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门被打开,屋内本就亮堂,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临涵站在门口,绮罗躺在木质榻上浅眠,门开,她也醒了,但是闻着味道,她便知道是谁来了,眼睛都不想睁开。
“绮罗。”临涵直呼她的名讳而没有用“蓬莱仙子”这四个字。
这点倒是让绮罗睁开了妖娆的大眼,可是身子还是一动不动。
临涵走到她身边,坐在椅子上,“你知道九尾的状况了?”
绮罗笑了笑:“纯属无意!”
临涵也笑:“那是自然,既然绮罗你已经知道九尾的状况,那我也就直言了。要解九尾所中的咒术,需要绮罗你的一口仙气,不知绮罗可愿意?”
“绮罗……绮罗……五百多年前,我坠落在你身旁,告诉你我的名讳,那三日,你曾这般叫过绮罗,后来便是“蓬莱仙子”,“蓬莱”,“仙子”……这绮罗还真叫我怀念啊!”绮罗顾左右而言他。
“那时的绮罗,非今日的绮罗了!”
“那临涵呢?还是昔日说绮罗这倾城容貌与尔妻九尾几分相似的临涵吗?”绮罗挑眉问道。
临涵抚了抚额头,像是有些苦恼:“有些地方还是,有些地方已经不是了……”他爱九尾的心还是那个临涵,但想紧抓九尾的手却无能为力便不是那个临涵了……
“呵呵!那便是了,妖王请回吧!反正你也尝过爱妻魂飞魄散之痛,再来一次又有何惧?绮罗还想再睡会呢!”
临涵浅笑:“看来绮罗你是不肯白给这口仙气了……”
“啊哈——”绮罗掩口打了个呵欠,似乎很困很困。
“我娶你呢?”临涵扬眉问道,绮罗看着临涵淡紫双眸,竟看不出这是为“交易”而吐出的话。
“哈哈!这是那个为了不让绮罗得逞而用结界将绮罗困上一整晚的妖王么?绮罗是听错了吗?”
临涵脸上的笑容只增不减,和他内心里的冰冷成了反比。
“绮罗没有听错,只要“我娶你”这件事仍是你想要的……”
“娶我?娶我有何用?”绮罗起身,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娶了她然后将她当成花瓶一样扔在一旁?她绮罗会这么傻毁了自己的一切,只为了当个挂名小妾?
她侧首正对上临涵,妖娆的双眸中精光尽显,一字一顿清晰的吐出:“我要王后之位!” 她侧首正对上临涵,妖娆的双眸中精光尽显,一字一顿清晰的吐出:“我要王后之位!”
“哈哈哈!”临涵突然大笑出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好笑!
“不知道妖王笑的这么欢,算个怎样的回答?”绮罗挑眉问道。
临涵起身,走到绮罗面前,下一瞬将她压在木塌上,绮罗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临涵的薄唇就印上了她的……
温润的触感让绮罗震惊之余却也万分着迷。
待她正准备闭上眼享受时,临涵却又巧妙的离开她的唇,绮罗呆鄂的望着临涵,她从未见过挂着这般妖孽笑容的临涵,笑中掺杂的太多太多以至于她什么都看不出了。
“若是王后之位是你要的,那我便给你!”临涵与她近在咫尺,抚上她光洁的脸庞,张狂道。
绮罗说不出自己的心情,她没想到临涵会这么……这么豪爽的答应,更没想到他会吻她……
“九尾咒印解决之日便是你的封后大典!”
绮罗还仿佛在梦中一般恍恍惚惚,直到临涵的身影消失于眼前,她才回过神来。她要成为妖界的王后了……
人界,情人湖畔,人形的临涵撑着下颚坐在月老的算命桌上,百般无聊的玩着月老的签筒。
“妖王……你怎么又来了?”月老苦着一张老脸,自从合欢帖之事以来,他可真是怕了临涵了,如今他又突然出现,这次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老倌儿,你怕什么,我今天又不拆你的桌子……”也就折折他的算命签而已。
“妖王,这些签子也是很珍贵的……”月老小心翼翼的嘀咕道。
“今天街上没什么人嘛!”临涵看着原本应该熙熙攘攘的湖畔,如今却只稀稀散散的几只。湖边少了三生石也确实萧条了很多。
“到了晚上这里人才多……”
“那月老你今天怎么出来的这么早?”临涵指了指还在半腰的太阳。
月老心里暗自腹诽,不正是知道你要过来,老夫才赶忙出来的嘛!
