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破之日是在两日这后。
城墙下的黄土经历了五次鲜血的冲刷,染得更加的暗红。踏着堆累了半个围墙高度的尸山,邑昱大军打破了一第道城防。紧接着是第二道防线,第三道……
这一仗打得艰辛,打得惨烈。十几万大军只剩下小半儿,城破之时,没有人感觉到应有的喜悦。有的只是回望昔日同袍战死后交垒的尸骨,抬望城墙上插着的破碎战旗,耳边是战马的哀嘶,心头仅剩无限悲凉。
齐竞之,这位昕州城的守将,带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在城破之际,连同仅余的十几名护卫,被掳于州府居邸。如果只是听传言,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很年轻,相对于一个已经近四十岁的人来说,他真的很年轻。
以外表看来,他保养得很好,不过也就是二十几岁模样,人也长得俊秀,第一眼望过去,看不出他是守霸一方的中年城主,倒像是哪位名门世家的年青公子。
当然,仅仅是这些还并不是意外的全部。真正让人吃惊的是他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
一股让人由背后窜起阵阵阴凉之意的邪气,它让人整个人发慌、发毛,跟着产生莫名的恐惧。
特别是他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就像黑夜雪地里紧紧跟随着在你身后,隐匿形踪的恶狼。它让你无时无刻不在紧张,不在恐惧。
而这种恐惧可以让人发疯!
古昔墨厌恶这种感觉,所以对他被兵士押下,和她错身之际,所投来的目光微皱了一下眉头。
当他看到她厌恶的表情,竟然笑了。眼睛里同时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那像是已经闻到了鲜血的味道,等着品尝的野兽般的光芒。
这个人,她不喜欢,非常的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极其厌恶的。
而事实也证明了,她的这种感觉并没有错。正是这个拥有着恶狼一样眼神的齐竞之,成为了她日后痛苦的根源。
只是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在他被押下去后,这种感觉也就不见了,所以她也并没有太过在意。自然的也就没有再过问他的去向。
直到她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一切已经太迟了。
昕州城一破,宣告着大顺王朝的彻底覆灭,邑昱王朝迎来了绽新的时代,历史也翻开了新的一页。
大军回朝时,已是寒冬腊月里。
刚下过一场大雪,盛京已是处处银妆素裹,白雪皑皑。
许是两地气候转换不适,或是因为这一战的费心劳力,又或者是腿伤未完全康复。回来第二天,萧凤楚便病倒了。
皇上闻迅速遣太医院的最高医官来到三皇子府,为其诊治。随后而来的是三皇子的母亲,当今的国母,慕容沁兰皇后。
按照邑昱王朝的律法,凡是皇子自成年后,便需各居府邸,不得再于生母共处。如此规限,最主要是防止后宫干政。而三位皇子的生母,当今天子也是萧氏宗主萧孟功,在起兵前的三位夫人,除了两位已经先后逝去的,就只剩下这一位了。
她也是邑昱朝继二皇子的生母章敏皇后后的第二位皇后。而她在三位夫人中,排行第三。三位皇子四位公主中,三皇子萧凤楚和二公主萧锦宣,为她所生。
身为后宫之首的她,虽然心中挂念着皇儿,却不能守在身边,为此时常感怀。
做为一名母亲,心中最最记关着的就是孩儿的安危。在听到他病倒的消息后,再也不顾什么国母威仪,只是带了几名贴身侍从,坐着软轿,就急急赶来皇子府。
病塌前,望着满面病容刚从昏睡中醒来的儿子,慕容沁兰忍不住心疼的掉下了眼泪。
“别难过了,母后。孩儿这不没事儿了吗!”萧凤楚展开笑容,试图用它来安慰担心不已的母亲。
“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说什么没事。要不是听说你没上早朝,我还不知道呢。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干吗不告诉母后呢?”
“我不是怕母后知道了担心吗。再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受了些风寒,喝几贴药也就没事了。”
“楚儿啊,你要知道你是皇子,比不得平民百姓的。你将来是要登上皇位的人,怎么能不注意自个儿的身体呢。”
“母后……”萧凤楚欲言又止。
“不要跟我说你不想,没有人不愿意要皇位的。你是我的亲儿,知子莫若母。你的心思,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打从你第一次见到她那痴迷的眼神,我就知道了。你……”
“好了,母后!”萧凤楚脸色一沉,打断了她要继续说的话。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只要你有了这份儿心,我就放心了。”慕容沁兰试了试眼角的泪,神秘状的笑了笑。随手替他掖了掖被子。
“对了,母后。趁着这次入府,孩儿想让你见见一个人。”
“什么人非得这个时候见,我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让母后陪你一会儿?”
“她是孩儿的近身铁卫,也是那个人的亲姐。”
“喽,你是说的那个古族侍卫?那个有银甲战神称号的女将?她是她的姐姐?”
萧凤楚有些虚弱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日后辅佐保护你的人就是她了?那我倒真的应该见一见了!”慕容沁兰道。
“她很特别,真的很特别。母后你见了她就会知道了!”想到古昔墨不同常人的气质,萧凤楚温柔的笑了。
他并不知道自已这一笑,眼睛里蕴含了怎样的神采。
而看在慕容沁兰眼里,却敏锐的感觉到了那其中的隐藏着的深意,心思为之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