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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明意赋并序

傅咸

据此赋《序》”侍御史傅咸奉诏治狱“,可知此赋作于傅咸在御史中丞任上,陆侃如《中古文学系年》认为傅咸任御史中丞在元康元年(291),而”侍御史“为”御史中丞“之误。此赋抒写了作者端正行事、一心为公的意愿。

御史中丞傅咸奉诏治狱[1],作赋用明意云[2]。

舍控款以弥载[3],令栖迟以淹留[4]。吏砥身以存公[5],古有死而无柔[6]。彼背正以从邪,我没世而是尤[7]。敷肾肠以为效兮[8],岂文饰之足修[9]。感恩输命[10],心口自灭[11]。加我数年[12],竭力效节[13]。春秋既不吾与[14],日月忽其不屈[15]。周道兮如砥[16],言人兮是由[17]。材曲兮枉桡[18],朽木兮难抽[19]。

(严可均校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全晋文》卷五一,中华书局,1958年)

[1]御史中丞:原作”侍御史“,误,据陆侃如《中古文学系年》改。御史中丞,官名。汉以御史中丞为御史大夫之佐,亦称御史中执法。外督部刺史,内领侍御史十五人,受公卿奏事举劾案章,其权颇重。

[2]明意:即明志,揭示自我怀抱、志向。

[3]舍:住宿,止宿。此指长时间干某事。控款:办理案件。款,服罪。弥载:经年,过了一年。

[4]令:使得。栖迟、淹留:停留,滞留。

[5]砥(dǐ)身:磨砺自己,提高自我道德修养。砥,磨刀石。存公:一心为公。

[6]柔:柔弱。

[7]没世:死。是尤:肯定其为罪过。

[8]敷肾肠:原有开诚布公之意,此指全身心的。《尚书·盘庚下》:”今予其敷心腹肾肠,历告尔百姓于朕志。“敷,布,公开。

[9]文饰:掩饰。修:装饰。

[10]感恩:感激皇恩。输命:效命。

[11]心口自灭:意为心中无他念、口中也不说其他的。

[12]加我数年:《论语·述而》:”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

[13]效节:效忠。

[14]春秋:年龄,年岁。不吾与:不等待我。《楚辞·离骚》:”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15]日月:时光。忽:迅速,突然。不屈:意为不久留,不淹留。《楚辞·离骚》:”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16]周道兮如砥:大道平坦。《诗经·小雅·大东》:”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

[17]此句意为,说人由这里经过。由,经过。

[18]枉桡(náo):《礼记·月令》:”毋或枉桡,枉桡不当,反受其殃。“《孔疏》:”枉谓违法曲断,桡谓有理不申“。枉、桡,皆弯曲之意。

[19]抽:发芽。

作者于此赋中直抒胸臆:”吏砥身以存公“、”敷肾肠以为效兮“、”感恩输命,心口自灭。加我数年,竭力效节“,表达了要竭尽全力为国效力的愿望。同时又说:”古有死而无柔“、”彼背正以从邪,我没世而是尤“、”岂文饰之足修“,表现出对那种苟且柔弱、背正从邪、虚伪阿谀的人生态度的否定和反感。两相对比,态度鲜明。又感慨时间的流逝,但也与一般西晋文人在时间面前的怨天尤人不同,而是出于能有更多时间为国效力的考虑,所以虽然也有哀伤的味道,但并不消沉。结尾由己身推衍开,指出普遍的人生道路:应该行正道,走邪路没什么好处。仍然正反对比,不过与前不同的是,此处又用了比拟,显得较含蓄。

傅咸的表白,并非为文造情,而是其内心意愿的真实流露。与西晋文士普遍的审慎、谦柔、明哲保身的性格不同,傅咸是个刚正弘毅的儒者。《晋书》本传说他”刚简有大节。风格峻整,识性明悟,嫉恶如仇,推贤乐善,常慕季文子、仲山甫之志“、”在位多所执正“。所以张溥于《傅中丞集题辞》中说:”长虞短篇,时见正性,治狱《明意赋》云:‘吏砥身以存公,古有死而无柔’,一生骨骾,风尚显白。“

(赵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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