“算了……”临涵也没什么心情了,“师父什么时候会过来?”
“哈?”月老惊讶的问道,一脸诧异。
临涵瞄了他一眼,“老倌儿,你别给我装糊涂,我知道你晓得的!”
月老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他是造了什么孽,被这妖王看得死死的……
“应该没一会儿就会来了……”
“哼!”临涵冷哼一声,而后折断了月老所有的签字……其实他不是故意来找碴,只是心中有太多郁结,明明在三生石上写了名字,明明让月老给他们牵了红线,到头来,除了生离死别就是相忘永远……他能不气吗?
果然没出一会儿,坎止来了,他仍旧一身白衣,头发竖起,浓眉如今微微扬起,似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对临涵而言,这是久违了的表情。
“你来了?”坎止走到算命台,微微向月老颔了颔首。
临涵起身,“师父!”
“妖界出事了?还是九儿出事了?”坎止光是看着临涵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而能牵动临涵情绪的除了像图腾咒这样危机妖界的大事就是九尾……
临涵苦笑,知他者,莫师父也!
“九尾中了图腾咒,抑制的方法只能让她失去部分记忆,而这部分记忆大体上会是关于我的……”临涵以最简短的话告诉了坎止现在最严峻的情况。
坎止微微皱眉,“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恩……算是吧!想来此找师父喝点小酒!”临涵轻笑。
坎止点了点头,“有一家酒楼,还不错!”
徒儿做的选择他插不了手,况且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空闲去插手。
临涵起身跟着坎止往酒楼走去,而月老就这样被赤裸裸的忽视了,只留下一桌的碎签给他。月老看着临涵的背影,摇了摇头:“妖王啊妖王,虽然你聪明却也糊涂!你与白灵狐的红线若是断了,老夫还能称为月老么?”只是天机不可泄露而已!
“师父的意思是师母转世成人了?”临涵放下手中的酒杯,惊讶的再次确认自己听到的话。
坎止点了点头。
“师父确定那人便是师母?或许只是长得一样的普通人,和师母没有任何关系……”
“眉间一点朱砂,除了你师母,谁能秉承的那般风华绝代呢?”坎止嘴角微微噙着笑意。
“这还是外貌方面,我是说实质,师父,你可去地府考证过了?”
“再过段时间去考证,一旦我去了地府,天神必然会立刻发现,即使月白变成了人还是一样会处于危险之中。天神对月白的残念,没有人承受的起……”只见坎止的指节泛白,握紧了拳的手下一刻仿佛就会敲碎这张桌子,打破这一桌的好酒。
临涵虽听说过一些关于天神与师母的事情,但具体的他并不清楚,想来天神也定是对师母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他对师母的印象不深,只知道她是神界的摘月仙子,是姑姑的姐姐。眉间的朱砂似乎是她的象征!
“临涵,九儿的事情为师很抱歉,没打一声招呼就离开妖界,但我一直相信,你和炎痕早已经不需要我在身边,你们会处理好一切!”坎止认真的说道。他这些出色的徒弟向来是他的骄傲。
又饮下一杯酒,这酒家的酒还真是有些烈,虽有些烈也只能烈在口中,烈不进有些麻木的心里。
“那是自然的,就像九儿永远在我心里是第一位一样,师母对师父而言也是第一位!”
坎止浅笑。
对,这是只有经历刻骨的爱恋才会明白的道理。
“师父看着你们长大,看着你一步步的把九尾带到自己身边,看着你们相爱,看着你们生离死别,明白你心中的苦楚,可是,临涵,神妖和凡人不一样,凡人的寿命太短,对于神妖而言,或许几百年,或许几千年,又或许是上万年,命运就是这么离奇,现在的形势并不是今后漫长一生的形势!”就像月白死了那么久后,竟又重生成了凡人……
临涵或许是明白坎止意思的,但即便明白,心却觉得疲惫了,经历过一次与九尾分离的他正是因为了解那种伤痛,才会更惧怕……
空有一身本领,法力无边又如何?制得了敌人,却救不了……
“师父打算一直呆在人界吗?”临涵问道。
坎止眯了眯眼,从这二楼往窗外望去,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觉得很生动,很鲜明。
“如果月白是作为凡人活下去,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看着她老,看着她死……”
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临涵脸上爬上了浅笑,这笑也不知是好是坏,只是莫名的,从他的心里衍生出一种敬佩,衍生出一种感激,正因为师父有这样的胸怀,这样的意志,所以弟子传承师父的信念,他也在这条情路上跌跌撞撞而不妥协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