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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天上乌云密布,风冷冷的刮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仇恨的目光穿刺在洛水小屋的空间里。回忆的碎片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盛家的惨案发生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在所有人还在享受午后平静的时候,一场灭门的屠杀惨案悄然上演。

他们死得很突然,甚至死的时候还不知道为什么会死去。只有满屋满院的尸首让侥幸逃过一劫的盛战哀悼。

恨,也在这一刻深种。

多年后,他查清了盛家无故惨遭灭门的原因。

原因让盛战整个人陷入了疯狂的状态,盛家人的死亡只是因为疑似误诊。天啦,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啊。

盛战的父亲原是宫里的御医,在皇后生下第一位小公主后,朝廷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在这片喜气延缓不多久时,小公主却意外死亡了。皇后伤心欲绝,皇上也愤怒难挡。下令要查出凶手。

同时宫里也流传着可怕的流言,说小公主的死亡是因为如今已是皇后武后,是她亲手掐死了小公主……也有人说是王皇后因为嫉妒而杀害了小公主。也有人说是王皇后和萧淑妃联合起来谋害了小公主,为的是嫁祸当时正独享龙宠的武媚娘。

虎毒不食子,皇上下令把王皇后和萧淑妃打进了冷宫。王皇后抵死不从,皇上欲将其处死,是武皇后饶了她的性命,却将她发配到了朝廷的禁地。哑镇。

本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可是接着有人发现了更惊人的内幕。

太医院中有人发觉,事情可能另有蹊跷。小公主去逝后,小公主的乳娘也得了莫名的病症,三个月后离奇死去。死状怪异,全身浮肿,当时的主治大夫是云御医,他大胆猜测小公主的死亡与其奶娘的死也有关系。究其细因,得知数月前不公主的奶娘曾来太医院拿过药,说是乳胀,疼痛难忍,拿了些药便回去了。

此后不到一月小公主便死了,虽看上去是被闷死,但小公主的咽喉部位却是发黑的,云太医大胆猜测小公主是中毒身亡。这一猜测便引来了轩然大波。

药是盛御医开的……

皇后细想之下觉得很有可能,于是痛愤难当,下令诛盛家九族……杀戮因此而起。

待皇后静下心来时深觉后悔,就算盛太医误诊也不能盲目诛其九族,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于是皇后曾下令探寻盛家有无活口,得到的却是否定的答案。于是皇后才会派皇子贤多次去哑镇探望那已哑的王皇后。或许她这是在赎罪吧。

恨让盛战疯狂,他的倾诉中夹杂着无限的愤怒与凄哀。在场的人都被这深刻的恨意震惊。这无边无尽的凄惨让人的心不由的沉重起来。

皇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美丽的眸子染上了些雾气。“过去的就不能重头来过。我不否认你说的,但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是必不能被大唐皇朝所容忍的。你说你的父亲无罪,但你没有证据,如同你对我的恨……”

皇后的一袭话让盛战愣了片刻,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怀中的人时,眼中的恨意便更甚了。

他的弟弟死了,唯一疼爱的弟弟死了,这一切能怪谁,怪谁?他仰天长叹。是复西小小的呻吟声让盛战回过了神。

“盛哥哥……”复西的声音小小的,小小的。在场的人都静静的,想听听这个可爱的小女孩会说些什么。

我摒住呼吸不愿看她。她还好小,她能继续活着围在我身体叫我白姐姐吗?

风冷冷的刮着,复西小小的身子打了个冷颤。“盛哥哥,我冷……”

盛战放下天岩的尸首紧紧的拥住复西。

我的泪轻轻滑落。唐沁杰温暖的手紧紧的握住我的。

“盛哥哥,复西一直有个梦想,就是想快点长大做你的新娘子,可是复西等不到了。复西知道你只喜欢雪儿,好喜欢……盛哥哥,我偷偷把你给雪儿姐姐施的迷情盅调换了……咳咳……你不会怪我吧。盛哥哥,我会好好照顾天岩哥哥的,不要为我们担心……”

我讶异于复西能说出这样一翻话,她还那么小。小到连世间的美好是什么都不知道。

复西死了,洛水小屋更安静了。

我的泪掉得更汹了。洛水小屋原本是多么美好的地方啊,如今,这里有的只是死亡,先是假冒我的苋儿之死,然后是他们……

盛战深深的看了梁雪一眼后再度拔出了手中的剑,剑指向的却是他自己。

“不要……”梁雪凄冽的哭喊声充斥整个上空。

“你要放弃你的仇恨了吗?”我看着盛战冷冷的开口。梁雪爱得好苦,而这个男人想留给雪儿的就只是死亡吗?

