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同昌公主自昌元公主死后,越加地沉默寡言,沉静柔顺,虽然人人都赞叹公主温柔可人,但郭淑妃却是深知女儿的心病,她想起幼时那活泼可爱的女儿,心中就一阵酸楚。
皇帝何尝不知这同昌公主的心结,但昌元已死,一切都不能改变了,想起昌元,皇帝心中更是一痛,这下毒谋害女儿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就连那场大火也是不明不白,身为皇帝,他怎么能不揪心?
杨瑜对这同昌公主也颇为怜惜,笑道:“臣妾也多日未见公主了,皇上,不如一同去吧!”皇帝微笑点头,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玉明斋。
同昌公主正在专心致志地刺绣,看见皇帝等前来,方才放下针线,向皇帝请安。
公主身穿月白色襦裙,不施粉黛,唯一的装饰便是那九鸾凤钗,看得出公主是真心喜爱这凤钗,她拥有那么多的奇珍异宝也未见其佩戴,独独对这凤钗情有独钟。
杨瑜不禁叹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公主真是越来越标致了!”一句话说到皇帝的心坎离去了,就连淑妃脸上也有了遮不住的笑意。
皇帝也叹道:“这同昌活脱脱就是爱妃年轻时的模样!”杨瑜笑道:“姐姐可是长安第一美人啊!”
皇帝不禁有些触动,望了郭淑妃一眼,想起初次见郭淑妃的情景,她肌肤雪白,细腻柔嫩,明眸秀靥,玲成可爱,姿色娇媚,自己深深被这绝美的容颜所震撼了!
郭淑妃看着皇帝深情的望着自己,羞道:“臣妾已是昨日黄花,青春不再了!”皇帝笑道:“爱妃过谦了,你看看,你和同昌站一块,宛若姐妹花,哪里看得出是母女!”郭淑妃见皇帝如此夸奖,不禁心花怒放。
“同昌,为何如此用心?父皇听说你不眠不休的,是在绣什么?”皇帝问道。同昌公主突然有了一丝悲色:“同昌想着昌元妹妹的百日祭就要到了,天气渐渐寒冷,不知妹妹在地府可曾冻着?就想着快些绣好锦被,能赶在百日祭那天给妹妹送去!”
皇帝听了这话,沉默不语,轻轻走到绣架前,见绣得正是凤凰涅磐!想起昌元公主正是丧身于烈火之中,心中不禁凄然。
杨瑜轻声道:“公主的心意,昌元公主一定会明白!”
“同昌只希望昌元妹妹如同这凤凰一般,涅槃之后不要再托生在这肮脏的帝王之家!”同昌公主一脸的平静,却说出如此骇人的话语。
郭淑妃见皇帝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同昌只是小孩子,说话没有分寸,皇上千万不要怪罪与她!”
皇帝不禁惨白了脸,“肮脏的帝王之家?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对!肮脏的帝王之家!”
自己出身在帝王之家,什么肮脏是没有见过?也是深深明白同昌公主的意思,这皇宫中,多的是阴谋,是诡计,少的是真情,是真心!
就连杨瑜也不禁动容,她小小年纪就看透了这皇宫繁华背后的不堪,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离开玉明斋,杨瑜见皇帝郁郁寡欢,笑道:“同昌公主天之娇女,将来不知怎样的人才能匹配?”这话说得皇帝一愣,是的,女儿渐渐大了,总是更要嫁人的,要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匹配自己的心肝宝贝?
杨瑜说中郭淑妃的心事,眼看着同昌公主就到了择婿的年纪,自己也是深为担忧,怕一个不好,女儿所托非人,那自己就彻底失去依靠了。
皇帝心中暗自盘算,笑道:“朕一定会为同昌选一个才貌双全的可心人!”
杨瑜道:“过几日就是殿试了,有许多才子会来应试,皇上何不在这这中间寻一位品貌兼备的世家公子招为驸马?”
皇帝不禁眼睛一亮,“言之有理!还是爱妃聪慧!”就连郭淑妃也是心服:“杨妹妹所言极是!”
虽然这郭淑妃心狠手辣,但这同昌公主却是少有的可人儿,杨瑜也希望她能觅得好姻缘。
公主长大了,“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是懿宗却为女儿的婚事操透了脑筋。皇帝贵族、将相大臣中家有年轻公子的,懿宗拿出比处事国事多一百倍的耐心,反复挑选,反复斟酌,既要家世高贵,又要长相英俊,千选万选,竟忙得不亦乐乎!
