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晏不禁苦笑了一下,真正是痛并快乐着,不过在看到那崖底离他们还有好些距离,这才收回那些此时不该有的旖旎心思,凝重的表情看了看周围的地貌,心中很快就有了决断。
她也没出声打扰他,而是凝着小脸选择相信他,很快,他手中那条钢丝再度射出,圈住大石下的不远处的一根巨木的树干,他的身子再度跃起来,身子一失衡,俏脸上有些微变色,但与初初坠下来时的冲力与刺激相比,现在简直是不值得一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成大事者应有的风度,不然不会有人甘心给你卖命,所以现在她已经选择了信任他,所以对于他的决断她不多干涉,小脸渐渐地恢复了一贯的表情。
此时男子提气凝神不断地在山石上跳跃,他背着的女子神情放松,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两脚还略微有些晃荡,一跳一跃渐渐地离地面更近了。
当他脚踩实地的时候,李凰熙看了眼那遮天的古树,前世那条山道走了无数次,但没有想到山道下是这样的风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月亮隐在云层中,偶有略有些晕浊的月光从高大的树枝投下来形成了斑驳的光影,很是奇妙。
李凰熙从梁晏的背上跳下来,看着这个无人来过的森林,很是宁静,正两眼睃巡了一遍,略有些失望,“这儿没水……”然后抬头看了看那崖上之处,“我们只怕不容易出去。”想到自己与王祖业还有赌约一事,不由得心中一阵烦躁,转头恨恨地看着这拖累她在此的人。
梁晏当做没看到她怨怒的目光,摸了摸鼻子,只是她反应之快倒是让他略有些吃惊,看到她能一派从容地做出有利自己的举动,而不是如时下一些贵族少女那般一遇到逆境就大呼小叫让人生烦,眼中的赞许之意渐浓,一如以往的声调在这密林里响起,“没想到小表侄女倒是想得周全,难得啊,李家皇室的郡主,竟也懂得一些野外生存的技巧。”
李凰熙抛给他一个白眼,这人就是给他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的人,率先的上前拨开草丛往前走。
梁晏抬头看了看星空,再看了看那径自往前走的身影,这丫头倒是选对了路,笑着跟在她身后,两眼却警觉地察看四周的环境,如有意外也能挺身而出,嘴里却是不饶人道:“你不怕有大猫出现一口咬了你?”
“不是有你吗?”她随意道,脚下的步子并没有停顿。
他的动作一怔,两眼火热地看着那个少女的背影,心中突然涌上了强烈的感觉,她信任他,这一点让他的嘴角怎么也拉不下来,脚下步子一加快就迅速地跟到了她的身边。
“你就不怕我会在这儿暗害你好为我梁家除一将来的劲敌?”他笑道。
李凰熙圈着手臂回头看他,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如果你要杀我,刚刚就有很好的机会,表叔,别再拿这个来吓唬你表侄女,我胆子小,不经吓。”然后鼻子一哼,转头又往前走。
她那充满生气的样子确实取悦了他,脸上的笑意却是止也止不住。
“对了,那群袭击你的人是什么人?我看他们的刀法与剑法都颇为古怪,但又说不上怪在哪儿?”她一手拨草,一面随意问道。
闻言,他的步伐顿了顿,脸上的笑意一收,再看了看她那并不甚在意的表情,紧盯了一会儿确定她不过是随口而问,遂道:“只是一些不入流的角色,凰熙无须在意。”
李凰熙猛然转头跳起来一把抓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道:“他们害得我身处此地,你叫我不在意?这群王八羔子,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梁晏握住她的手,“放心,我必定替你报仇。”
“听你放屁。”她破例地骂了一句粗口。
“淑女是不会说这句话的,凰熙,你是皇家郡主。”他苦口婆心地劝道。
“你到底说不说?”她严声逼问。
“你真想知道?”他睁着一双能魅惑无数少女的眼睛看着她。
“废话。”她怒喝。
他一脸为难地看着她,抓下她的小手自然而然地包在自己的大手中,牵着她往前走,另一只手却用剑拨开草丛开路,“嗯,有一年建京的花魁争夺战时,我与一得势的官家弟子起了争执,结果我一不小心将那人的那活儿切没了,梁子结大了,所以他家族就花大价钱请江湖人来追杀我……”
言下之意是人家要找他寻仇,那是那活儿啊,哪个男人及家族可以不以为意?所以追杀梁晏那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李凰熙清亮的大眼满是不可置信,“为了女人?你?”
“对。”他笑眯眯地看着她。
“所以我掉到了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都是因为你与别人争女人而引起的?”她笑得古怪地道。
“嗯。”他重重地点头,就在这不设防之时,她一膝盖弯起狠狠地往上撞在他的那活儿上,他痛得弯腰。
她还用手肘狠命地捶打他的背部,“叫你玩女人,你这是该死,连我都想一刀阉了你……”
他闷哼一声。
她冷哼一声,迈着步子往前走,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李凰熙与梁晏掉落山崖的事情引起了轩然大波。
忠王府里,孙抚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旁年方五岁的亲生儿子李芫拉着她的手哭喊着,“母妃,母妃……”
李盛基更是阴着脸坐在桌前,心中烦躁,听到妻子的哭声少有地吼了几句。
孙抚芳却是搂着小儿子在怀指着丈夫道:“凰熙掉落山崖,你这个当爹的还愣坐在这儿?还不赶紧找去?我可怜苦命的女儿……”
李盛基猛地起身,看到妻子哭得伤心,又叹气地转身上前给她拍背,“我已经让人去信给了王祖业,这回一起的还有梁家的嫡子,他不会不重视,正发派人手去搜寻。凰熙这次好在是与三表弟一块,有他照应着还不至于是最糟的情况……”
“若是摔断手脚,破相了可怎么办?”孙抚芳却想得实际得多,“难道他梁晏还能负责不成?这可是我们的女儿,哪里还能指望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