盛战的手颤抖了一下,然后再度看向梁雪。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盛战高大英挺的身躯半跪在地上。他的神情哀伤淡漠,就像被抽离了灵魂。“我不想放弃我的恨,可是在仇恨中长大的我仍没有战胜我的仇人。就连自己最后的亲人也死去,我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为了我你也不肯放弃这些仇恨吗?”梁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近了盛战,她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哭过。

盛战低下头不愿看她。

“因为我是你仇人的女儿,所以你不能爱我……”

“是……”

“我真的好希望从来都不认识你,真的好希望,要是我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多好,没有这么多的仇恨,没有这么多的杀戮和死亡……苋儿,你帮帮我……”梁雪突然跑向我,紧紧的抓着我的手。

我的泪停滞在脸上,讶异让我无所适从。

“梁雪,你怎么了?”我伸出一只手轻试她眼中的泪。

“苋儿,这些日子我明白了好多的事。还记得我们在雪地里穿越的事吗?”

我点点头,但不明白梁雪想说什么。

“我到这个世界后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老人,他说他是姻缘山上的神算子。他告诉我,若我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只有你能帮我……苋儿,帮帮我。”梁雪搂着我不停的哭泣。我却被她弄糊涂了。

梁雪松开搂着我的手后继续说道:“我当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还记得那本书吗?刚开始看那本书的时候我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后来是你,轻轻一碰就开了。我们阅读了云岁三世的故事,到第四世时我只看到了一个唐字……”

“梁雪,你……”我的眼睛湿湿的,梁雪看起来像要崩溃了。

“苋儿,你听我说。我真的好后悔来到这里……我居然对自己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姐妹下了杀手。虽然你已经没事了,但我真的好恨,真的好恨啦……苋儿……”

原来梁雪什么都记起来了。只是,她想回到过去,可以吗?

“可以。”我的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我诧异的抬起头。

周围什么也没有,我真的以为是幻听。可是接下来我见到两个手拿权仗的老人走了出来。一个一身青衣,一个着红衣。看上去怪怪的,却又格外亲切。

“你们……”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们是?

“六爷爷。”青衣老人笑道。

“我是七爷爷。”红衣老人也做了自我介绍。

“你们?”我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

“是该送这个丫头回去的时候了。”两位老人指了指梁雪。

“呃?”

七爷爷笑道。“这回是帮帮月老那老头,他呀,打嗑睡的时候把这对苦鸳鸯给搞错时代了,恰巧她是你朋友,所以让她来这个时代带夫君回现代的。哎……”

“七爷爷……这……”我有点搞不清状况。什么时候又多了个月老了。月老犯错和梁雪有什么关系。

“哎呀,丫头,就是这个梁雪丫头本来就是属于现代的,他的夫君本应也是现代的,可是月老弄错了,把她的夫君开到了这个时候,没办法,就让这丫头随你一起穿越来这里把她的夫君带回去……”

等等,我好像明白了,是梁雪本来是现代的,盛战本来是现代的……

“傻丫头。”我身边的唐沁杰好笑的捏了捏我的鼻子。

“沁杰,苋儿她没事吧。”贤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我的身边。

“还不是他们两个老头爷爷。”我没好气的嘟嘟嘴。

贤丈二各尚摸不着头脑。“老头爷爷?什么老头爷爷?”

“就是他们啊,你看……”我指着六爷爷和七爷爷看向贤。

贤的眼中闪过疑惑和心疼。

“除了你和杰小子,其他人是看不到我们的。”六爷爷揽须含笑。

“啊……”我大惊失色。那我的表情在贤他们看来不外乎是像鬼上身哪。

“苋儿,你帮帮我。”梁雪又拉住了我的手,不停的晃啊晃。我头疼的闭上了眼睛。

“梁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能回去,我早就回去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用你胸口的紫玉罗,它的能量足以带她回去。”七爷爷适时的开口。

“这……”我讶异的低下头看着我的胸前。手下意识的摸着颈间略带冰凉的紫玉罗。它可以吗?

