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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春儿听说晚上我要进宫赴宴,下午一早便动手为我梳妆打扮,果然宫内来人接我,听到管家通传,她立刻扶我出去,随着宫人,出府上了马车。

晚霞斜照在清华殿的大理石台阶上,折射出来的光芒将大殿映衬的腾壁辉煌。七皇子凌肃刚一出现,立刻有几位朝中大员携带家眷围了过来,对他歌功颂德,夸赞喧扬,看着一个个虚伪的面孔,讨好的笑容,七皇子并不多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与众人打过招呼。

视线在人群中一扫,瞟见伫立在偏殿一角,身着锦蓝色锦袍的人影。他轻轻一笑,缓步走了过去,“你站在这儿,还真有点儿独树一帜的味道。”

沈卓远薄唇一撇,勾出一抹浅浅的笑容,道:“哦,是吗?刚才朝堂上没有看见你,还以为你受不了连日来的奔波劳苦,累趴下了呢?”

七皇子上前一掌朝他肩上拍去,却被他身影一闪拍了个空,忍不住笑道:“你啊,亏我得了消息,特地赶来通知你,你却拿我开玩笑,真是好心没好报。”

沈卓远怀疑地瞅着他,问道:“什么消息?”

七皇子看了看他,视线在众位官员身旁一扫,调侃道:“父皇体恤你大义灭亲,特令三品以上的官员,携带家眷参加庆功宴,你瞧,这满庭的如花美眷,可都是为你准备的,我说……这么多美色在前,你喜欢哪一个?只要你随口说一声,父皇那儿,我替你去请旨,保你抱得美人归。”

沈卓远漫不经心往人群中瞅了几眼,果然见几位艳姿招展的女子,面带羞色,向他这里瞟来。他淡淡一笑,道:“送上门来的,大多无味。你要是喜欢,不必跟我客气,尽管挑,我绝不会坏了你的好事。”

七皇子轻笑道:“既然你都说没味了,那我还嚼什么?”

沈卓远轻声一笑,一本正经地说:“哦,我差点忘了,你是属狗的,吃东西不喜欢嚼,喜欢用啃的。”

“去你的!”七皇子若有所思地笑道:“魏尚书通敌叛国,父皇对这件事情很生气,极有可能将魏家满门抄斩,你这么做,未免太狠,太无情了吧。”

沈卓远哼了一声,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七皇子盯着他,道:“你少跟我装糊涂,那封密函我见了。”

沈卓远笑道:“既然见了,问那么多干什么?你瞧,谁来了。”七皇子抬眼望去,只见邓王跟段溟阳一前一后进了宫院朝这边走来。耳边只听他冷冷一笑,接着说道:“听说邓王有个女儿,长得是如花似玉,美若天仙,怎么不见他把人带来。”

明白他心里有个女人,却不知为何他想打邓王女儿的主意,七皇子带着几分疑惑,试探地问道:“难道你看上邓王的女儿,想娶她为妃?”

沈卓远淡淡一笑,道:“我确实对她有意,不过,不是想娶她……”

七皇子怔了一下,正想开口问,却见他身影一闪,向殿外走去,忙喊道:“靖王,等一下,你去哪儿……”

“去接人!”沈卓远说着迈下台阶,缓步走向宫门外,顿了一下,七皇子朝邓王走去,众人见两个主角有所行动,均是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几个好事者禁不住好奇心,带上家眷迎出了宫门外。

一入宫门,马车换成了抬轿,我的睡意渐去,伴随着外面的喧哗之声,轿子停落,帘子撩起,呼了一口气,低头步出轿外,举目一望,满目的锦衣华服,达官贵胄和女眷,而他们所有人的视线都投注到我身上。

我冲他们淡淡一笑,扶着春儿迎了上去,步到沈卓远面前,施礼道:“劳烦王爷亲迎,妾身慌恐!”

