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白衣男子的声音才响起。
“是。”黑衣人眼底一喜,应话的声音大了一些。
待黑衣人离去,白衣男子依然静静伫立在原地,两手负于背后,风轻扬,玉兰花落,挺拔的背影竟是透着淡淡的孤寂。
“沐……心……冉……”
幽幽的声音如天外来音飘荡在玉兰花间,随风飘逝。
玉兰深处,已不见了那道白色身影。
沐心冉睁开眼,发现天还未大亮,看时辰大概大概凌晨四点多。
手脚冰凉彻骨,她又被冷醒了,脑中不由晃过楚璇钰温暖的胸膛。
呵……仅仅一个晚上,竟然会让她产生依赖,似乎那早已成为一种习惯般,一离开了他便生出空落之感,恢复成以前的早醒,可是她也不过和他同床睡了一晚而已。
身体由内而外的凉意让沐心冉浑身不舒服,睡意全无,索性起了床,披着一件外衫站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朦胧的灰色天空。
楚璇钰所在的房间在青玉轩,青玉轩是睿王府最尊贵的地方,修葺装饰雕刻布景便比其他地方高了一个档次。她本意是要搬入属于王妃的红鸾阁,杜如海动了点心思,直接把她的房间安排在了楚璇钰的隔壁,因为书房也在青玉轩内,她就没说什么。
隔壁没有动静,想来他睡得很沉吧?都说傻人有傻福,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忽然,视线里闪过一道白影,沐心冉定睛一瞧,雅致的院子里花草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
手撑在窗沿边上,轻盈一跃,跳至窗外,目光扫向四周。
房廊静寂无声,灰蒙蒙的看不真切。难道是看错了?
不经意的一瞥,沐心冉的视线蓦地顿住,紧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地面。
夏天夜里露水重。此时地面上被露水打湿,而她看到的那个地方有着淡淡的脚印,不明显,但思及方才的白影,沐心冉肯定刚才有人从这里经过,并非她眼花。
双眸沉了沉。
王府里怎么会有人在半夜出没?是王府里的人?还是府外的人私混进来?
蛾眉轻蹙,对于陌生的事物,沐心冉会生出一丝警惕。单看白影速度,轻功必然了得,也许还是个高手。而如今,她身手未恢复,身旁又无趁手武器,如果来人怀有敌意,王府没有一个人会是对手,哪怕是她!
回想白影去向,沐心冉心里微微一沉。如果没记错的话,再过去就是楚璇钰的房间。她轻盈地掠至楚璇钰的房间外,房内静谧无声。
沐心冉迟疑了一下,推门而入,锐利的双眸迅速扫视一周,发现并无异样,脚踩着地面如同踩在棉花上,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一手拉开床幔,只见楚璇钰安静地躺在床上睡觉,嘴角微翘,如同一个不安世事的孩子。
离去之前,沐心冉又看了楚璇钰一眼,才放下床幔走了出去,来去无声,仿佛不曾有人来过一般。
门被轻掩上,隔绝了两人的世界。
床上的男人悠悠睁开双眼,隐约间紫芒一闪而过,只剩下令人沦陷的幽深墨黑。
白影的出现让沐心冉意识到了周围潜在的危险,深知自身实力不足,沐心冉趁着无人之际躲在房里做着训练。
这副身体太过虚弱,前世那些训练杀手的手段还无法承受,现在只能做一些简单的练习来提高身体的柔韧性,同时也是在调节身体的各项机能,而瑜伽则是最佳训练方法。
挑了几个简单的动作试了试,发现这副身体的柔韧性比她想象的好了不少,就开始了一些高难度又效果明显的动作。
坐在床上,做着瑜珈中常见的鸽子式动作,看起来不难,做起来却不简单,而要长时间保持着这个动作,对于从未做过瑜珈的身体而言,难如登天。
不稍片刻,沐心冉额上贴近发间的地方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蜡黄的小脸微微发白,她紧抿着唇,黝黑的眸底注满坚毅的神色。
要想不被人欺负,就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而要变强,必要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比别人多活了一世的她心智几乎坚不可摧,而新身体却要从头开始锻炼,只有比前世十倍百倍努力的磨练,才能达到前世水平。
之后,又换了几个姿势,每一个姿势由最初的困难到后来的适应,都是一次痛苦的折磨,开始时她咬紧唇瓣也不松弛下来,后来以瑜珈特殊的吐呐之法配合着动作运行,只觉得四肢似有暖流淌过,尽管身体酸痛,神思却愈发清明。
渐渐的,沐心冉完全沉入了修炼状态中,感受着肌肉里,血液中的每一滴微小的变化,精神上仿佛脱离了身体,脱离了凡俗。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才从这种状态中醒来。
看了看天色,大概相当于现代的七点左右。
身上的粘腻感不断地告诉着沐心冉浑身上下的不舒服,起身让婢女备来凉水。
全身泡在冰冷的水中,一股冰凉直透心尖,沐心冉缓缓地呼了口气,夏日里泡凉水,仍抵挡不住那种突如其来的彻骨凉意,泡冷水澡,实则也是为了能够提高身体的机能,如今一切未知,她只想尽快把实力提上去。
只是她轻视了这副身体的羸弱,那么怕冷的身体突然泡进凉水中,那种冰冷比她想象的更甚三分,如不是定力惊人,怕是已经跳起来了吧。
又是历经一番痛苦,沐心冉才从木桶里跨出来,擦身,穿衣,任一头长发湿嗒嗒地垂在背后,须臾,已将崭新的白色底衫沾湿。
“王妃,奴婢给您擦头发吧。”清儿进来之时,微微一怔,便开口提到。
见沐心冉没有回话,清儿拿起放在屏风上的白色棉布,替端坐在梳妆台前的沐心冉擦起秀发来。
“王妃,您的头发真是又黑又直呢!”清儿抬头看了镜中的女子一言,脆声赞美。
“呵。”沐心冉只是轻嗤一声,不置可否。
透过镜子,清儿只看到一双含讽的冷眸,不禁错愕,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难道马屁拍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