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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眼前白茫茫的雾气渐渐散去……

她已经别无选择……

是该了断的时候了……

否则,对那人太不公平了……

“风,”三年不曾再唤过的称呼在这一刻又唤了出来,声音依稀如旧。但你若仔细听,便可以感觉到那声音里已没有了往昔的柔情和少女情怀,“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么?”

徒然,感觉仅仅拥着自己肩膀的身体明显的一颤,耳边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沉重。

庄凌没有看暮璟风一瞬间惊痛的神情,也没有听到暮璟风在耳边沙哑的喘息着什么,亦没有去感受暮璟风因心痛而徐乱的心跳。

眼角还带着丝丝未成干涩的水渍,庄凌慢慢的,如电影中无数次被放慢、再放慢的慢动作,一点点、一寸寸的拨开暮璟风的指尖,退离他的怀抱。

脚步一步步的缓缓向着敞开的门外,阳光普照的校园走去,眼角是让人心疼至极的悲伤。

声音静如雨滴。

“我恨你,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凌……”再次重逢以来,庄凌对自己都是淡漠到无情的疏离,这是庄凌第一次这样毫不掩饰的恨意,对他的恨意。

心抽紧着的,心痛。

庄凌回头,一脚已跨出门外,阳关照耀在她的周身,恍然让暮璟风有一种她随时都会离他而去的错觉,几步上前,伸出的手却骤然落空。

“那时候,爸爸的公司刚刚面临危机。商业联姻,多么突然,可是,我竟隐隐的还有丝喜悦,因为我可以提早作为你的新娘了。”

说这话的时候,庄凌脸上闪过当年那时候的柔情。可微笑的脸,还没有完全展开,却已被浓重的苦涩所替代,那一丝笑竟比哭还难看,暮璟风的心更加紧的抽痛着。

“我穿着成为你新娘的婚纱,你知道当时我有多紧张、多忐忑么,就像是在做梦一样。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暮璟风上前,想阻止庄凌接下来的话。因为他知道庄凌接下来要说什么,那是她和他都无法承受和面对的伤痛。

可是已经造成的伤害,不提就不存在了么?

庄凌侧身,含着一丝苦笑退开了暮璟风再次伸过来的手。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爱了四年的人会和自己最近亲的姐妹一起背叛了我,一瞬间,爱情、友情都让我开始绝望。”

“那一瞬间,我竟懦弱的没有勇气去当面质问,只想躲开,躲得远远的,远远的……”

“可是,爸爸怎么办,那满头黑发已经开始一根根的泛白,却还要为了我的事接受着那无数各式各样的目光、记者的不断追问。还有那瞬间因为这场婚礼而陷入绝境的公司怎么办?”

庄凌说着,笑了,眼泪却再次流了下来。“那一刻,我还剩下什么呢?”

“我还有亲情啊,原来世间只有亲情是永远不会背弃的存在。可是,我唯一仅剩的亲情,我的爸爸,我的家人,他们却面临着危机,因为我而陷入更深层次的危机。”

满地的落叶,脚步声飒飒作响。

“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冷奕尘。”庄凌没有发现自己在说到冷奕尘这个名字的时候,苦涩含泪的眼眸竟出奇的含了一丝光芒。

暮璟风望着庄凌那一闪而过的光芒,无端的,眼眸暗淡了一分。

“冷氏集团,不仅是A城,在世界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集团,如果爸爸的公司能得到他的帮助,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愧疚,长久以来的愧疚深深的在眼底浮现,以至于她整个人看上去都笼罩在一片凄美当中。

“我利用了他,并且在利用完的一瞬间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因为我发现,我根本无法忘记你,除了你,我从不曾想过还有别的男人做我的丈夫。”

“所以,新婚之夜,我就逃了。对着他的挽留视而不见,对着他的感情熟视无睹。因为我是那么的确定,确定自己无法作为他的妻子。”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一刻,倾泻而下的眼泪,究竟是为了面前这个伤已至深的男人而流,还是为了那个对自己用情至深的男人而流?

“凌,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暮璟风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目光中的深黯渐渐转化为彻骨的心疼,心痛的望着面前的庄凌。

伸手,紧紧的、紧紧的将庄凌抱入怀中。

一滴泪悄然隐入庄凌的发迹。

原来她当时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绝望。原来,伤害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沉、还要重。

而自己,却是造成她一切痛苦的刽子手。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红枫林中,静静相拥的两个人。阳关将两个人的影子密密的重叠在一起,斜斜长长地映在满地枫叶的地面上。

枫林的另一端。

地面上映着另外一长、一短的影子……

两抹影子并排映照着,却是泾渭分明……

更显的孤伶伶的……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王子。

唯美的画面,绝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李妍的心又痛又涩,还有一种苦涩的释然,那是他们两人的世界,一个任何人也永远无法进入的世界。三年前,她不自量力的妄想走进那个世界,结果不仅自己遍体鳞伤,也害了身边所有的人。

她明白了,明白了自己永远只是一个局外人。可是,冷奕尘,他明白了么?那个世界不是他们任何人可以踏入的。

苦涩地抬起头,她望着身侧的冷奕尘。

刚才那一刻,李妍以为冷奕尘会上前的,可是,他却和自己一样停了下来,隔着落叶缤纷的落叶,他和她一样黯然的望着面前那副任谁也打不破的画卷。

或许是隔着空气。

或许是隔着远远的距离。

或许是隔着整整两个世界。

在她印象中,那个不择手段,深沉算计的冷奕尘,在这一刻竟看起来那么的孤独脆弱。无端的,让李妍竟对这一刻的冷奕尘提不起恨来。

他那么全身心的凝视着那副画面,即使那画面美的让人痛彻心扉亦舍不得移开视线。仿佛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温暖,失去了她,就等于失去了全世界。

李妍不忍对着这样的冷奕尘说什么,但是,该放手了,该,放手了,“放了阿凌吧,放她自由,也放她幸福。”

“自由?幸福?”胸口的血液一点一点的冻结起来,脸色渐渐转为苍白,身形却依旧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好半响好半响,突然止不住的嘲讽起来,那讽刺的神情竟无端的让人觉得心酸。

“一个伤害凌凌的人,为何你们都认为只有他才能给凌凌幸福?”

“你明知道当年是怎么一回事?”

“是,当年的事,是我设计又如何?若不是暮璟风自己摇摆不定,若不是他对庄凌的爱还不够深,深的为她放弃一切,我何至于有机可乘。”

“你……”李妍止不住的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眼中是各式各样的复杂一划而过。

“拆散一对已经幸福的夫妻,这就是你所谓的高尚?所谓的成全?”

脆弱发白的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望着李妍,“你敢说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暮璟风?李妍,三年前我赞赏你的勇气和对爱的执着,但是,现在在的你,真让人看不起。”

李妍猛然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真的只是为了暮璟风么?

她不过是想让现在的一切恢复到三年前一样。

恢复到让那两个人在一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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