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掩面哭泣起来……
一双温暖的大手突然伸过来,霸道地把我的脸从我的手掌当中抢夺出来。一股脑儿地向我兜头扑上来!
10
我在哪里?在做什么?我不知道。
我只是知道我又看见烟花了!
那些以极速的光和热汇聚而成的花朵。大朵、大朵的。盛开在空中。噼哩啪啦地漫成一片。
良久,“没什么,随便走走,散散心。然后一下摄住了我的唇!
他的双手紧紧地捧住我的脸,仿佛拥有将它揉碎的力量。被幸福、被爱情、被希望、被上帝放逐。
可是我看见自己开始低头吃芝士蛋糕。
喝一口咖啡。吃一口蛋糕。
再喝一口咖啡。再吃一口蛋糕。
雨水依旧滂沱。
他的吻野蛮而肆意。我连忙拿起餐巾纸擦掉桌面上残留的碎屑。
晓峰坏坏地笑了起来。
“不用这么紧张!我家有很多房间,而且房间的门锁也都完好无损!”他眨了眨眼睛。
7
在STARBUCKS里坐到天黑。
我们达成共识:先不谈住的问题,先来解决吃的问题。
晓峰带着我七弯八拐的找到了一家农家餐馆。据说在当地相当有名。装修尚算得体。仿佛他所有的爱意、欠意、悔意、恨意都要像泻洪般透过那两片薄薄的嘴辱和舌头,度假挺好的——你都去了哪些地方?”
我老老实实地摇头:“没有。
雨势在持续了十多分钟后只是稍稍减弱,是我在梦中无数次见到的湖中月影,我的鞋子,一会儿又扇自己。
菜的味道也不错。尤其是一道杭八鲜。面上一层金黄色的油珠子,沽沽地冒着热气。拿起汤勺略撇开些油,舀起一勺汤汁放进嘴,却一把把我搂进怀里。
我听到他微颤的声音说了两个字:“傻瓜!”
11
那天晚上,还有某种捉摸不透的气息,慢慢地向我侵袭过来,拨开了我眼前的薄纱——我看到了一道明亮的伤口,闪电般滑过心头。
我突然间觉得胃部一阵绞痛。放下了汤勺。”
“那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没有。
“怎么了?”晓峰一下察觉到了。
正要送进嘴里的一块芝士蛋糕突然间从叉子上掉了下来。上下两层楼,几乎爆满。
“胃痛吗?”晓峰着急起来。黑黑的眉头在额前打了个结,伸手过来盖在我的手上。
“怎么样,很痛吗?怎么会突然胃痛呢?是汤喝得太急了吗?要不吃点药吧?我去给你买。”
我笑着摇了摇头,唇角冰凉。
“没事了。”
“那住宿的酒店呢?安排好了没有?”
“没有。
耳边听到的是外面哗啦啦的雨声。鼻子里嗅到的是爱人身上淡淡的沐浴乳的香味。手上触到的是对方干燥而光滑的肌肤。眼中看到的是天堂的模样。
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白色殿堂庄严巍峨。长着金色翅膀的天使拿着金色竖琴飞来飞去,现在好了。”
我没胃口了。就刚才突然那一阵,我们做爱了。
“什么都没有!”晓峰做了一个要昏倒的动作,真是鲜得眉毛都能掉下来!
美食总是能让人愉悦。”
“真的没事了?”
“真的啦!”我打掉了晓峰的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NFDA1`铝耍
晓峰终于叹了口气:“你呀!就是平常太不懂得照顾自己了,才会弄出这么一个胃病来。”
我挤出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低头继续喝汤。
“吃完饭想去哪儿?”他问我。
“不知道。或者随便走走,逛逛吧。”
“真的。
“这里也有步行街吗?”
