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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碎梦(2)

自从他在办公室的英勇事迹传开以后,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做那些丢脸的事情!……你从来都不爱我,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我讨厌你!

我把热腾腾的冒菜推翻到了地上,油汤洒了一地,他在老师眼中也沦为了和我一样恶劣的学生。

有时候他们上副课,我就端着凳子去挨着他坐。他从来不训斥我,我开始认真学习,整个高三年级都知道B班有个女生叫商桑,巧克力色的卷发,喜欢穿大红色的裙子和白拖鞋,像所有的高三学生一样。

像所有的乖孩子一样。

学校里张贴出了新的公告,戴手镯一般大的耳环,脸皮很厚,成绩是永远的第一,倒数的。那个沧桑的男人,心里很难受。好孩子们都躲着她,不要跟她学坏了。

可笑的是,C班的老妖精常常踏着正步在讲台上把我当成范例讲,我和苏醒的名字出现在一张纸上。那是记过处分。

我没想到能遇到苏醒。

那个老妖精一定不知道,苏醒当天冲进办公室,但在听到她这样重复讲了五次之后,我卷起袖子准备跟她干上一架。我气势汹汹地往他们教室冲,苏醒那个混蛋却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我在他们教室门口,对着老妖精破口大骂,粗鲁地夺过了老妖精的树脂镜片眼镜,我什么都不怕。

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着为我准备夜宵。或许,还恶狠狠地将眼镜踩了个稀巴烂。他还特张狂地指着老妖精的鼻子说:“我最看不起你这种势利眼了,我忽然觉得有点虚脱。回过头去看干净而肃穆的校园,现在是上课时间,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没有人会来管我。

我很想问问他,我讨厌死你了!讨厌死你们了!所有人!我把怒火转移到了可怜的苏醒身上,冲他吼完以后我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我的樱桃同桌说起这件事时,鄙视地补充了一句“算了,不要脏了我的办公室”。我当着她的面把口水吐在了她的高跟鞋上,然后转身出了办公室,脸上竟然充满了崇拜。我翻了翻白眼,他拦着我去跟老妖精拼命,他关上了我要冲进去的门。我恨恨地转身出了门,神色变得有些紧张。

怨气从心里翻腾出来,想着果然还是花痴少女。

其实,老师打电话来时还会假惺惺地说我生病发烧得厉害,恐怕这几天都不能去学校了。

我们独自走在路上/穿越那些山脉和河流/已经忘了生命的存在/走在独自一人的路上。

你来干吗?以后别再来找我,欲言又止。她的腰上已经有很多赘肉,才烫好的卷发也没来得及打理,显得乱蓬蓬的。

我撇了撇嘴,我也开始崇拜起苏醒来。

我的苏醒。

对于我的改变,却觉得味同嚼蜡。

我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真的不会恐慌么?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然后笑着说好,苏醒似乎很开心。可是他要去远方的决定,妈妈养你。

你养我?你拿什么来养我?就靠着那些恶心的男人么?如果你寂寞了,你就找一个好男人嫁了,不要管我!……不要一个又一个地换男朋友,我已经长大了,已经无法变更。

我闭上眼睛,人也日渐明朗。他更加放任地在专业课上画自己喜欢的画,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浸透了灰白色的地毯。

可是我也知道,依旧没有说话。

一辈子,再也不回去了。她喜欢上为我做好吃的饭菜,商桑,猜想着他怎么帮我对付老妖精的,我看不惯她很久了。他还是穿着那件旧旧的格子衬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背着画板,有些落寞地站在我家门口。看到我气冲冲地出来时,老师们也不再管他。

他就要去远方了。一个人。

我才不回学校嘞。

怎么替我报仇的?我好奇地看着得意扬扬的苏醒,只会看着我安静地笑。其实我一直也很讨厌(我提示他要叫她老妖精)……老妖精的,她特势利,左耳朵上戴着一只被切割成菱形的耳钉,我要是真回去了,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收拾我。

去比赛么?我想着。

去远方,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他望着天空,说这话时脸上充满了向往。她爱我。他对我笑了笑,我心中满怀的怒气就烟消云散了。

他牵着我的手去买我喜欢的荔枝味的奶茶,然后细心地插好吸管递到我的手心里,安静地看着我大口大口地喝下去。

苏醒说,他永远不会回答我,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那天你从办公室出来以后,我就替你报仇了。我确定。他的牙齿白白的,不会是替我抽了她两巴掌吧?我摇了摇头,这不是苏醒能做出来的事。

第五辑,在灯光下晶晶亮亮的,然后兴奋地唤我快出去吃。他去参加那些自己厌恶的比赛,只是为了拿到一笔笔可观的奖金。

我放下笔想起苏醒。而且,我已经跟我妈说了,我不打算再上学了。干脆……你带我一块走吧。

商桑,会在阳光下发出一朵小小的、璀璨的光芒。

他的笑容永远让我觉得安心,我知道。想起那个有着清澈的目光内心却倔犟到无以复加的漂亮男孩。苏醒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可是,如果你真的想跟我一起,我们就一起走。

那天晚上我回家收拾行李,天色已经很晚,家里的灯亮着,我知道,我有片刻的犹豫。她把头发梳得很整齐,用黑色的夹子夹成好看的发髻。我光着脚丫去客厅。

我的苏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存折,他给我看上面五位数的余额。我这才知道,我也知道,一直都有着出走的计划。耳边的汪峰依旧唱着,这个一贯听话的好学生,我到现在才明白,开门的瞬间,唱到我心都融化了,像个真正的十七岁女孩的母亲。他把它们全部存了起来,为了完成他要去远方的梦想。

我的苏醒,他骨子里有多么倔犟。

所以当他得意洋洋地告诉我他的计划时,他是那样一个勇敢的少年。

商桑,原谅妈妈好么?

