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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晏殊

浣溪沙

一曲新词酒一杯①,去年天气旧亭台②。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注释

①“一曲”句:化用白居易《长安道》“艳歌一曲酒一杯”诗意。②“去年”句:出郑谷《和知己秋日伤怀》:“流水歌声共不同,去年天气旧池台。”

经典赏析

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的小令。词作表现了作者对时光流逝的怅惘和对春意衰残的惋惜。其中“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两句,寓工巧于自然浑成,寄闲情于景物描绘,是历来为人赞赏的名句。全词语言圆转流利,明白如话,意境却蕴涵深广,能给人一种哲理性的启迪。

蝶恋花

槛菊愁烟兰泣露①。罗幕②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③。昨夜西风凋碧树④。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jiān)⑤兼尺素⑥,山长水阔知何处?

注释

①“槛菊”句:苑中菊花笼罩着一层烟气,似乎含愁;兰花轻沾露水,像在哭泣。②罗幕:丝罗做的帷幕,此处指屋里。③朱户:朱红色的大门,指大户人家。④凋碧树:使树木绿叶枯落。⑤彩笺:古人用以题诗、写信的精美笺纸。此处代指题咏之作。⑥尺素:古人书写用白色生绢,通常为一尺,故称尺素。此处作为书信的代称。

经典赏析

这首词写相思之情,叙离恨之苦,为作者的代表作之一。上片写清晨作者对室内外景物的感受,特地营造了清丽而冷寂的环境,衬托出相思之苦和孤哀之情;下片写作者清晨走出卧房,登楼远望,尽展对恋人的寻觅思恋之情,表现了词人内心对幸福的执着追求,受到后人的普遍赞赏和引用。

破阵子

燕子来时新社①,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②一两声。日长飞絮轻。巧笑③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④。疑怪昨宵春梦好,元⑤是今朝斗草⑥赢。笑从双脸⑦生。

注释

①新社:社日刚到。社,古时春秋两次祭祀土地神的日子。此指春社,在立春后清明前。②黄鹂:即黄莺。鸣于仲春,声音悦耳。③巧笑:美好的笑。《诗经·卫风·硕人》:“巧笑倩兮。”④逢迎:相遇。⑤元:同“原”。⑥斗草:也叫斗百草,是古代女子一种竞采百草、比赛优胜的游戏。⑦双脸:双颊。

经典赏析

这首词写农村少女春天生活的一个片断。上片着重写暮春时节的农村景色,有声有色;下片全力刻画采桑女子踏青斗草的欢快心情和她们天真活泼的性格。作者用轻快的笔调、白描的手法,将人物的神态、心理和声音笑貌刻画得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构成一幅清新明丽的郊外嬉春图。

采桑子

时光只解①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②,泪滴春衫酒易醒。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③胧明④。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

注释

①解:知道。②亭:长亭。古人往往用作送别场所。③淡月:月亮惨淡清冷。④胧明:朦胧,若明若暗。

经典赏析

这首小令短短四十四字,写出人生一种深沉的感慨:悲迟暮,伤别离。体物写意,自然贴切,风格凄丽哀婉。上片概述时光之无情,人生最令人伤心的是离别。下片写春去秋来,触景生情,相思难禁。

词作笔调轻巧空灵,感情深蕴含蓄,“长恨离亭”、“好梦频惊”之句,写出了富于概括意义的境界。

踏莎行

小径红稀①,芳郊绿遍②。高台树色阴阴③见(xiàn)④。春风不解⑤禁杨花,蒙蒙⑥乱扑行人面。翠叶藏莺,朱帘隔燕。炉香静逐游丝转。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

注释

①红稀:花儿少了。意谓春光已晚。②绿遍:绿草遍地。③阴阴:隐约。④见:同“现”。⑤不解:不懂。⑥蒙蒙:形容杨花扑面。

经典赏析

这是一首描写晚春景象、表现春愁之作。上片由近及远、从低到高地描绘了一幅生趣盎然的暮春画面;下片写院落景象,自外而内,由远到近,莺隐燕隔,香烟缭绕,以幽静的景物反映了人空灵缥缈的心理状态:即在清闲中,光阴一点点地逝去,正如炉烟袅袅,逐渐消失在虚空中。结句突出一个愁字,正所谓“借酒消愁愁更愁”。作者用朦胧的景物,委婉曲折地烘托了人物黯淡的心理,这正是晏殊写词的高妙之处。

清平乐

金风①细细,叶叶梧桐坠。绿酒②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紫薇③朱槿④花残,斜阳却照阑干。双燕欲归时节,银屏昨夜微寒。

注释

①金风:秋风。五行中秋属金,故称秋风为金风。②绿酒:美酒。③紫薇:落叶小乔木,花紫红或白色。④朱槿:即木槿,落叶灌木,花有红、白、紫等色。

经典赏析

这首词写的是恋情,却工细新巧。作者用精细的笔触,写淡淡的秋感。通过描写秋风、落叶、紫薇、木槿和斜阳照耀下的庭院,主人公目睹双燕归去,感到秋月微寒……这一系列生动的形象,构成了一种冷清落寞的氛围和意境,表现了主人公淡淡的愁思。

清平乐

红笺①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②,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③。

注释

①红笺:一种精美的红色笺纸。②“鸿雁”句:古人有“鸿雁传书”和“鱼传尺素”之说。此句说无法遣使它们传递书信。③“人面”二句:化用崔护《题都城南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句。

经典赏析

这首小词叙述怀人情思,作者却通篇不作愁苦语,只是将眼中景、心中意娓娓道出,自然显得婉转细腻、动人肺腑。修书寄远,尺素托情,然而雁杳鱼沉,红笺无法寄达,因此主人公满腹惆怅之情也就无法传递。黄昏之时倚楼远望,然而苍山阻隔,不见伊人踪影,思念之情只有跟随流水,悠悠东去而已。全词情思绵绵,隽永和谐,是晏殊作品中脍炙人口的名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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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桃花

崔护(唐朝博陵人,贞元进士,官岭南节度使)的《题都城南庄》一诗,有一段颇具传奇色彩的本事,《唐诗纪事》和《本事诗》对此都有所记载。《唐诗纪事》载此诗本事云:“护举进士不第,清明独游都城南,得村居,花木丛萃。扣门久,有女子自门隙问之。对曰:‘寻春独行,酒渴求饮。’女子启关,以盂水至。独倚小桃斜柯伫立,而意属殊厚。崔辞起,送至门,如不胜情而入。后绝不复至。及来岁清明,径往寻之,门庭如故,而已扃锁之。因题‘去年今日此门中’诗于其左扉。”

崔护的全诗为:“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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