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了眼女人,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暗道,姿色不错,看起来脾性也温和,只不过……,男人笑了笑,很是腼腆。
“你是新来的?”
女人端起桌上的红酒,轻抿了抿口,随后回以男人一个纯善的笑,“是的。”
“叫什么名字?”
“名字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或许下次再见,我就是不这个名了。”女人并没有回答男人的问话,而是嚼了抹淡笑,挑衅的看着男人。
男人执起酒杯,迎着女人的笑,一口饮尽。起身,“出台吧。”
女人拎了包,跟在男人身后往外走。
街上忽然就飘起了细小的雪花,纷纷扬扬淡淡洒洒在清冷的夜里静悄悄的飘着落着,女人抬了头看着夜空,忽然就觉得无尽的萧瑟,走到这一步,到底是因为什么?
男人回头看着女人。
“怎么了?”
“没什么。”女人没有叹气,只是伸手接了片雪花,然后笑着跟上男人,伸手挽上了男人的胳膊,“下雪了。”
男人伸了一只手将女人揽于臂下,“年年都下,没什么稀奇的。”
“是吗?”女人将头往男人身上靠了靠,汲取了些许的温暖,两个人走在深夜的街头,很像情侣。“我的家乡,很难得下雪。”
“你的家乡在哪?”
女人仰头冲着男人笑了笑,“我忘了。”
“哦。”男人也不追问。
两人相揩着进了一间并不算高档的酒店。开房,坐电梯,进房间,一切都照着即定的方式进行。
“我先洗个澡。”女人点了点头,取了支烟靠着窗户抽,眼睛看着夜空的飞雪。男人拿了浴巾进房间。不消一会儿,男人就洗好了,“你去洗吧。”
女人扔了手里的烟,走进浴室,先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儿,仔细的端详了镜子里的人一会儿,伸手抚上日渐消瘦的脸,苦涩的笑了笑,“为什么还活着呢?”
女人走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躺在床上。示意女人过去。女人松了身上的浴巾,往前几步,在男人身边坐下。男人一手抬起女人的下颌,半眯了眼睛,“台费怎么算?”
“八百一晚。”
男人点了点头,手在女人脸上来回打着圈圈,然后沿着脖子往下游,停留在女人的柔软上,“我喜欢重口味,钱不是问题,你……”
女人笑了笑,她早就感觉到了男人的不对劲,无所谓的笑笑,“行,只要你出得起钱。”
男人松了手,翻身拿过自己的包,将里面成捆的现金拿了两捆没动过的出来,放在写字台上。然后看着女人。女人看了眼那厚厚实实的领袖头像,点了点头,一骨碌爬上床,看着男人。
“怎么玩?”
男人笑了笑,将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女人的看着男人的动作,脸上的颜色越来越白。使劲的咽了口口水,眼里的畏惧俞发浓重。
深夜,凄历的尖叫声夹杂着男人亢奋的低吼声不时的响起。
天亮,男人收拾妥当后,看了眼床上伤痕累累的女人,耸了耸肩,伏身撩起女人遮了脸的长发,“我很满意,昨晚。”
女人的眼睛动了动,似乎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嘴唇翕了翕却是连声音都没有发出。男人将唇贴在女人光滑的脸上,缓缓的移至女人的耳边,却见到女人脸上生起的鸡皮层层递进,如同被石子砸乱的水纹。男人促了眉头,女人手腕上青紫的勒痕鲜目可见,手指泛着如同死尸的苍白,男人撩起薄被,看着那些错综复杂的伤痕,小腹处起了一股幽火,嗓音哑了哑。
“加点吗?”
女人睁了眼,但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焦距。男人能明显感觉到手下女人情不自禁的颤抖。想了想,笑笑,起身离开。
女人重又闭了眼,因为痛,她一个晚上极少入眠,现在她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像挺尸一样直直的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床顶的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睡了过去。
“跟我走吧?”一个模糊的声音说道
“去哪?”女人看着茫茫烟雾中的身影,“你是谁,你要去哪?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跟着我就知道了。”
忽然烟雾散尽,那个身影猛的回了头,浑身的鲜血淋漓,看着女人不停的笑着,“地狱,跟我去地狱,我好寂寞,你来陪我。”
“林嫣。”女人一声尖叫醒了过来,但沉重的身子却连动一下都没力气。女人睁开眼时便看到小桌上的那两捆人民币,眼里猛的便落了泪。“贝令瑜,值得吗?”她的声音细若蚊蚋,但却又清晰无比,直入灵魂。
童莎说她要去做产检,我想了想,告诉她,“我可以陪她去。”
童莎摇头说她一个人就行了。
白子鸣让元潇送童莎去。
“不,”童莎猛的说道“我自己去就行了。”
元潇看着童莎,童莎避过元潇的眼神,低了头,我却发现她的脖子在慢慢变红。
这两人?
