫌弃地转过身去看风景,“本座对你这种胸无二两肉、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没有兴趣。”
我为什么要跟她说话,为什么要惹她。许明朗欲哭无泪地在心里挠墙,胸无二两肉明明是说女人的啊,为什么要用在我身上。但是他知道这些话还是不说为妙,省的给自己招来又一轮的羞辱。
默默地蹲在角落里换好衣服,许明朗捏着衣服的一角,远远地把脏衣服抛到后备箱,正默默为爱车哀悼,身边突然传来砰砰的响声。
“喂!住手啊!你要干嘛!”许明朗一回头就看到长安抡着拳头正在徒手砸车门,赶紧过去拉住她的手说:“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是我的车是无辜的啊,有种冲我来。”
可是长安仿佛完全没听到他的声音,一门心思在与车门作斗争,感觉到有危险靠近,立刻启动生人勿近模式,嘭地一声把许明朗震飞。
该死,这机关该怎么打开,黑盒子也硬的很,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完全打不穿。长安病急乱投医地在车门上到处探索起来,摸到刚才打开车窗的地方,把几个按钮一起按下,头顶终于缓缓开启一个空档,长安攀上顶窗,手臂一使力,就把整个身体引了上去。
“她、她要干嘛?”许明朗以大字型贴在车门上,顾不得全身的疼痛,僵硬地转过头去问王简。
王简也是一脸茫然地摇摇头,这个金迷不仅言行举止奇怪,性格也是大变,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啊!二哥,她跳、跳车了!”许明朗一叠声地喊,眼睛发直地盯着长安从车篷上像箭一样利落地射出去,轻盈地落在地面上,几个纵跃就消失在视野里。
“吱呀……”王简猛的一踩刹车,钥匙都来不及拔就推开车门就追了出去。“该死,被她装疯卖傻骗过去了!”王简暗骂一声,要是被她跑掉,又被那些人抓去利用的话,可就糟糕了。
高架桥上车辆川流不息,因为突然窜出来的两个人,车主们全都吓出一身冷汗。后面疾驰的车辆看到凭空出现的不明物体刹不住车,只能猛打方向盘来控制。
一时间,车道上刹车声、碰撞声、叫喊声不绝于耳。
“喂喂,你不要命啦!懂不懂交通规则啊,有没有公德心啊?”
“你小子有种别跑,赔我的车!”
“今天神经病怎么这么多!要命哦,又堵牢了!”
“抱歉抱歉”,王简咬咬牙道歉,“借过借过”。二十多年的老脸在今天一股脑儿丢尽了!
许明朗正坐在车里惊魂未定,后面的车辆已经不耐烦地开始长按喇叭,为了他的爱车着想,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跑到驾驶座上发动汽车,许明朗赶紧给林西岚打电话,“喂,西岚。那女人跳车跑了……欸?你已经知道了?你说什么!她居然跑到橘子周刊去了?!”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许明朗暗骂一句,一脚踩上油门,来了一记漂移,调转车头往华艺大厦飙去。
橘子周刊是华艺公司旗下的一本杂志,以犀利的毒舌、无节操的吐槽以及曝光极度隐私闻名。虽然最后一条屡屡被新闻界及大众唾骂,但却是越骂看的人越多,越骂杂志销量越好,八卦本质导致了恶性循环。
前一阵子,橘子周刊还曝光了一批女星的**,活生生把一大批一线女星给搞的退出娱乐圈,给当时的社会一记重磅炸弹。都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线索和资料。
许明朗揉揉突突跳的太阳穴,他毫不怀疑橘子周刊挖掘八卦的能力。他要是没记错,那天在宾馆的浴室里,就有好几个橘子周刊的人,要是被她们发现金迷就是失踪多年的许家未婚妻的话,肯定会大肆宣扬和报道。到时候,挖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不仅是他和大哥,更是整个许家会成为圈子里的笑话。
“金迷啊金迷,你可千万别乱说话。”许明朗凝视着前方,咬着嘴唇默念。
此刻王简心里念叨的也是这句话,气喘吁吁地好不容易追上长安,黑着脸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回拉,厉声命令道:“跟我回去。”还是赶紧抓回去把事情办完了才放心,要不然以这妮子的性子,不知道要搞出多少事情来。
可是长安脚下像生了根,怎么用力拽都拉不动。王简疑惑地转过身去,就看到她魔怔般地伸出颤抖的手,去触碰面前那张巨大的广告喷绘。
她眼睛蓦地睁大,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泪水却噼里啪啦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真的是,天……策……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