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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

御书房内,一身龙袍的邑昱皇朝天子—萧凤离正俯案批阅着来自各处的奏折。

近身太监从外面进来,手里托着照亮的烛火,被一直静静的站在龙案旁的秦湘云接过,轻轻的放至案前,再次退到一旁,垂手默立。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萧凤离合起了最后一本奏折,看向一旁站立的人,淡淡的问了句:“都办妥了吗?”

“是,一切都按皇上您的意思!”秦湘云恭敬的躬身回答道。

萧凤离瞅着这样的她,深沉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低语道:“谁能想到平日里刁钻蛮横的贵妃娘娘竟然是这般的柔顺乖巧?湘云,你的演技真是越来越高了。”

“谢皇上夸赞!”秦湘云依旧低垂着脸孔,恭声回答道。脸上没有显出一丝一毫应有的喜悦之色。沉稳的姿势一如初来之时,不起丁点儿浮躁。

这样的她,任谁也无法同‘清潇殿’中,那个责罚女婢的妃主联想到一起。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恪,可以如此轻易的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如非是亲眼所见,又有谁会相信?

“真是越来越像她了,连说话的调子都是一模一样的。湘云,你不会成为第二个她吧?”萧凤离似真似假的问道。

闻言,秦湘云一惊的抬起头,捕捉到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杀气。随即,惶恐的跪倒,“属下一心效忠于宫主,绝然不敢怀有二心,还望宫主明查。”

“唉,到底还是不一样的。若是她,既便是跪地求饶,也只是一种假像。绝对不会因为恐惧而真正的失去了该有的冷静。而你却做不到这一点,甚至于连称呼都可以叫错。”萧凤离摇摇头,不无婉惜的说道。

“是臣妾该死,一时忘了规矩,还望皇上恕罪,就饶了臣妾这一次。”她深识他的冷酷无情,明白在这温和无害的声音后,隐藏着怎么样的残忍。既便是恐惧已经传至每一寸肌肤,她也不敢将它表现出来。生怕些微的颤抖都会惹来他的残酷至极的惩罚。

“别怕,朕不会降罪于你的,放心吧。”萧凤离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案桌,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于她直视,说道:“再说,你这次立了功,朕还要奖赏于你呢?说吧,湘云,你想要什么?”

“属下……不,臣妾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既然有功,那就该赏。你不说,那么就朕替你做主了。就赏你,嗯……就赏你‘菊仙令‘一支,如何?”

“皇……上?谢皇上!”秦湘云先一惊,随即大喜过望的重重的叩了声响头。

“不用谢朕,这是你应得了。只要你以后好好表现,还会有更多的赏赐的。起来吧!”萧凤离说完,率先站起身形。

“是!”秦湘云听命拉起裙摆站了起来,又安静的垂首站在了一旁。

萧凤离负着双手,来回的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回头问道:“湘云,当时你的出手很重吗?”

“不是很重,臣妾只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小小的教训了一下那两名宫女。当时,臣妾看皇后娘娘她并没有太在意。于是,就又撕了她手上的书册。看情形,皇后娘娘应该很在意那本书的。因为我撕的时候,清楚的看见她眼中的不舍。但是她却没有出手阻止,所以臣妾也不是很有把握这次有没有完成皇上您交待下来的任务。”

“是这样啊!”萧凤离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说道:“从太医院传来了消息,说皇后她出动了后印,朕还以为是你下手太重,现在看来倒不是了。这么说,是皇后她有了决定才这么做的了。如果不出意料,皇后她应该就要来见朕了。也许,此刻她正赶往这里的途中也就不定。”

“皇上您的意思是说,皇后娘娘终于肯从‘清潇殿’搬回‘凤仪宫’了,是吗?”

“也可以这么说!去‘清潇殿’完全是她的意思,朕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现在,她既然想要回来,那就回来吧。”

“那皇后娘娘她会不会是真的,真的……嗯……”冲口而出的话,未加思索,等到觉察时,才觉得不妥。秦湘云吞吞吐吐的说道。

“你想说皇后她会不会记恨朕,想要找朕报仇是不是?”萧凤离接过她的话意,直接说道。

“是!”

萧凤离低着头,再次扬起时,嘴角隐含一丝嗤笑:“如果换成是你,有人害死了你的妹妹还有最心爱的情人,你会不恨他吗?”

“皇上的意思是说,皇后娘娘她回‘凤仪宫’再掌后位,也只是想向皇上报复?可是,可是皇上您既然已经知道她的目地,为什么不加以阻止,还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人人都懂得趋吉避凶的道理,谁会愿意把危险留在身边?这样的做法,她实在是想不通。

“人这一生太过平顺,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既然这是她想要的,那么朕就陪着她玩一玩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那皇上岂不是很危险?虽然皇后娘娘失了武功,可是难保哪天不会恢复了。听说,娘娘她以前的武力很深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皇上的处境堪忧啊!”秦湘云有些担心的说道。

她的话换来萧凤离嘿嘿一笑,瞅着她,剑眉微扬,说道:“湘云,你以为,皇后的武功是怎么没的?”