“走吧,一个大肚子女人……”元潇嘀咕着往外走,童莎还想再说什么,我推了她往外去。“去吧,有个人陪着,我才放心。”
直到车子远远消失不见,我才关了门。
“子鸣,他们俩……”
白子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看着他,“你不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你想问的。”
这话真是纠结。
白子鸣放下手里的报纸,起身走到窗前,“今天阳光挺好。”
“是的。”我看了眼窗外,这样的天如果带块毛毯弄点吃食,找个山窝窝里躺着晒太阳多好。“出去走走吧。”白子鸣忽然说道,“今天太阳好,我们带点零食,去山里做阳光浴去。”
我愕然的看着他,这是该说心有灵犀呢?还是说白子鸣有读心术。
白子鸣是个执行力度很强的人,几乎是在说的同时,他便开始做了。只看到他挺拔的身影不时的在厨房与客厅之间穿梭,一样一样的东西便整理得有条不紊,然后他又从房间拿了一块稍薄的毛毯出来。
“走吧?”
“真的要去吗?可是去哪呢?”
白子鸣笑笑,“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好去处。”
车子,缓缓的行驶,音乐轻轻的响起,我看着那些陌生却又熟悉的街景,眼里生起一股涩痛。忽然就觉得自己如同行尸走肉,灵魂已经随着那个男人的消逝而死去。
“到了,下车吧。”
白子鸣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着车窗外,猛的又回头看着白子鸣。
“下车吧。”
他已经率先下了车,然后又走了过来打开我的车门。
白子鸣将我带到了当日送别雅文的那座小庙,或许这个城市每天都在改变,但这座小庙却是依然如故。狭窄的山门,如天梯向上延伸的石阶,掉落一树繁华的枯枝。
“那天,我就是在这看到你。”白子鸣回了身子往后数步,站定看着我。我看着他,“米诺,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心猛的咚咚的狂跳,白子鸣!我摇头,想要告诉他,不要再说,我不是傻子,他的心意我怎么会不明白呢?只是,但我却从白子鸣的眼里看到他的坚毅,似乎告诉我说,不要说,只是两字。那对他不具备任何意义。
“米诺,我爱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
有风轻送,将他灰色的大衣吹起,静寂的山林里只听到偶尔的鸟鸣及远处公路上呼啸的车轮声。阳光下的他,俊秀的容颜泛着淡淡的金光,狭长的眸如清泉孱孱,柔和而清澈。
“子鸣……”
“米诺,我知道你还想着他,是我错了,我不该要求你忘记他的。”白子鸣打断了我的话,“你忘得了,我等你,忘不了,我陪你。”
我的眼泪再次落下,泪眼迷蒙间,看到白子鸣走了过来,将我拥进怀里。他的身上有阳光的味道,我闭了眼,深深的呼吸。
却不知。
山路的另一端,一个身影落寞的看着这一切,棱角分明的脸上如寒冬凝冰般有着浓浓的冷意,一双眸子更是冷冽如刀,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一种沉沉的森冷。
我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注视的目光,抬了头,转身,却只看到片片落叶随风而舞,冬天了,很快便是春天了吧。
童莎没有想到会在医院遇见易子安,易子安的身边是一个姿色尚佳却略显苍桑的女人,童莎在易子安的钱夹里看到过这个女人。相遇的那一瞬,童莎有短暂的愕然,四目相对,易子安表现的很是镇定,扶着秦淑美面无表情的擦身而过。
元潇适时的上前,挽了童莎的手,“小心点。”
童莎低了头,地上很快有了淡淡的水痕,但转眼便消失不见。
元潇坐在一边等童莎,房间里,因为有了中央空调的缘故,童莎感觉浑身都燥热不堪,她躺在床上,医生拿起一个瓶子挤了些助剂在她肚子上。
“医生,如果我现在不要这个孩子,可以吗?”
做B超的医生手猛的顿了顿,然后看了眼屏幕,她忽然就确定,这个女人是因为孩子的性别而找的一个借口。于是不带好气的说道:“你这人真是残忍,还有一个月就生了,你现在说不要她,这不是谋杀吗?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做妈妈的怎么想的。”
童莎侧了头,等眼里的泪落下了,才又回了头说道:“我失业了。”
医生白了她一眼,愤愤的说道:“不是还有你老公嘛,一个男人连养老婆孩子的能力都没有,叫什么男人。”
童莎感觉肚子猛的揪了一下,医生似乎也察觉到了,看着童莎说道:“孩子在你的肚子里是有感觉的,做为母亲,你应该保护自己的孩子,而不是谋杀她。”“行了,孩子发育的很好,这段时间注意点,有什么不适就来医院。”
今天医院很空,做完童莎的检查,医生也到吃中饭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元潇远远的看到,迎了上去。
“好了吗?”
童莎笑了笑,“好了。”
跟在后面的医生瞄了眼元潇,看着元潇一身从头到脚的行头,越发愤恨,自言自语的说了句,“现在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己穿金戴银的,怎么就连个老婆孩子都不愿养?”
