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我出府,依他的要求,我换上了一身男儿装。陪他在大街上逛了整整一天,直到天黑,夜幕降临,跟他迈进丽春楼的那一刻,我便起了想逃走的冲动,一只手毫不避会揽着我的腰,戏弄声再次响起,“怎么,害怕了?既然来了,就得陪我一起进去。”
镇定!如果脸上出现怯意,就称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我才不会让他得逞。
“一点味都没有,不像个女人。”沈卓远故意贴近她闻了闻,说话间把气息喷散在她脸上。
我顿时身子一僵,难以自禁。
傅云涛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的举动,嘿嘿,有趣,怕是某人此行另有目的,柳家不是还有一个人活着吗,好像就在这丽春楼里。
“哟,候爷,您可是好久没来了,姑娘们都快想死你了。”一位脸抹得跟唱戏似的,嘴像吃了死孩子的妇人呼喊着,扭着水桶腰朝沈卓远走来。
空气中迷漫着浓浓的脂粉香,紧随着一帮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把沈卓远,傅云涛围住,开始打情骂俏。浓浓的香味窜到鼻息中,恶心死了,我有些厌恶的皱起眉头,扭头避开。
“我这位小兄弟初来乍道,你们不要吓坏了‘他’哦。”沈卓远若有所指。
“候爷,您可真会说笑,我们怎么会吓到他,就让红翠来服侍这位公子吧!”声音未落,一个红衣女子向我扑来。
我恶心的避开她靠过来的身体,没有心思陪他们一起放荡,被迫地左躲右闪。
红翠扑了个空,娇声道:“哟,瞧这位小哥,细皮嫩肉的,第一次来啊,该不会还是童子**!”
“红翠,瞧你吓到人家了,让我来,公子……”
又一名香艳的女子附来,我吓得手忙脚乱,甩开扑来的香气,不知谁伸腿绊了我一脚,一个踉跄,我跌倒在地,引得满堂大笑。
“哈哈哈……”
“咯咯……”
傅云涛丢给老鸨一锭银子,吩咐道:“带我们去雅房,听说,你们这儿,新来了一位姑娘弹琴不错,把她叫来侍候吧。”
“呵呵,是傅公子,我这就去给你们叫,红翠啊,别闹了,领三位爷去二楼雅间。”将银子收好,老鸨一张老脸上笑开了花。
“是,妈妈。候爷请,傅公子请,小公子请……呵呵……”
一入雅间,沈卓远便道,“不用伺候,你下去吧。”
红翠面带失望的扫过他,悻悻然的退下。很快酒菜上来,同时,一位嫋嫋婷婷的美丽女子也抱琴进入了房中,扫过她的脸,这……这不是柳垂英,是谁?她变了,不再如往日的刁蛮任性,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凄楚。
“怎么,你也喜欢这位姑娘吗?”
沈卓远坐卧在软榻上,笑看着我,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同时柳垂英发现了我,放下琴,惊讶地指着我,“你,你是……柳忆如。”
“你们认识,如丫头,她是谁啊?”傅云涛明知故问。
望着他们,我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们,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她是柳家大小姐,柳垂英。”
傅云涛“哦”的一声,站起身,走到柳垂英面前,轻佻的托起她的下巴,笑道,“你是如丫头的姐妹,真看不出来,长得比她漂亮多了。美人儿。”
柳垂英面带笑容,忙道:“谢谢公子夸奖。”
傅云涛哈哈笑了几声,将人搂入怀中,顺势带到桌旁,道:“来,美人儿,我敬你一杯,咱们喝酒,比听你弹琴快活多了。”
垂英倚在傅云涛怀里,轻笑道:“好啊,就让奴家,多陪陪爷。”
柳垂英的表现,刺痛了我的心,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卖弄风骚的女人,是一向自视甚高的她吗?支持不住,我冲了出去,凭着一股劲,一直跑出丽春楼,我受不了了,实在受不了了。
“如果你想救她,本候可以帮她赎身脱去贱藉。”
鬼魅似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想到柳垂英,我心里一阵悲伤,忍不住说道:“你的话当真?”
