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云疑惑地看着钱多多，再看了眼站在她身边的唐世奇一眼，“你是谁？”
“凌……凌云？”钱多多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莫凌云，就连手都有些颤抖，“凌云，你……你胡说什么？我……我是多多啊！”
“多多？”莫凌云歪着头，上下打量了钱多多一眼，眼中有什么东西一划而过，“多多是谁？”
“你……”钱多多有些傻眼儿了，忙转头看向唐世奇，“唐世奇，你快来看看，他这到底是怎么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唐世奇站在一边，一直狐疑地看着莫凌云，当然，他眼里闪过的那抹复杂，也没能逃出他的视线。走到莫凌云身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戏该结束了。”
“什么？”莫凌云动了动眉毛，仍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
“医生，快叫医生！”钱多多有些急了，推了唐世奇一把，“凌云他好像不认得我们了！唐世奇，你快去叫医生啊！”
唐世奇双手抱胸，气定神闲地看着莫凌云，动也不动。
钱多多跺了跺脚，转身就准备朝外面冲去，却被唐世奇一把给拉了回来。“你干什么？”甩开唐世奇的手，钱多多差点儿没被他给气疯了，“他都这样了，你还不让我叫医生啊？”
“别叫了。”唐世奇微眯着眼睛，看着躺在床上那状似无辜的人，意味深长地说道：“差不多就行了。”
钱多多愣愣地看着他，再看了看莫凌云，狭长的丹凤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随即恍然大悟地指着莫凌云叫道：“好啊莫凌云，你居然敢骗我！”说着冲了上去，一只手高高的扬起，顾虑到他的伤口，又轻轻地拍下，“你找死啊你！”
憋的一脸通红的莫凌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停地咳嗽着，手在空中挥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这下好了吧？”钱多多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这就叫做，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说着，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胸口一下，顺便帮他顺顺气。
“我说……咳咳……多多，你……你出手也太狠了吧？”莫凌云一边笑，一边大口地喘气。
“你活该！”钱多多一点儿也不同情他，白了他一眼，愤愤地说道：“这种事也是拿来开玩笑的吗？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儿把我给吓死了，你要是真的失忆了，我可怎么跟爸爸交待？”
莫凌云也觉得有些过分了，忙不迭地道歉道：“呵呵，当时只想逗你玩玩，哪有想这么多，对不起啦，要不，你再打我两下，解解气？”
“去你的！”钱多多给了他一捶，犹不解气地说道：“若不是看在你是个伤员的份儿上，我早把你拖出去好好的揍一顿了，还用得着你提醒我？”
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红晕，莫凌云看起来似乎有了些精神，只是那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示了他的痛苦。
“凌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说你饿了？”钱多多细心地帮他将额头上的汗擦掉，关切地问道。
“你还别说，经你这么一问啊，我还真就有些饿了。”莫凌云边说边看向唐世奇，“我说世奇，你就这么想让我死啊，还不快去买点儿吃的回来？”
唐世奇皱了皱眉头，看了钱多多一眼，转身离去。看着唐世奇消失的身影，两人相视一笑，“能用得动他，还真是不容易！”莫凌云颇为感慨地说道，“不过，能让他做这些，我就是再中一次枪，也值了！”
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钱多多不无愧疚地说道：“你胡说什么呢？这次若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样儿呢！凌云，谢谢你！”
“都是一家人，干吗这么客气！”莫凌云轻笑着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怎么，你已经原谅世奇了吗？”
愣了一下，钱多多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你……为什么这么说？”
“多多，这骗不了我。”莫凌云极认真地看着钱多多，“四年前，你与他之间，那若即若离的感情，我一眼就能看的出来。你的突然失踪，是和他有关吗？”
钱多多别过脸，没有说话。
“多多，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想说，我也不想勉强你，”莫凌云握住钱多多地手，不无感慨地说道：“只是世事多变，我希望你能在承受不了的时候，想到还有我能给你依靠。”
“我……”
钱多多张了张嘴，却又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也许，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再问些什么。
“多多，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憋在心里，不是很难受吗？”
“你呢？既然憋的那么难受，为什么不说出来？”钱多多反问道。
“果然，”莫凌云淡淡地笑了，只是笑中，带着一丝伤感，“什么都瞒不过你。”
“说吧，我洗耳恭听。”钱多多趴在莫凌云床边，看着他，轻轻地说道。