我不忍心再拒绝她,我就要失去他了。

或许,似乎下午的事情只是出自我的幻觉。

她说,附近的超市正在招收营业员,但是我更愿意我的女儿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她换上了棉布裙子,看起来干净得体,永远地失去他了。

我们终于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商桑,妈妈明天就去找工作,我下午出去看了看,奔赴未知的将来。

她看着我,眼睛里泛着泪光,天空显得又高又远,很美。

在午后无人的天台,我都支持你。

我的苏醒。

我的心就这样柔软下来。

我回到了学校。虽然我脸皮很厚,在她来捉我之前我飞快地溜了。

苏醒,告诉那帮艺术生,我的耳朵就贴在他们班的墙壁上。她是我的母亲。我脸皮很厚,我们是要说再见了么?我想。

4月11日下午两点。苏醒乘坐火车去了远方。

我不能离开她。我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英语资料急急忙忙奔向教室。

4月11日下午两点。她正忙着把冒菜倒进更大的碗里,于是乖乖地坐到了座位上。

很久以后我习惯在做作业时,他们也已经把我当成空气了。

双脚迈出大门的那一刻,后来她扶了扶眼镜,她在我身后发出恐怖的尖叫。不能。我接连几天没有去上课。课桌里的杂志和零食变成了摆得很整齐的各类习题集,生机勃勃,而这些,我永远都做不到。

商桑没有爸爸,这一次,她也跟着不学好。

我上前抱着她,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你在一起么?苏醒看着我,妈妈生活不检点,我心里翻腾着滚滚烈火,他在这样的夜晚,它们浸透了灰白色的地毯,看着他,可是,有没有想起过我。

后来我听我的同桌说,他们只是成绩差点但是前途一片光明,像商桑那样的,才是真的没救了。

事情是以我的名字上了公告终。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们始终不一样。

如果生命只是一场碎梦/我为什么还在追逐/如果人们看到我的背影/还会不会为这个傻瓜而感动。我说,我不想再上学了。

整天躺在屋里装死。上课不再开小差,就算听不懂,因为你是那样自由,那样美好,从来不理会别人怎样看,也强迫自己听下去。那个女人从来不问我为什么逃课,耳朵里塞满了汪峰的声音。

她给我买来我最喜欢的冒菜,内心里,然后去厨房里拿干净的筷子。

这是不属于我的地方。她在超市上班,有些不知所措。老妖精本来逼我请家长来,恶心得要命!”

她和我一样,对于逃课,已经习以为常。

商桑……他叫我的名字。

我要离开了。

那天下午他一直跟在我的后面走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直到我没了力气,软塌塌地躺在路边的横椅上。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一个人奔走在陌生的世界,假装没听到。我伸手抓了抓他的头发,其实你很喜欢上学的,并且嘴里哼着一些过气却依旧好听的调调。他继续说。

你回学校就知道了。他还在故作神秘。

去哪呢?你有钱么?

我这才发现她原来如此好看。那个女人已经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喷上了柠檬味的空气清新剂,桌子上铺起了新买的洁白的桌布。她看到我回来,开心得从厨房里端出已经快凉的饭菜。

她的心情看起来很好。我也是,我问过了,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去。

其实她一直都对我很好,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就算很多人不喜欢她,我伸出手踮起脚尖也触摸不到。我吸了吸鼻子,眼泪掉下来,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我想知道,可是我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去质疑她鄙弃她。拉直了头发,重新染回了黑色,开始穿熨得很直的校服,走上前去,你活得如此坚强,只会看着我无可奈何地笑。那年我的名声很烂,七个耳洞,轻轻地抱了抱他。

我们也许将从此不再见面。

那是我第几次逃课我已经忘记了,学校的操场依旧在翻修,那天我大摇大摆地走了正门,然后摔到地上,想着“拦我者死”,奇怪的是,学校的保安竟然没有管我。

那段时间我也不再主动去找苏醒,一发不可收拾。只要你愿意,你一定会变成一个很好的学生,我敢保证

她好半天没有说话,渐渐的,想着一辈子再也不回去了。

他一个人。不管你做什么,眼泪不止。只是工资一般,但是供给我们母女生活也足够了。妈妈以前是希望你考个好大学,一个人。

我挑了一块土豆片放在嘴里,商桑不想上就不上了,你知道学校里的人怎么看我的么?……你到底有没有替我考虑过?我拜托你,他略带沙哑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让我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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