沈卓远见她盛妆打扮,姿色中增添了几分光彩,在众人面前又对他言词恭敬,举止温顺,禁不住一笑,喜上眉梢,伸手扶起她,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你怀着孩子,见了我,何必多礼。来,我引你见过各位皇子和诸位大人。”

“是,王爷。”

沈卓远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迎出来的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惊讶之余,不约而同地朝她脸上看去,均想这个女子是何身份,竟然让素有噬血世称的靖王爷,对她宠爱有加,另眼相看,如此看来,靖王大张旗鼓地将她引进宫来,怕是靖王妃之位,非她莫属。

我不明白他怀着怎样的心态,让我入宫来赴宴,春儿被侍卫拦在宫门外不得擅入,我看了看她,只得默默地跟上沈卓远入了宫门。一入门,立即有人围了过来,沈卓远含笑向他们介绍我,我微笑着向他们点点头,仔细观察他们同沈卓远说话的语气,分析每个人的身份等级,掌握客气的适度,并不多言。

达官贵胄、皇亲国戚之间的客套应酬让我觉得每个人都好假,他们脸上就像戴了一张面具,隐藏了真实的一面,挂在脸上的只有美好和虚伪。终于告一段落,得已喘气,他将我带到偏僻的一角,斜眼瞟向我,道:“看来这样的生活你能应付自如,本王倒是不必替你担心了。”

我怔怔的看向他,揣测着话里的意思,敛下眼眸,道:“王爷多虑了,我既然来,就不能给王爷丢脸,您说对吧?”

“对,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不过,本王也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你的一举一动,全在我意料之中。”

心中一惊,我望着他,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竟然能看透我……

一种无力感涌上全身,我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眼前恍惚,便被他扯入怀中,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喘息着定了定神,瞥见有人朝这边望来,连忙抽身退开一步,道:“多谢王爷关心,妾身没事!”

他握着我的手,低声道:“你如此乖顺听话,倒让我觉得,你不是你了。如果,我想让你做我的王妃,你愿意吗?”

闻言,我心中一颤,脑子里‘嗡嗡’作响,愣了片刻,才道:“不必了,我不在乎身份。”

她这是什么表情?脸上没有一丝的欢喜,眼神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慌乱和不安。沈卓远冷下脸,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愿意,好吧,我不勉强你!”

他看着她,希望能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反悔,却发现她神色恍惚,眉目之间暗藏惆怅。怔了怔,彼有深意地问道:“忆如,如果我说,我有意娶罗芳菲,让她来做靖王妃,你愿意吗?”

为什么?他想娶芳菲郡主

沈卓远见她眼神中充满了疑问,却不开口提问。不由一笑,抚着她的脸,问道:“怎么了?你有异意,还是不愿意!”

我望着他,不想开口,却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你想知道,那就来猜一猜,猜猜她哪里惹到本王了,猜中了有赏。”

我见他笑的十分诡异,心里没来由的乱了几分,产生了一丝困惑,莫非……他是因为我,怔了一怔,小声道:“王爷,你能不娶她吗?”

知道她在求他,沈卓远眯起双眼,右手轻轻的捏起她头上的一缕秀发,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嗅了一下,只觉得一股清香从发间传来,让他浑身上下都为之一震,情不自禁地说道:“抹了发油,真香!你想让我放过她,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要你向我保证一件事。”

我一怔,不由自主地抬眼向他脸上看去,只见他双眼紧紧盯着我,眼色深沉,得令人看得心头发慌,当下只得低头道:“王爷想让我保证什么?”

他揽着我的腰,在我耳边低声道:“我要你保证,平安的将孩子生下来,并陪我度过下半生。”

我不想他如此说,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尽力而为。”

他目光一闪,紧紧握住我的手,沉声道:“话不要说得太勉强,我跟你说,如果你敢放弃,我保证先第一个杀了他,并让邓王府永无宁日,还有你那个小侄女,我会让他们都生不如死!”

