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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双调〕小圣乐骤雨打新荷

元好问

绿叶阴浓,遍池亭水阁,偏趁凉多。海榴初绽,朵朵蹙江罗。老燕携雏弄语,有高柳鸣蝉相和。骤雨过,琼珠乱撒,打遍新荷。

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命友邀宾玩赏,对芳樽浅酌低歌。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此曲为元曲中的名篇。据元人陶宗仪《辍耕录》记载,当时著名的歌伎纷纷传唱此曲。此曲调名本为〔小圣乐〕,因曲中“骤雨过,珍珠乱糁,打遍新荷。”几句脍炙人口,故人们又称此曲为《骤雨打新荷》。

这支曲的上阕主要写景,动静相称,声色相比,文功不俗。“绿叶阴浓,遍池塘水阁,偏趁凉多。”点明是初夏时节,池塘亭阁,绿树成荫,构筑了理想的适于憩息的清凉之地。石榴花朵朵乍放,火红似锦,生机盎然。紧接着,作者由静入动:乳燕和雏莺呢喃私语,高大的柳树上,蝉儿也不甘寂寞,放声高歌。燕语蝉鸣,两相应和,其乐融融。万物的安适自得,不仅没有破坏宁和的气氛,反而更增添了夏季的恬美。最值得称妙的是,作者接下来描写了突来的一阵暴雨:“珍珠乱糁,打遍新荷”。雨点打在刚出水面的荷叶上,宛如珍珠落盘,热闹中透着一份幽静,与“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有异曲同工之妙。

曲的下阕由良辰美景转入抒发感慨,人生苦短,穷通有命,应该及时行乐。开头三句“人生有几,念良辰美景,一梦初过。”是在享受了上阕所描绘的佳景之后而抒发的感慨。夏日如此的良辰美景,确实值得不计代价的去“玩赏”、“酩酊”。“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两句颇有些宿命论的思想。既然穷困或通达都是上天注定了的,人又何必苦苦挣扎来经营生活。不如邀朋玩赏,浅酌低吟,也才是人生真正的快乐。这里透着一种文人的风雅。

本曲上阕写景,下阕抒情,表达的不仅是作者在人生失意时豁达的思想,而且代表了金末元初大批知识分子怀才不遇、报国无门时的寄情山水、浪荡江湖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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