“不是重伤后散功了吗,难道是另有隐情?”秦湘云说着宫内皆知的传言。

“当然不是,是朕,是朕用这支手,亲手捏碎了她的琵琶骨,废了她的十数年的功力。”萧凤离伸出手掌,仔细的看着五根手指,然后抬头问道:“你说,她是不是真的恨死了朕!”说完,哈哈一笑。

他的笑声里有说不出的悲凉之意,让秦湘云心中一悸,跟着压了下去,问道:“听说皇后娘娘失功前的武功很深,怎么会让皇上轻易得手?难道是……”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只是暗自留意着萧凤离的反应。

果然,后者森冷的目光瞬间射到,像是怕她发觉这其中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臣妾失言,皇上莫怪!”她连忙低下头。

萧凤离看了她几眼,收起了锐利的目光,不甚在意的回道:“也没什么,那时的她伤重得几乎死去,自然是无丝毫所抗的力量。朕出手,自然是轻而易举。”

“噢,原来是这样!”秦湘云点了点头。“这么说,皇后娘娘的武功是再也没办法恢复过来了,那臣妾也就放心了。”

萧凤离沉默着,似在思考着什么。久到秦湘云以为他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

便在这时,他出声了:“派出去的人,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吗?”

秦湘云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恭敬的回答道:“是,还是跟前两批派出去的人一样,突然就失去的联络,毫无踪迹可寻。”

萧凤离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就再派人出去,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的踪迹。还有,放出飞鸽招三色菊回来,让他们进宫来见朕。”

“是,皇上。”

“这几天,朕不会去你那里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是,臣妾明白。”

“你可以下去了。”

秦湘云躬身施礼后,退出御书房。出了房门的她,再次恢复了原有的傲然蛮横的姿态。一如进来之前,依旧是那个正当蒙受君王恩宠的贵妃娘娘。

她走后不久,一名冷宫的执事太监便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跪在御书房门外,用花岗岩彻成的石阶上,喊了声:“皇……上……!”

“汪德全,门外是什么人?”里个传来萧凤离低沉的嗓音。

“回皇上,是‘清潇殿’的执事小李子。”门外,总管太监汪德全低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一头汗水的小太监,躬身回答道。

不待他的声音落地,厚重的御书房门从里面打了开来。

萧凤离走了出来,低头看向匍匐跪地的小李子,问道:“什么事?”

从未见过圣颜的小太监,吓得一时呆住了。任额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滚下,却做声不得。

汪德全伸出右脚隐蔽的踢了他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重新将脸埋下叩拜行礼。

汪德全小心的描了眼萧凤离的脸,见他微皱了下眉头,懂得察颜观色的他,立即朝跪地的他斥喝道:“皇上问你,还不快些回话。”

“是……!”小太监拄地的手臂抖个不停,脸上的汗珠顺着脸颊下颌,滴落在地上。“回……回皇上的话,奴才……刚从‘清潇殿’那里来,想禀……禀明皇上,皇后娘娘她……她出了意外,现在整个人昏迷不醒。”好不容易将话说完,他整个人已经瘫软在地。

“你说什么?”萧凤离一把揪住他,怒吼着瞪圆了双眼。

“皇……上!”汪德全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唤了声。被他揪住的小太监更是吓白了一张脸,犹如风中的秋叶,不停的颤抖。

不等他回答,萧凤离已经松开了手,健步如飞的冲了出去。

汪德全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太监小李子,跺了一下脚,哎叹了声,急急的追了上去。

没用上半刻钟的工夫,萧凤离就已经赶到了‘清潇殿’。

屋外站了两名执事的太监,见他到来,急忙跪拜,他连看也没看的直接冲进了屋内。

屋内,简朴而整洁的木床上,躺着已经昏迷的古昔墨。她的身上穿着艳绿色的后服,原本戴在飞云髻上的后冠正安静的搁置在木桌上。额头上绑裹着的白布已经被渗出的血迹染红一片。削瘦的脸颊,苍白的毫无血色。

他的心,不由的抽痛了一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着站在床前,眼睛哭得红肿的宛如。

“回皇上,娘娘她想去‘勤政殿’见皇上,在下石阶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的就突然摔倒了。然后就成了这个样子。”宛如擦了下眼角的泪,回话道。

“可有去传太医?”萧凤离坐到床边,看着昏迷中的人。

“春喜拿着后印已经去传了,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嗯!”萧凤离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床上的古昔墨。

这时,躺在床上昏迷中的人,竟然微微的皱了下眉头,轻轻的呻吟出声,“嗯!”

“昔墨!”

“皇后!”

萧凤离和宛如同时唤道,后者更是不顾及的冲到了床头。

古昔墨的眼眼帘微微颤动,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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