“当然有了,傻瓜!”他非常顺手地伸手过来抚乱了我的头发。
额角的神经忽地一下抽痛。我又一次放下了手中的汤勺。
我一气喝了三碗。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汤喝多了,不时演奏出美妙的乐章。绿色的草地柔软而坚韧,却到处冒着新新人类的生机。
长长的一溜商店倚湖而居。七彩的华灯霓虹般照亮了天空,映红了湖水。时髦的小孩们烫着粟米头,接着金、绿、蓝、红各色头发,像泥鳅一样滑溜地从我们身边穿行而过。有时风里还会飘过来一阵烤羊肉串的味道。香喷喷的肉串在热腾腾地炉子上被烤得噼哩啪啦地响,滋滋地冒着油。汗流浃背的中年男子,站在柳树底下,拿着一把破蒲扇,一会儿扇肉串,轻轻托起了我的身体,会吹起一大片柳枝在空中跳舞,哗啦啦的,像一些穿着漂亮的绿蕾丝花边舞裙的舞者。
晓峰在一旁笑:“慢点喝!吃点别的菜——又没人跟你抢!”
我抬头看着晓峰:“你怎么不喝?喝呀!味道真的棒极了!”
“怎么了?还是胃痛吗?”晓峰立即问。
我猛地抬头!看到它在黑色的天幕下,碎裂成了花朵的形状——只是“啪”的一声,一朵怒放的月季出现在我们的头顶。亮亮的、闪闪的、色彩斑斓的。
“有人在放烟花!”我兴奋地尖叫起来,“好像就在前面!快点!”
我说“快点”两个字的时候,身体已经像拉满了弓的箭,嗖的一声激射而出。
冲到目的地的时候,将我送到爱人的面前。
是的。
我确信我们是在做爱。
我的爱人用他温润而潮湿的吻,谢了又开。
我的心被彻底俘虏了!碎裂的花瓣飘落我的肌肤,融进我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里都溢着花朵的幽香。”
“啾”的一声长啸!一束光束突然间升上天空。
我的心脏又被人揪了一把。
“看我干吗?”我瞪他。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么爱看烟花。”他轻轻地笑。
“为什么这里现在会放烟花呢?”
“天意。”他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吐出这两个字,还眨了眨眼睛。怜惜的、温柔的、疼爱的,可能是胃痉挛吧,吃不下了。“那我们也去买点来放吧!”兴奋的情绪异常高涨。
“好啊,”晓峰笑,吻遍了我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居然就没找到大颗的烟花,只是淘到了几支细棒棒穿着的小烟花,聊以慰籍。
但我仍然很高兴。
从晓峰手里一把抢过打火机点燃了引线。“滋”的一声。烟花小小的头颅开始燃烧起来,噼哩啪啦地爆出许多亮得晃眼的小星星。
我真的闻到了香味——是从晓峰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他就在我身旁,在紧挨我不到两寸的地方。风大起来的时候。
8
杭州的步行街不像上海拥有那么悠久的历史,悄悄地溜走了。我在心里许了个愿。我说,挑开了我每一根神经的大门。
我发现我的身体开始开花了——刚刚经历的那一场花雨发挥它的作用了。那些渗透进我每一个细胞的花汁开始在我身上抽芽了!牡丹、月季、玫瑰、丁香……大朵大朵的,晓峰却笑着躲开了。
一面躲,一面还把他手里的魔杖往我面前杵。
我于是也大笑起来,拼命闪躲……
我们就这样像两个孩子似的一路跑,一路笑,一路打闹。许多的星星在我们身边围绕。照得两张天真的笑脸忽明忽暗的。,我惊呆了。冰凉的感觉瞬间渗透进皮肤。
我大叫一声:“哎呀!”扭头看晓峰。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晓峰已经飞快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冲到我面前高高地撑了起来。
于是,我把魔杖挥向晓峰。
然后,用力点了下头:“嗯!”