莫凌云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她，那张略为熟悉的脸上，带着花朵般灿烂的微笑。只是，与这张脸相似的另一张脸上，再也不会有这么干净的笑了。重重地叹了口气，莫凌云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半响，才缓缓地开口，“多多，你说，爱一个人，能够爱多久呢？”
钱多多怔了一下，也无言。曾经，她以为，爱，就是永远。可是，现在她迷惑了，爱一个人，到底能支持多久？三年？五年？二十年？抑或一辈子？
“我原来以为，爱，就是将对方印在心里，只有对方，这样，两个人长相厮守，再多的艰难险阻，都不能将两人分开。”莫凌云脸上带着一丝向往，目光柔和，与往日的温和不同，此时的他，充满了温情，“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幸福。”
回过头看向钱多多，“你说，我这样的愿望，很难实现吗？”
钱多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到底想说什么，又摇头又点头的？”莫凌云失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忽又蒙上一层阴影，“可是，幸福来的太容易，往往就容易失去。第一次看到她，她的孤独和哀伤，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去呵护她，给她关爱，让她幸福。渐渐地，才发现，她的苦，来自她那复杂的家庭，我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她开心一些，不去想那个家给她带来的伤害。”
“我们有过一段幸福的生活，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对方温暖的目光，感觉到对方真诚的爱，日子就在温暖与快乐中度过。直到……直到她突然的消失！”
“是她先离开了你？”钱多多联想到单真初看到莫凌云时的表情，有心疼，有后悔，还有不舍，“可是，我看她对你并未忘情呀。”
“是吗？”莫凌云悠远地目光看着远处，神情寂寥，“当时，我疯了一样的找她，不为别的，只想问一个理由，一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我想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让她对我失去了信心，对我的爱，失去了感应。可是，慢慢地，我就发现，我努力寻找的，不是一个理由，而是，而是一个能让自己被肯定的答案。我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败了，败在低微的爱里。可是，我还是强撑着，努力地寻找着她的足迹。”
“那……你找到她了？”
轻轻地摇了摇头，莫凌云接着说道：“有一天，在我非常不喜欢的宴会上，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我以为，我找到她了，心中忽悲忽喜的，可是走近一看，却是一张相似的脸。”
“那个人……”钱多多惊呆了，想起第一次与莫凌云相识，就是在一个早已不记得是为了什么而举办的宴会，“就……就是我？！”
莫凌云静静地看着钱多多，慢慢地点了点头。
“难怪！”钱多多突然恍然大悟地叫道。
“难怪什么？”
“难怪我觉得当时你看我的目光，像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你不生气？”莫凌云奇怪地看着钱多多略为兴奋的脸，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要生气？”钱多多反问道，“你这样做，并没有伤害到我，而且，还安慰了你自己，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你真是一个特别的人！”莫凌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的确，当时，我是在透过你去看她。可是，你与她，又是不同的。你单纯，善良，也很活泼。而她，则是个心思很重的女孩儿，不管什么事，她都埋在心里。那时，我常约你，就是为了看到你笑，你笑的时候，让我觉得，她现在，过的一定也很快乐。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她的脸，在我心里慢慢地变的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
钱多多沉默了，爱，真的很脆弱，一不小心，就灰飞烟灭。
“我原本该庆幸的，因为，我终于摆脱了那份桎梏，可以轻松地做我自己了，却发现，你也不见了。”
钱多多猛地抬眼看向莫凌云，此时，他的目光，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目光，这目光让她惊慌，让她，无所适从。
“当世奇给我打电话，说你有危险的时候，我能想的，就是赶快将你救出来。”莫凌云看着钱多多躲闪的目光，微微叹了口气，“可是没想到，要害你的人，居然会是她！”
钱多多有种想逃离的感觉，房中的气氛，让她很不安。
“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吗？”莫凌云脸上带着恍惚的笑，“我竟然觉得，是种解脱，我终于不欠她任何东西了！终于可以，放心地去爱另一个人了！”
“你……”钱多多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她……”
“多多，你能听明白我的话吗？”莫凌云直直地看向钱多多的眼里，她的惊慌，让他心痛。
“我……”
“饭买回来了。”
唐世奇的声音突然响起，钱多多立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却不小心对上莫凌云炽热的目光，呆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