童莎的脸忽的就红了,她知道医生是在意了她刚才的话。不安的看着元潇,元潇却似乎没有特别留心,直是顾自大步的往前走,他的本意是将车倒出来,让童莎少走几步路。
走在前面的医生见元潇不管不顾童莎,越发的恼了,她知道说出来有违自己的职业道德,但是到想到自己因为一个意外而再无生育能力,眼前这个人却因为性别的缘故想放弃那个已经有了感觉的生命,终于忍不住的回身对着童莎喝道:“即使是个女孩,那也是你的孩子,请你记住你是一个母亲,不是一个刽子手。”
童莎面红耳赤的看着医生,她知道医生误会了,但在确定肚子里是个女孩后,童莎满心满眼的都是快乐,她看着医生,诚恳的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只是情绪不好,我怎么会不要她呢?”
已经走到门口的元潇听到医生尖历的斥声,猛的回了身大步走了回来,“怎么了?”
“没什么,医生在交待我注意我事项呢。”童莎不想再引起不必要误会,连连对元潇说道:“你去把车开过来吧,我累了。”
医生也终于冷静下来,想来自己真的是多管闲事了,真的不要这个孩子,她又能怎么样呢?脸上生起无奈的笑,看着元潇说道:“男孩女孩都是你的孩子,不要……”
“医生不是的……”童莎想要告诉医生,元潇不是孩子的父亲,但元潇却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医生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性别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你老婆刚才说想把这孩子弄掉。”
元潇回头看着童莎,神情肃沉如水,黑白分明的眸越发幽深。
“谢谢你,医生。”
拉着童莎便大踏步的往外走。
“元潇,我……”
“你现在什么都别说。”
童莎看了眼元潇的脸,真的便什么都没说了。一路上,元潇都没有跟童莎说什么话,童莎想着这是自己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也许他恼的只是医生的误会呢?童莎猛的又想起易子安,想起秦淑美。她越发懒得说了,说不心痛是假的,但却也没痛得那么撕心裂肺,必竟所有的事情,她都清楚的了解。她之所以跟医生说不想要这个孩子,也只不过是一时的意气用事,只不过是为自己愤恨的心找个情绪的突破口罢了。
车子到了楼下时,童莎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眼来电号码,眉头纠结了终是接起,只是不待她开口说话,易子安爆恼的声音已经响起。
“那个男人是谁?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童莎拿着手机的手猛的便抖了起来,脸上一片纸白,嘴唇哆哆嗦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易子安的叫嚣还在继续。
“你立刻给我过来,把话说清楚。”
童莎对着电话喊了声,“易子安,你去死。”猛的便将手机朝地上砸了下去。然后整个人便无力的往地上瘫了下去。
元潇冷眼看着坐在地上的童莎,“为了这么个男人,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想谋杀,你真是伟大,童莎。”
童莎抬起泪眼迷蒙的脸看着元潇,元潇却是大踏步的往门里走,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杜佳妮坐在沙发里,脚抬起搁在茶几上,手里的遥控器被她按了个遍。杜承宇进门时,杜佳妮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又继续按着手里的遥控器。
“承宇啊,你公司有没有合适的人,帮佳妮介绍下。”
吃饭的时候明涵玉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杜承宇的碗里。看了看低着头挑饭粒的杜佳妮,沉沉的叹了口气,有人传话说阮道坤已经把日子定下了,酒店也定好了。
杜承宇扒拉了几口饭,却什么味道都没偿出,他最近都快被逼疯了,公司里那些老头老太到点来到点走,报警也好,找物业也好,都是一句话,没辙,这样的老人,谁敢动手碰啊,一个不小心,集体进医院,更有得他受。
“让佳妮自己找吧,自己谈的互相了解。”
杜佳妮的碗猛的扔在桌上,狠狠的瞪了眼杜承宇,转了身往房间走,碰的一声甩上了门。明涵玉将手里的碗往边上一推,眼泪哗的一下就出来了。
杜承宇叹了口气,将手里没吃几口的碗放在桌上,起身准备往外走。
“承宇,你已经好几个月没拿家用出来了,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事?”杜定兴吃完最后一口饭,才问道。
“没什么事,我忘了,明天我给拿回来。”
杜承宇摸摸了口袋里的卡,那里面只剩最后的几万了,所有的钱都被他提了出来作为公司的周转资金,可是这光开门没生意,有出无进的……
走到家里的杜承宇,看着空空的客厅,地上厚厚的灰尘,猛的便想起从前,想起那个他从来没有用心看过的女人。拿出手机,却猛的想起,米诺的那句话,宋帅死了。是谁,到底是谁还在跟他纠结不清?
杜承宇想到了贝令瑜,也想到了萧佐旭,他似乎有必要去趟A市,去弄清楚那张借条,到底是怎么流落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