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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一言九鼎这个成语不知道是不是专用来形容风亦扬这种不爱说话但是说出的话绝对有用的人的。总之,自那天他说这“雅心小筑”送给了我之后,这栋建筑里三十个男仆,四十个女仆都对我惟命是从,更是恭谨的称我为主子,而比我早很多时间住进“雅心小筑”的景灏,此刻反倒成了我的客人,这样一种身份的转变,让我心里渐渐生出一种归属感,一种存在感和一种支配感。

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之后,我便决定好好在这个世界活出一番滋味来,而此时,风亦扬送我的这所园子,让我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这种感觉还是蛮好的,至少,当我一遍一遍巡视着园子里的一切的时候,我觉得这些都属于我的感觉真的很不错,这与在乞乞族的感觉不同,在乞乞族,我虽是族长,但毕竟是唯一的外人,总有着格格不入的感觉,那是一种文化一种思想境界之间的鸿沟,是无法跨越的,在那里,我找不到像现在这么心安理得的感觉,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原本并不属于我的一切,风亦扬给我的一切。

自那天来过雅心小筑之后,风亦扬便再也没有漏过脸,而我和景灏很默契的,谁都没有提起他。

渐渐的,我竟也习惯了一种简单安静的生活,养鱼,修剪花草,更多的时候,是四人打牌,斗地主,打麻将,没日没夜的玩着,直到景灏身上所有的银子悉数进入了我的腰包之后,他将麻将一推,无可奈何的道:“于小雅,你可记住了,下次带多点银子来,我是有仇必报的人!”

我边收拾麻将边笑道:“太子殿下,于小雅随时欢迎你来复仇,记得一定要带多点银子过来,别像这次一样,这么快就输得血本无归!”

景灏随手在桌边的食盒里捡了颗蜜饯丢进嘴里,一脸讨好的笑意:“要不,咱们来局五子棋?”

我白了他一眼:“不玩!我这人从不跟棋品不好的人玩!”

景灏无奈的耸耸肩:“我也不是经常耍赖啊!”

“还不是经常?”我瞪了他一眼,正色道:“景灏先生!你的人生信条是不是从乌龟那里学来的?”

“你什么意思?”景灏茫然的问,很显然,他的幽默细胞还有待加强。

“你整天像乌龟缩在壳里一般,整天躲在我的雅心小筑,怎么能够找到谋害你的真凶?难道你就打算在我这里躲一辈子?”

景灏故作思索状,半天后,很认真的说道:“我觉得在你这里呆一辈子绝对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的!”

“不可理喻的疯子!”我抬起腿,一脚将他踢出了我的棋牌游戏室。

回头,见丝韵和碧萝同时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我忍不住扑哧一笑:“你们两个,是不是傻了?”

丝韵很不忿的说道:“姐姐,那可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怎么了?”我端起水杯,慢慢喝了一口。

丝韵红着脸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碧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对他有点过分?”我转头问碧萝。

碧萝笑道:“小姐,我倒是觉得你们这样的相处方式很让人羡慕呢?”

“哦?说来听听!”我也好奇,碧萝作为一个旁观者,怎样看待我和景灏的关系。

“小姐,无论是你还是太子殿下,都应该是真心将对方当做非常要好的朋友,才会这样无拘无束吧,你在心里没有当他是太子,他也没有当你是外人,你们才会相处得这般好吧!”

我只笑不语,的确,我在心里,已经当这个表面上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太子殿下当成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唯一的朋友。

来到这里之后,我先后认识了青龙四兄弟,认识了景煜,认识了风亦扬,认识了联拓,现在又找到了景灏,在我心里,可以一起喝酒打牌一起畅谈理想,可以让我撒泼胡闹的人,好像真的只有这个景灏了。

在雅心小筑当了半个月主人之后的某一天,景灏塞给我一张面具,一张很薄很精美的玉色狐狸面具。

我拿过面具,问道:“这是做什么?”

景灏变戏法似的拿出另一张面具,是一张毫无特色的玄铁色泽暗淡无光的人脸,他往自己脸上一套,道:“我带你去参加一场面具盛会!”