我还来不及有任何想法的时候,我的颈间闪出一道蓝色的光,蓝光形成一个旋涡形状在不停的动。而梁雪的身体变得火红,像是在被火灼烧着……

“梁雪……”我大叫。

“苋儿,谢谢你。”梁雪的眼睛雾茫茫的,我看不清她。

天空中出现一个蓝色的通道,通道延伸到梁雪的脚下。

梁雪回头对我笑。“苋儿,照顾好自己,我会永远记得你的。”之后看了盛战一眼后快速向蓝色的旋涡跑了过去。

“梁雪,等等我。”我一下子朝梁雪扑了过去。只是身子却被唐沁杰拎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雪儿,等我。”我扯着嗓子喊道。

唐沁杰却不客气的打我屁股。“给我安静点。”

“你……”我眼泪婆娑的看着唐沁杰,他的眼中有怒火。好凶啊。

身体被唐沁杰固定住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浑身冒火的梁雪离我越来越远。她快速的跑着,风好大,掀起她的裙摆……她回头一笑,对着我,不,是对着她身后的那个男人苦涩一笑。然后头出不回的跳进了蓝色的旋涡。这一瞬间反复的在我的脑海浮现。头开始隐隐泛疼。这一幕曾经在我的脑海当中出现过。“疼……”我捂着头身体慢慢下滑。唐沁杰发觉我的异常吓得脸都白了。

“苋儿,你怎么了。”

“雪儿……我……”

所有人就这样看着梁雪被“欲火焚身”然后化为灰烬消失在空气中。盛战被眼前的事吓得整个人都瘫痪在地。

七爷爷走到我跟前冲我笑。“丫头,你还不把药方给他。不然梁雪那丫头可真的没夫君喽。”

“呃……药方……”我呆呆的重复七爷爷的话。

“啊……我想起来了。”我猛然一拍大腿跳了起来。

然后我念了一段奇怪的话。

“盛战,心痛吗?后悔吗?”

盛战的眼中流下泪来。“她就这样走了。为什么?不给我任何的机会……”

“给你机会你要吗?”我问。

“当然,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换她的我都愿意……”

“我能帮你。”我笑。

“你能帮我?”

“是。”

“你……”

“我送你幅药方,同意的话我会送你去雪儿的世界。药有十味:好肚肠一根,慈悲心一片,温柔半两,道理三分,言行要紧,正直一块,孝敬十分,老实一个,阴阳全用,方便不拘多少。用药方法:宽心锅内炒,不要焦,不要躁,去火理三分。用药时切忌:言清行浊,利己损人,暗箭中伤,肠中毒,笑里刀,平地起风波。禁忌:仇入情肠。”我把怪和尚给我的药方读了出来。

盛战一下子战了起来。脸上闪过奇怪又复杂的神色。

我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这药方的作用。只是怪和尚给我时说这药方能救我于危难之中,还能帮助人。今日试试也算是验证吧。

盛战朝我走来了。带着坚决的笑。

“他想好了。”六爷爷对我笑。

盛战朝我深深的鞠了一躬。“以前的事对不起了。请替我好好安葬他们……我会永远追寻她。不管她是梁雪还是顾雪。”

我叹了一口气。原来盛战还是有感觉的。一个人就算进驻另一个人的身体又怎么会把对方演驿得完美无缺呢。梁雪就是梁雪,任何人也模仿不来的。就算恨的是顾雪,爱也可以溶化,何况她是梁雪。

梁雪,你一定要幸福啊。我双手合十向天祈祷。

一道蓝光从我双手合十的掌中射向天空。光芒在扩大,包围了盛战的身体。

盛战如同梁雪一般,身体开始冒火,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洛水小屋静了下来。这种静不在空洞,而是夹杂着惊讶,不安,不解与伤感。

静,然后是寂。一片的沉寂。

皇后看我的眼神复杂而难懂。贤看我的眼神心疼中透着一丝怪异。而那些官兵宫女看我的眼神有的是怪异,有的是羡慕,还有的是惊恐。

梁雪和盛战的消失,连同复西和天岩的死亡让皇后越发的沉默了。她并没有过多的责怪我上次半夜逃走被通辑的事。也没有怪我为什么为认识盛家的人。

我让唐沁杰派人厚葬了复西和天岩。

对于天岩的死我除了淡淡的怜惜和哀伤没有过多的感情。可是复西……我在她的墓前足足哭了一下午。复西总是叫甜甜的叫我白姐姐,然后说她长大要变得美丽又风情万种的女子……她会说,白姐姐好漂亮,比复西还漂亮……她会笑着抱着我说,我最喜欢白姐姐了……

复西,她长得很漂亮,很可爱。笑起来就像小天使。我想,她现在一定成小天使了吧。

“走吧!”唐沁杰拉着我的手离开复西的墓。

我起身轻轻点头随唐沁杰的脚步离开。

我一步三回头。而在我离开后,仍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没有离开。是四风。他的眼睛变得格外的冷,一下子似乎张大了好多好多。眼神陌生的我都不认识了。我努力不去想,只当这一切都是因为思念。思念一个天使一样可爱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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