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任杰对《案宗》的看法后,楚仕途的心中不免被眼前的小外孙一番听似颇有道理的高谈阔论怔住了,旋即回过神来,一双精光外泄的老眼在任杰的身上细细游走着,似乎面前坐着的不是自己十二岁的外孙而是宦场的对手。
接着,便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依你看,怎样作案才算是高水平的?难道是我案宗里的那些未破的历史疑案?”
“这个?至少不是我一眼就能看穿的伎俩,起码要暂时能够对我构成难题的。”任杰兀自地自负而深沉地说道。
“噢…”楚仕途将信将疑的提高了三度的嗓音应道,他亲眼看着任杰长大,在其眼中,任杰一直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小顽童”,总是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甚至出格的事情。不过,他头上的那子虚乌有的“神童”之称却不是说戴就能戴上的。
而任杰的身份,除了是楚仕途的外孙还是皇甫皇室的小亲王,想到这里,楚仕途眼前一亮,脑中闪过一个无伤大雅的想法,怀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接着便缓缓对任杰道:“孙儿,猜得对,外公的确是碰到难以解决的事情了。”
听到楚仕途的话,任杰心中顿生兴趣,是什么事情竟能难倒堂堂的刑部司部楚仕途?便以一副浑厚老成的口吻,道:“外公,是什么事情?说不定我能帮的上忙。”此时,任杰心中是真的希望能帮上楚仕途。
楚仕途望着此刻眼前的任杰,仿佛从他的身上看见了自己那多年杳无音讯的女婿——睿亲王的身影。顿了顿,便道:“是一件无头公案!外公在刑部多年,可谓阅案无数,若是一般寻常的案件,提刑司自会处理,但这次发生的案子却是诡异之极,连日来,我一直在探查此案。然而正如你所说,这可以算作是高智慧的作案,我竟没有取得丝毫有突破性的进展。”说完,楚仕途右手捋须,左手背后,走到门前凝望着房外阴霾的天空。
听完,任杰不由得心生疑窦,便迫切的追问道:“外公,究竟是什么样棘手案子竟能难得到你?”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楚仕途转身对任杰道:“君信侯爷,你知道吗?”
“君信侯?是帝都西城的这个君信侯?”任杰问道。
“就是他。”楚仕途道。
“他的侯府是整个帝都西城最宏大的府邸,我想整个帝都西城的人应该都知道他。我记得几天前,叔父还准备了一份寿礼,就是送给他的。”任杰道,“难道事关君信侯?”
“不错,他死了!”楚仕途语气低沉地说道。
“什么?这么劲爆的事,我怎么一点也没听说?”任杰道,“外公,你的意思是说,他刚过完寿诞接着就要过忌日了?”
“可以这么说。不过,更准确的说,他是在还没过完自己的五十寿辰的时候就驾鹤西去了。寿典本来是要举行三天,不料,在第三天的时候,君信侯突然猝死,一命呜呼了。”楚仕途道。
“猝死?是刺杀么?”任杰不由得惊疑道,“可是,就我所知,那个君信侯至少可是位六晕中位赤域强者,而且在他的侯府之中也必然有强者护卫。如果是刺杀的话,难度可不小,而且又有什么人能够在寿典上行刺他?”
任杰的一番话后,楚仕途沉声半响,道:“现在,还不能断定侯爷是不是遭到刺杀身亡的,因为还有更离奇的事情发生,那君信侯并不是被人所杀的,而是,而是被他自己的兽宠所咬杀的!所以,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确定他到底是被自己的兽宠意外咬死的,还是由于连环的刺杀而死的。”
“兽宠杀人?”任杰不禁惊道。此事只见书上有,现实哪有几回闻?!
这时,叶枫意外地正从门外走进书房,身后跟着一位身着官服之人,从来人衣前印着的“捕”字标记便可以清楚地辨认出该是一位捕快。
来人在书房槛前一跪,施礼道:“见过小亲王。大人,宫中传来皇上信鹰圣谕。”说完,从胸前拿出一方飞龙绕祥云的七色玉轴谕旨,呈向楚仕途。
楚仕途急忙前走一步接过来人手中的谕旨,打开看阅,片刻后,神色不安地眉头紧锁,合上谕旨,转身对着任杰和叶枫道:“你们也看看。”
看着今日如此一反常态的楚仕途,叶枫不禁满脸疑惑地迟疑了一下,接着便拿过他手中递来的谕旨,又望了任杰一眼,打开一看,顿时惊道:“什么?君信侯遭刺杀身亡?”
“没错,谕旨上还说了些什么?”任杰接声问道。
“圣上责怪司部大人办事不力,三天来不见任何有进展性的回报,责令你外公尽快查出事情的原委。到底是什么情况?”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圣谕,叶枫不解地望着二人道。
楚仕途看着眼前的叔侄二人,半响之后,道:“皇上在得知君信侯遇刺身亡后,便责令我尽快查出凶手,而考虑到事发的影响重大,便下令封锁了消息不得外泄。所以,外人并不知此事,而从君信侯被杀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
“不过,仁杰即身为亲王,就不能算作在外人之列,我把案情告诉了他,而他把情况告诉了叶老弟你,也就不能算是老夫我泄密。此番圣谕是来催问案子进展情况的。仁杰,把事情和你叔父也说说吧。”
听到楚仕途这一番堪称转嫁个人痛苦的反人类言论,任杰不禁一阵无语,却又何妨?!
接下来,任杰便配和着楚仕途便把当下的情况对叶枫大致地说了一遍,此时的楚仕途算得上是病急乱投医了,想看看这叔侄俩能否帮得上忙,这可以说是他一筹莫展后的无奈之举了。现在,除此之外恐怕也别无他法了,只怕若是这般无进展再过三日,皇上颁下的圣谕就不止是催问那么简单了。
任杰望着一旁楚仕途,心中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啊,连皇谕都能这般变通到无懈可击。而面对任杰的凝望,后者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镇定自若。二人现在算是被楚仕途拉下水了,不过任杰心中此刻也反倒是一阵窃喜,对他而言,又岂能错过,把一直所钟爱的兴趣付诸实践的机会?
“这怎么可能?我与君信侯虽说并未深交,但也算是相识,以他六晕中位的实力在整个帝都都能算作是在强者之列。况且,那兽宠是他自己擒回来的,然后由驯兽师驯服,怎么会反咬他一口?而且那不过是一头五阶上位的的赤兽猊豹而已,如何还能咬杀于他?”叶枫听完任杰的话后不禁连篇惊道。
“对于君信侯这等六晕中位强者来说,别说是五阶猊豹,就算是遇上了六阶赤兽,即使是打不过也能全身而退,这是绝不可能的。”
在他人看来,五阶的猊豹足以摧毁一座城镇了,但在叶枫这等强者口中却只在“而已”之列。
“着实是诡异之极的啊,像这等诡异之事一般人根本无法相信,兽宠袭击自己的主人本就于理不合了,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也是鲜有听闻,而能够越阶杀人的兽宠更当真是闻所未闻了。”楚仕途不禁叹息道。
“所以,君信侯之死极有可能是存在人为因素的,只是凶手到目前为止仍然成功地隐藏着自己。而对于这桩常理解释不通的离奇之案,外公您查了数天都没有头绪,果然可以称作是高智慧的作案手法了。”任杰一边点头一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