“面具盛会?好不好玩?”我问。

“不好玩带你去做什么?”玄铁面具后的人的声音此刻变得无比粗旷,与他平日充满磁性的男中音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这声音配上这幅玄铁面具顿时让他充满了神秘的魅惑。

我笑了,“景灏,你装神弄鬼的还真有一套啊!”

景灏不以为意,道:“带上面具便是为了掩饰自己,既然是掩饰,那么最需要掩饰的是声音,每个人的声音频率都是不同的,就如同人的指纹一样,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不加以掩饰,带了面具又有何用?”

“我好像听说过真的有这么回事。”

“丫头,你不是奇怪我去你们那里三年都学到什么了吗?关于声音和指纹,我们这里可没有任何记载的!”

我被他说得顿时无语,赶紧转移话题:“这个面具盛会都有些什么人参加?”

景灏道:“今天是腊八节,江湖中人士今夜子时将在陵城的西岭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面具盛会,会有很多武林人士来参加,很是热闹噢!”

我笑道:“热闹的地方,怎么能少得了我于小雅呢?况且,你不是说三年前陷害你的人是江湖中的人吗?我们不去深入江湖,怎么能够找到线索呢?这叫做不入虎穴,蔫得虎子,对不对?”

景灏也笑道:“我们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没错,知我者,景灏也!”

我戴上玉面狐狸面具往镜前一站,发现戴上面具后的我连自己也难分辨了,玉色的面具与我脸上漏出的肤色极融洽的连接在一起,称着我一身白衣,竟然透着三分飘逸,三分妩媚,三分神秘,外加一份诱惑,这样的我,能出门么?

“景灏,就算你想骂我,也不用拐着弯骂呀!”

“我哪有骂你?”景灏赶紧澄清。

“你还说没有骂我,你送我玉色狐狸面具,不是骂我玉面狐狸么?你不知道《我虎藏龙》中便有个坏透顶的玉面狐狸?你不是拐着弯骂我不是好人么?还不承认?”

“冤枉啊!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景灏怪叫。

我扑嗤一笑,道:“喂,能不能送我一两件你的标志物?”

“标志物?”景灏满眼的好奇,不知道我怎么跟他要起东西来。

我点头:“对,标志物。就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是与你有关的东西。”

景灏从怀中拿出一支翡翠飞龙佩,道,“这个翡翠飞来佩,是父皇送我的成人礼物,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我的。”

我一把夺过,笑道:“这东西不错,送我了!”说完,我往腰带上一别,笑道:“本公子是不是很帅?”

“本公子?”景灏愣了愣,笑道:“帅,很帅!”

我和景灏二人在天黑透地时候终于到了西岭。

西岭是陵城西郊的一片高山群,而群山中间则有一片非常空阔的平地,背山环水,风景极佳,在这里办盛会,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平地上已经搭了许多临时的棚帐,处处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而平地四周每一丈远便立了一个高约丈余的大木桩,木桩上缚上了松枝火把,飘摇风中,却独添了不少江湖人的豪迈与不羁。

正如景灏说的,这里很热闹。

到处都是带着奇怪面具的人,来来回回走动着,而每个帐篷的前面又围着不少人。

我挤进去看,竟是各类的表演,杂耍的、爬杆的、顶碗的、吞剑的,预计都是江湖中各个门派请来捧场的。

突然远远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欢快悦耳,抬头往乐声所在处望去,只见一队彩衣女子载歌载舞款款而来,服饰华丽无双,做工极其精美讲究,脸上的面具也极奇精致。只见众女子身高玉立,举止挥洒。虽是当众而舞,亦并无羞涩之意。

众女子正中,四个白衣男子,带着一致的昆仑奴面具,合力抬着一小巧精致的抬舆,抬舆上端坐一紫衣女子,因带着紫色的面具,看不清脸,只是那双眸子,却透彻极端的妩媚与魅惑,充满着神秘的气息。

我想问身旁的景灏,来的这群女子是什么人,回头却不见了他的踪影,我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会,仍不见他,便问起身旁的人:“请问,这群女子是什么人?”

身旁的人倒是很热情,道:“阁下连这都不知道?这便是天下四大门派之一的彩衣楼,而当中那位女子,便是楼主聂如雪,她是武林第一美人,听说除了武林盟主,至今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我笑道:“既然都没让人见过真面目,怎么能说她是第一美人?”