“本候像开玩笑吗?不过有条件。”
“好,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头一次,她这么爽快答应下来,沈卓远看了她一眼,转身吩咐道:“辰光,替柳垂英赎身,带回靖候府。”
“是。”神出鬼没的辰光应声而去。
“谢谢。”
“不用客气,只不过是一笔生意罢了,再说,本王从不做亏本的生意,你说对吧,柳忆如。”沈卓远笑得很奸,大手将她揽入怀中,开始往靖候府方向走去,问道:“这么爽快的答应本候,你就不怕本候的条件苛刻。”
“我人早在你手里了,不是吗?”能救柳垂英,也算我为柳家做出一份贡献。
“言之有理,你这么聪明,你说,我应该得到什么?”
我的命运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还想要什么,我不知道,“候爷,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身上有,你尽管拿去。”
尽管她嘴里说得轻松,可不知怎地,沈卓远就是明显地察觉到她语气之中的苦涩。他冲动的将她纤细的身子搂得更紧,“看着我,我要你以后,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听到他的话,我的心蓦地一震,望着他,没有太多的惊慌失措,忍不住想起她,柳垂英,你值得我为你付出这么多吗?
“如丫头,听说爷收了一位美人。”
“恩。”
“听说她是爷从丽春楼里赎出来的,如丫头,你要小心哦。”
“恩,没事,我去洗菜了。”我端着采摘好的菜,逃离厨房,躲开李大厨追问。
李大厨怀疑的看着她的背影,问向身边一同工作的另一个丫头,“绿丫头,你看如丫头,是否有点怪。”
绿丫头赞同的点点头,“如丫头好可怜哦。”
“不,绿丫头,你说错了,如丫头根本就不吃醋,太不寻常了。”
绿丫头再度看看人,回头道:“对啊,李叔,你说的对,如丫头,该不会是伤心过度,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吧,咱们候爷也真是的,强要了如丫头,还让她在厨房里帮佣,真不懂怜香惜玉。”
“绿丫头,干你的活去,少在这里多嘴。”刚进厨房李妈禁止绿丫头乱嚼舌根。
绿丫头赶紧低头做事,我的妈呀,让李妈逮到她偷懒,千万别扣她的工钱才好,不然,回家没办法交待。
干了一天的活,将最后一碟碗筷洗好,摆放在碗橱里,解下围裙,最后一个人离开厨房,厨房到住处有一段路,正巧路过闻风阁后墙,隐隐约约从里面传来女人的嘻笑声,那是属于柳垂英的声音。
是该走了,沈卓远将柳垂英收房的行为,让我清楚的明白,自己不能依靠他,囡囡不在靖候府,我待在这里也没有多大意思,但愿他看在柳垂英的份上,善待囡囡,再见!
没有回住处,我直接往后院走去,寒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抬头望了望四周,发觉并没有人影,匆匆来到墙角边的一棵大树下,挽起裙摆,将裙角系好,顺着树往墙头上爬去,也许是小时候顽皮养成的习惯,我顺利的爬上墙头,才发觉这墙高得让人头晕,深吸了一口气,皱了皱眉头,心一横跳了下去。跃出靖候府,我松了口气,沿着深巷向外走去。
黑暗中墙头之上多出一条人影,沈卓远饮尽杯中酒,顺手将酒杯一丢,嘴角冷笑,目光尾随着她,自言自语道:“看来这棵大树该叫人砍了,对了,还有改天得叫人把墙头加高才行。”
说罢嘴角一扬,他突然跃起,赶上那欲出巷口的人影,冷冷的对她喊道:“就这么走了,不打算跟本候道个别,打声招呼吗?
“啊,你——”我吓了一跳,骇然的看到面前突然冒出一道黑影,他不是正在跟垂英,饮酒作乐么,为什么会发现我?不敢迎上他,我只是向一边退却。
沈卓远上前一伸手就将她抓到身前,扳起她的脸,怒道:“你敢背着我逃走,知道惹火我的下场吗?”
“候……候爷!”我震惊万分,不知如何是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酒气,显然他喝酒了。
“我说过,我要你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你却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好,很好,柳忆如,你敢背叛我,跟我走。”
“啊!不,不要!”看到他眼中冒出的火光,我害怕了,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快放开我,对不起,我不敢了。”
“没有人能在招惹本候后全身而退,你以为你是谁?”他无情地说道。
“是,是我自不量力,我回去。”
“晚了,你认为我还会放你回下人的住处,让你有机会逃走吗?”
听到他的话,我的心顿时下沉,沉到谷底,“你,你想怎么样?”
她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那就不应该惹他,看不到她眸子中的悔意,沈卓远冷冷地笑起,毫不犹豫地拎起她,转身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