杨瑜独自坐在合欢殿中发呆,自那日自己说要与郭子超保持距离后,不知是否他刻意回避自己,竟多日不见!杨瑜很是奇怪,他也在皇帝身边当值,怎能做到不见自己。
郭子超何尝不是纠结万分,他怕自己再见她会忍不住流露自己的相思之意,在有杨瑜的场合便刻意回避,好在他身为统领,这一点调派人手的权利还是有的。
只是这样是相思的折磨是无休无止!自己唯有在远处悄悄地看着她,却是心痛如斯!
突然碧月说陆香妩求见,杨瑜脸色浮现了意思不易察觉的冷笑,终于来了!自陆香妩失宠后,杨瑜就知道她肯定会找上自己,但没有想到这陆香妩很沉得住气,到今天才来见自己!
陆香妩这几日是如坐针毡,自己失宠了,不仅其他妃嫔不待见自己,就连王贵妃也对自己爱理不理,她自以为手握王贵妃的秘密,一定会有所顾忌,不想那王贵妃却冷笑道:“如今杨昭媛必定恨毒了你,她一定会对付你的,本宫劝你还是不要胡言乱语,不然的话休怪本宫做出些不愿做的事!”
王宗实更是对王昭容的死充满怀疑,他见陆香妩居然装疯卖傻,竟以为是她与杨瑜联手下的毒手,连番找人试探,若不是陆香妩机警,一早丢了性命!
如今她是进退维谷,杨瑜恨她,王贵妃不再相助,王宗实又疑心于她,这偌大的深宫,她是四面楚歌!失去了皇帝的宠爱,她更是受尽羞辱!
前日,永乐翁主崔兰林进宫,见了她竟不下拜,还傲然地道:“你就是兰林殿的陆修媛?皇上真是的,兰林二字何其珍贵,怎么能赏给一个疯癫的女人!”说罢,竟拂袖而去,自己当时就成为了众人的笑柄。
更可气的是,不多时皇帝将兰林殿改名为沉香殿!沉香,是要她陆香妩永远沉沦吗?不,她不服!
为今之计,只有搏一搏,搏自己知道的秘密能换来杨瑜的相助!
陆香妩一脸的憔悴,轻声道:“拜见杨姐姐!”杨瑜轻笑出声:“姐姐?杨瑜哪有那么大的福分,有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妹妹!”
陆香妩突然落泪:“姐姐还在为香妩装疯卖傻之事生气吗?”
“生气?呵呵,怎么敢?只是佩服妹妹,居然能想到这样的主意让杨瑜替你除去仇敌!”杨瑜不禁怒意难平。
“姐姐错了!那王昭容死有余辜,是杀死若心的真凶,并不是妹妹要除去仇敌,而是妹妹害怕,因为因为那王昭容是王宗实的棋子!”
听了这话,杨瑜颇有些震惊,这王昭容竟是王宗实的眼线?陆香妩的话可不可信?还是她这么说又有别样的阴谋?
陆香妩看见了杨瑜眼中的质疑,咬一咬牙道:“就连崔婕妤和王婕妤也是王宗实的人!”杨瑜心中一惊,若然是真的,那不是后宫就在王宗实的手中掌握?
“妹妹的可不要胡乱咬人,要知道这可是多么大的指控!”杨瑜猛然站起。
陆香妩噗通一声跪下,道:“香妩知道姐姐不信,但姐姐你听我说一件事你就信了!还记得尧山遇险之事吗?就是香妩做的,是香妩!香妩在王宗实的威逼下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竟向姐姐下手!所以香妩才知道哪些人才是王宗实的眼线!”
想不到陆香妩居然认了,这可出乎杨瑜的意料之外,虽然她早断定此事与她脱不了关系,但听见她自己亲口承认心中还是有一丝心痛,这就是结拜之谊吗?
杨瑜不禁闭上了眼,痛苦地道:“是你,真的是你!为什么你要说出来?我宁愿你永远不说!”
“杨姐姐,香妩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但一念之差却再也不能回头!王宗实就继续威逼我替她办事,我不愿,他就威逼利诱,而我又发现了王昭容杀死若心的秘密,故而唯有装疯卖傻,只是想保住自己的贱命而已!姐姐,并非有意欺瞒!”
杨瑜此时已冷静下来,任陆香妩说得天花乱坠,她也分得清是真是假,说什么保住贱命,却又在王昭容死后急不可耐地复宠,分明就是为了一己私欲,杨瑜有些厌弃地看了一眼陆香妩,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怕我告诉皇上?”
陆香妩摇摇头,“姐姐不会的,因为姐姐真正的敌人不是我,是王宗实,自姐姐进宫,他就想尽办法对付姐姐,深怕太妃一党做大,于己不利!”
这个杨瑜深知,不然也不会自己已坠崖就对付自己的父亲!“为今之计,只有我二人联手,方能对付王宗实!”
原来如此!杨瑜冷笑:“是要依附于我,才能不被其所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