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慢慢的转过头来，眼角竟是不自觉的涌出一滴泪。
在花楼，一旦有了头日，不再是清官的身份，如果没有人来为其赎身，那么她从此便也踏上了接客的不归路。
“外头的贵客们已经问了许久，媚儿啊，你也知道，我们这些红尘女子身不由己，一切都是命啊！”巧姐儿感叹着，而那美丽的女子却好像布娃娃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已经为水媚儿挡了几日，再这么下去，宾客们该闹了。那欧阳公子也真是的，他不是很喜欢媚儿吗？怎么就这么消失了？难道他也和其他的男子一样，得到了就不珍惜？
巧姐儿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眼光，终于，那呆愣着的美丽女子淡淡的开了口，“巧姐儿，给媚儿一点时间，求你。”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凄凉，而巧姐儿却是心中一动。水媚儿是多么傲气的一个女子，如今居然低声下气的求她？
“哎，你这傻孩子，好吧，我再帮你顶两日，否则，主子那边我可担待不起！”然而，巧姐却是知道，水媚儿的卖身契早已经不在花楼，可是偏偏，那个沐公子拿走了卖身契又不出现，这让巧姐儿没办法按规矩办事，那些宾客们闹着，她又不能告诉他们水媚儿的卖身契已经给了别人，这样花楼的声誉可就会大受影响。
看着那离去的妇人，丫鬟终于忍不住，“小姐，不如奴婢去找欧阳公子？”
“不必了。”欧阳公子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没有趁人之危，水媚儿觉得心中几分亏欠，她不能再拖累欧阳晏。既然心中无他，就不要给他任何的希望。
楼下，那些抱怨的声音不绝于耳，突然，原本嘈杂的一楼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那走进来的俊美男子。
是他？水媚儿的第一位恩客？
沐凉只是轻轻一扫那些人呆愣惊讶的眼神，便将目光投向了三楼那间暗厢的方向。
“巧姐儿，你们头呢？”
“头？”巧姐儿一愣，当下反应过来沐凉的意思，“沐公子，主子今日并未前来。”
没有？沐凉顿时皱了眉头，心中的烦闷更甚。
“你说，他还来做什么？”
“就是，媚儿的第一夜，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他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那欧阳公子也是，几天不见了，是不是腻了？”
“腻了不就更好，不然哪轮得到我们呢！”
那片窃窃私语让沐凉回过神来，什么？欧阳晏几日不曾来花楼了？沐凉不由得抬头望向水媚儿屋子的方向，她知道那一晚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是几日不来，这实在不是欧阳晏的风格。
“沐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一旁犹豫着的巧姐儿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原本她不该坏了花楼的规矩，主子的事情不论什么时候都轮不到她这个下人插嘴，可是水媚儿，她实在不愿看见这么美好的女子就此堕落了。
看着巧姐儿那有些严肃的表情，沐凉轻点了下头便跟了上去。
“沐公子，若您愿意怜惜媚儿，就请将媚儿的卖身契带出来，让宾客们知道媚儿已经不是我们花楼的头牌了，还她一个自由身吧。”
“卖身契我已经给了欧阳晏。”
什么？巧姐儿顿时瞪大了眼睛，那么欧阳公子怎么就这么消失了？他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的要为水媚儿赎身吗？“这，这可如何是好？”
“公子……”这时，一个柔柔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沐凉回过身去，就看见了水媚儿那含泪的双眸。
方才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原来沐公子已经得到了她的卖身契，没想到，他依旧送给了欧阳公子。水媚儿仿佛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为什么……公子，是不是媚儿做的不好？”
巧姐儿深深叹了口气，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沐凉轻轻摇了摇头，谁说红尘女子无情，在她看来，红尘女子最是多情，只可惜，自己无法回应她的这一份情。
“还是沐公子，已经有了心上之人？”
心上人？脑海中，竟是不自觉的浮现出那张倾城的面容。
那倾城的面容带着坏坏的笑，沐凉啪的一声将这个可怕的幻影拍回了脑海深处，幻觉，一定是幻觉！
水媚儿将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更是凉了几分，“沐公子的心上人，怕是人中之凤吧？”又怎么会是她这种烟花女子所能比拟。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伤感，而沐凉却只能干干的笑了笑，“咳咳，媚儿姑娘不要误会，其实沐某并无心于男女之事，且沐某家中十分复杂，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娶妻的吧。”
她是女人，当然不会娶妻。
水媚儿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沐凉的表情似乎也不像是在说谎，沐公子不娶妻？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有了几分安慰，但是转念一想，是否这样就代表自己能一直在他的身边伺候着，哪怕没有名分，她也愿意。
“沐公子，我……”
“沐兄？”这时，一个声音从楼梯处传来，两人回望过去，就看见了欧阳晏那吃惊的表情。
水媚儿的脸上带着泪痕，让欧阳晏不由得浮想联翩，两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然而，欧阳晏却心中清楚，沐兄的为人一定不会是对水媚儿做什么，怕是她在责问沐兄为什么不肯接受她吧？想到这，欧阳晏只觉得有些压抑。
沐凉见三人僵持在那里，微微挑了挑眉，“欧阳兄来找媚儿姑娘？”
“额，嗯。”此刻的欧阳晏哪还有一丝往日的模样，他不愿水媚儿为难，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第一次对女子如此手足无措，也只因为她是敏感的媚儿吧。
“媚儿，你的卖身契我已经拿给巧姐儿看了，所以你不再是这花楼的女子，明日我便派人接你进锦绣庄，你安心在庄里住下吧。”这是欧阳晏想了许久后得出的结论，他知道水媚儿是孤儿，就算是赎身后也没有地方可去，不如带回庄里照顾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