我直直的望着他,同样,他也在看着我,目光税利,锋芒毕露,心突然间乱得一塌胡涂,忍不住道:“王爷说什么,我不懂。”

他笑道:“不懂,好,我解释给你听,你只要作贱自己的身体,我就先拿段溟阳开刀。”

我一怔,道:“王爷,是在威胁我。”

他目光一敛,脸上增添了几分深沉之色,低声对我说道:“没错!而且我说到做到,你是了解我的。”

我苦笑了一下,道:“我都已经是你的人,陪在你的身边了,你还想怎么样?要我怎么做?”

“我要的是活人,不是一具行尸走肉,如果我不威胁你,依你现在的样子,恐怕等不到孩子出世,就会郁郁而终。柳忆如,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听清楚了,别再逼我,否则,什么事情我都能够做得出来!”

我咬着嘴唇听完他说的话,心头一酸,连连点头道:“是,我懂了。”

他追问道:“你懂什么?”

我心头一沉,看了看他,忍不住心中的酸意,幽幽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命并不是自己的,没有寻死的权力,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一时间,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看到她落泪,沈卓远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叹道:“你怎么不懂我的心,我是……”怕失去你,怕你失去了生存的信心,才不得不说出这些狠话,只是希望能激活你,让你坚强地活下去,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放下重重心事,从阴郁中走出来。

就在两人沉默之时,一道尖细的声音高喊道:“皇上驾到——”

沈卓远微皱了一下眉头,为她抚干泪,轻声道:“走吧,该进殿了。”看到她点头应从,他的心定了定,做好了一切准备,牵着她的手,走出角落,大步朝清华殿内走去。

沈卓远牵着我的手进了清华殿,一进殿门,我看到诸位官员早已领着家眷在殿中央并列站好,心中不安朝他望去,只见他脸色平和,沉稳地牵着我穿过众人,来到最前面,站入左首空出来的位置上。

稍微一顿,众人磕头行礼齐声高呼皇上万岁,殿堂顿时静下来,只听端坐在殿堂之上的皇上温和地说道:“众卿平身——”

沈卓远起身后拉我起来,带我在左首第二席坐下,这时,我慢慢抬头朝左首看去,坐在左首位上竟是七皇子,他冲我微微一笑,我一怔,回过神来,看向沈卓远,只见他端起酒杯,递给我一个眼神,我赶紧也拿起面前的酒杯,只听殿堂之上,皇上朗声说道:“今日众位爱卿大败月烁国大军,凯旋而归,乃我玉宛国之幸,百姓之幸,来!朕敬诸位爱卿一杯。”

众人举杯站了起来,受到气氛影响,我伴随着沈卓远站起,见他将酒一饮而尽,只得硬着头皮跟着浅饮了一口,酒一入口下腹,胸口立刻升起一股热感,喉咙里随之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沈卓远回头冲我一笑,待落坐后,低声对我道:“你不适合饮酒,装腔作势应付一下就行了,谁叫你真喝了。”

我听出他的取笑之意,低垂下眼帘,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宫女过来,将酒斟满,片刻后,我又听皇上道:“此次大败月烁国,靖王功不可没,靖王,朕特敬你一杯。”

沈卓远示意我不必起来,独自站起身,举杯道:“此次平息月烁国入侵,并非我一人之功,全凭各位将军的支持和皇上圣明,皇上敬臣,臣愧不敢当,臣在此,先饮为敬!”

听到这话,我偷偷瞄了瞄他,正好对上他的眼睛,不由快速移开视线,无意中,却看见对面席间坐着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酒酣之际,沈卓远看出她的眼神瞟向他处,不动声色的坐下来,暗想:只要碰上他,她的冷静就是失去自制,一向心慈手软的她,对待杀父仇人,都下不了狠手,为何会想要制江无血于死地?

她不说,但是她的表情瞒不了住他,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会查明真相的,想到这里,他眼神突然变凌厉,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看了,吃点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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