那人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见过她真面目的人,都得死。”

我道:“那江湖盟主怎么没有死呢?他不是见过这位楼主地真面目么?”

那人道:“这当然不同,这天底下,谁还能要得了盟主的命么?”

正说着,只见一队衣分五色,装束简洁,然而举止有度,举手投足之间,一望即是大家风范。这一队人所带面具一致,我身边的人惊呼道:“这一队便是城主大人的焰舞队了!”

我问:“城主大人是谁?”

那人道:“这陵城的城主也是陵城派的掌门史润熙,而陵城派也是武林四大门派之一。”

我问:“那这个城主不是要朝中任命的官职吗?”

那人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陵城城主不是朝廷的命官,而是因为他为人善良,又大善好施,家底非常殷实,这半个陵城都是他的家产,武林中人便称他为城主!”

我叹道:“原来是这样!那为首的便是陵城派的掌门史润熙么?”我指着中间羽扇轻摇的中年男子,问我身边的人。

他点头:“应该是他,虽然他带着面具,但是从那份雍容的气度,武林人中应是无人能及吧!”

我笑。

正在此时,第三队也过来了。

周围一片静谧,视线尽头,缓缓又出现了一列舞队。

队中所有人举止轻忽优雅,服饰衣白如雪。

舞姿清劲,衣白如雪,寂寞如雪。

这般的优雅,这般的寂寞,纵有人能舞出一样清劲的舞姿,更无人能舞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寂寞如雪。

正中那位,身形高挑却颇显单薄,脸上覆了个白银面具。一身被遮的严严实实,却隐隐透着清俊与寂寞。

我问身旁的人:“他们又是些什么人?”

那人道:“他们是雪舞族的人。”

“雪舞族?还有这样一个民族?”我对自己知识的匮乏感到羞愧,竟然,对江湖中事一窍不通,好在身边这位仁兄知识渊博,什么都知道,还能够耐心的讲给我听,我正在考虑要不要给他一点咨询费!

他道:“雪舞族不是一个民族!而是四大门派中位列第三的门派,他们的掌门便是龙彩衣。”

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彩衣楼的楼主叫作聂如雪,而雪舞族的掌门却是龙彩衣,难道这两个门派只见有什么联系?

我笑着问身边的人:“彩衣楼与雪舞族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

他笑道:“这你倒是想对了,彩衣楼的第一任楼主聂小曼便是现任楼主聂如雪的母亲,与龙彩衣的父亲,也就是雪舞族的第一任掌门龙月吟原本是一对恋人,后来二人关系恶化,各自开创了一个门派,却在二十年内将门派扩大到了天下第二和天下第四的地步,不过两大门派之间却是互不来往的。”

我点头:“果然是有关系啊!那中间那个是不是龙彩衣?”

身旁的人点头:“正是!”

忽听到一阵锣鼓声猛然响起,顷刻间人群拥挤起来,并且自动让出一条道来。只见一队身穿红衣的高大男子,面上皆覆着青铜面具,神色狰狞。便由平地入口处缓缓而来,舞姿雄健,动作原始而粗犷,为首的两人,更是不断从口中喷出火来,惹的路旁观看众人一阵惊呼,叫好鼓掌之声不绝。

我问身旁的人:“这次来的是谁的舞队?”

身旁的人给了我一个不屑的眼神,冷笑道:“阁下连这都不知道?这便是天下四大门派之首的耀日门的火舞队,这些舞者,都是耀日门的弟子。”

我问:“耀日门地方在哪里?掌门是谁?”

那人道:“看来你这人对江湖中事真是一点都不懂啊!耀日门的掌门不就是武林盟主昊天么!而要说耀日门的总坛,谁都不清楚在哪里。可能,不是耀日门资深的弟子,也不清楚总坛在哪里吧!”

“武林盟主?昊天?他今晚会来吗?”我问身旁的人。

他拉了拉我的衣袖,道:“你想看武林盟主的话,去最前面那个大棚,那里便是四大门派的掌门们聚会的地方。”说完,他往前一指。

我顺着他的手望去,见前面一个临时搭建的木棚,虽然建筑仓促,却不失华丽与大气。

我笑了笑,对他拱手道:“谢谢兄台指点!”

说完,便往人群中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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