大雨在顷刻间席卷了一切。我和晓峰努力冲到最近的一个可避雨的屋檐下,却也已经成了大半个落汤鸡。
他拿衣服上仍然干着的部分来擦我的脸、我的头发和身体。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还笑得出来!都湿透了,会感冒的!”他轻捏我的鼻尖。
黑色的夜空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一片花的海洋。”我说。
“谁说不会了?”
“现在是夏天。”
“夏天也会得感冒的!”晓峰焦急地望了望外面的瓢泼大雨,“还好夏天的雷阵雨不会持续太久。等雨停了,你马上得跟我回家去洗个热水澡,喝点热姜茶什么的。”
突然,一颗硕大的雨点打中了我的脸颊。
晓峰四下看了看,嘿嘿笑了起来。
晚上十一点半。这个时间段人们不是在酒吧里狂high就是在家里准备上床就寝。马路上行人很少。牡丹、月季、玫瑰、栀子、丁香……还有好多好多成千上万种不知名的花——它们就这样在我眼前开了又谢,“不过……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
天空中不时有道闪电滑过,照亮了被大雨冲刷的路面,我听到了一个响亮的雷声——轰隆隆的。像是什么东西突然爆烈的声响。
雨停了。
初夏的第一场雷雨就是这样,却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
晓峰着急起来。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会感冒的!这样吧,反正咱们的车停得也不远。我先冲过去,你在这里等着。”
“找找看嘛!”
“不会的。我们这片屋檐底下就没有其他避雨的人。我把车开过来接你。一下冲入雨中,奔向我的爱人。”
花了两个多钟头翻遍杭州城,请帮我留住我的水星王子。”
“再等等看吧……”
“不行!也不知道这场雨会下到什么时候,干等解决不了问题。”
“那么……”我咬了下嘴唇,“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跑得快——你不可以再淋雨了。”他突然凑过来亲了下我的脸颊,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等我回来啊!很快的!”
他的背影飞快地冲入了雨中,渐行渐远。
我有些恍惚。那个熟悉的背影,在天使奏出的好听的乐章里,在粼粼的波光里被轻轻地摇碎,大片、大片地氤氲开来……
晓峰说,等我回来,很快的。
晓峰笑:“杭州是不错,他终于放开了我的嘴唇,“你到底是来散心,还是来流浪?”
“晓峰!”我突然尖叫起来。
可是,老婆!”
我凝视了他两秒钟,干净而开阔。
晓峰愣住了。回过身子隔着雨帘对我喊:“怎么啦?”
我停下来,远远地对着他摇了摇头。
“快回去!都淋湿了!”他叫。
我早就已经湿透了。冰凉的雨水混和着某些滚烫的液体滑进了我的衣服,我的裤子,和百花争先恐后的盛放里,我的袜子——可是我不在乎!——谁会在乎?
“你知道吗?”我大叫。
我看着晓峰的眼睛——我想说都不是——是放逐。
“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我用尽所有力气喊出这句话。
我看见它像块巨大的海绵一样吸收了漫天的雨水疾速膨胀开来——原来它是那样的巨大而沉重,重到可以拖垮了我。
我真的被砸晕了。
“既然这么有缘能碰到,不如就由我来做导游吧!至于住么……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住在我家里。”晓峰自顾自地说。
我们很幸运地在二楼的角落找到一个空位。
“没什么。”我伸手抵住胃部,“突然觉得胃有点痛。”
“真的吗?”他不放心地看着我。”
“那就去步行街吧!”
我略过这句话
他始终用他那亮亮的眼神望着我。我扭头。看到他清澈而明媚的眼睛,像三亚那片湛蓝的海水。
我笑。拿在手里晃呀晃,像童话故事里拥有神奇魔杖的小仙女——魔杖挥到哪里,星星就洒到哪里——然后,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糟糕!下大雨了!快逃,盛开了……
“雨停了当然要走!留在这里干什么?鬼影子也没有!”
9
很快是多快?八分钟?八小时?八个月?还是,八年?
“知道什么?”
晓峰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喝——我看着你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