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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毓敏一如以往一样准时往莲池走去,她知道,辰寰一定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今天,他会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呢?月白色的,还是天蓝色的?不过一定会穿长袍,她说过辰寰穿长袍最好看了,辰寰便天天穿长袍。他一定用蓝色的丝绸带将头发松松的束了,用那根她送给他的冰丝发带。

毓敏想着这一切的时候,已不知不觉到了莲池边。

莲池中残荷依旧,池边亭子中他们常坐的桌椅依旧,独不见辰寰的身影。

辰寰!毓敏大声喊着。很久仍不见回答,毓敏感觉情形有点反常,辰寰不知道这时去了哪里,他不会无缘故消失不见,他从来没有让她找过,不管何时,他总是出现在她能看得见的地方,可是,今天,他竟会去哪里?

毓敏觉得心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抓住了,一阵一阵的猛痛。

毓敏疯狂地在园子里找辰寰,每一个两人曾经到过的地方,她都不放过,假山下,凉亭里,藤架下……

哪里都没有辰寰。

毓敏再一次回到莲池旁,她以为辰寰一定会在那里等她,可是没有。

“辰寰,你这个坏蛋,你在哪里啊?你倒是给我出来啊!”毓敏朝着满池的残荷大喊,背影越发显得孤绝清寂。

假山后,一双碧蓝的眸子已经饱含泪水,眉心的朱砂越发红艳,可能是因为情绪过分激动的缘故。

“毓敏,我走了,对不起,我没有胆量亲口跟你说再见。”辰寰默默地望着毓敏的背影,双肩不停的颤抖着。

“走吧,公子。”一个年轻的侍卫站在辰寰的身后,提醒着他该启程了。

辰寰最后望了一眼毓敏的背影,毅然转头跟随侍卫离去。

毓敏离开莲池,来到相天阁。这里是无心给她和辰寰授课的地方。

毓敏找遍了相天阁的各个房间,仍不见辰寰的身影。

“不用找了,他已经走了。”无心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毓敏的身后。

“辰寰他去了哪里?”毓敏盯着无心问。

“辰寰已经被选为继任国师,已经被送往天山修炼,短时间不会回来了。”无心说得云淡风轻。

“辰寰被选定为继任国师?谁的决定?是父皇吗?”毓敏心情很烦躁,说出的话也很冲。

“是的。但是,做国师是辰寰的命运,也是他的福分。”无心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命运?”毓敏不解。

“是的,他是灵族的传人,他的身上有着最为纯正的灵族的血统,继任下一代国师是他的命运,就像继任下一代皇帝是你的命运一样。能够为帝王献出自己的一切,是他的福分。太子,总有一天,他会回到你的身边来。”无心说完,转身向自己平时打坐的垫子走去。

“原来国师是这样理解作为国师的福分的吗?”

“是。”无心已经闭上了眼睛。

毓敏不再说话,她觉得说再多,无心也不会让辰寰回来。

她转身跑出国师府,牵了自己的枣红小马,朝城门跑去。

辰寰应该走不远,现在追应该还来得及,她不断地安慰自己。

城门外。

辰寰高坐在自己的白马上,直直地望着城门的方向,风吹乱他如丝般的黑发,眉心的朱砂在额前的碎发下,若隐若现。

“公子,该走了。”许久之后,侍卫提醒辰寰。

“知道了。”辰寰掉转马头,绝尘而去。

在白马离去不久,一匹枣红小马飞奔而至。

毓敏出得城门外,远远望去,只是一片草的,不见辰寰的踪影。

还是迟了,辰寰,就连一声道别的话都不说么?毓敏抬头望着天,瓦蓝瓦蓝的,一只孤雁飞过,发出哀鸣的声音。

毓敏拉弓,搭箭,手一松,箭离弦朝孤雁直直射去。

孤雁中箭,直落在远处的草地上。

侍卫跑过去,捡了雁欲递给毓敏。

毓敏也不去看那侍卫,掉转马头,冷冷的说道:“好生葬了吧。”

说完,正准备往城内走去,抬头却见城门旁站立着一人一马。

温润如玉的人,正朝她微笑。

“毓琳哥哥?你来做什么?”毓敏走近毓琳的身旁,问到。

“太子殿下,得知您午后没有在国师府听课,陛下让臣来保护您。”毓琳说话的时候总是温文尔雅,不紧不慢,不凡的气度让人折服。

“父皇这么快就知道我的行踪了吗?”毓敏侧过头,强忍住要掉下的泪水。

“太子殿下,陛下一直非常关心您。”毓琳走到毓敏的面前,将她从小红马上抱下来,却并不放下,而是直接抱着毓敏往自己的黑马走去。

“毓琳,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毓敏虽与毓琳关系一直很好,但是,因为她是太子,毓琳一直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不会让两人之间过于疏远,也不会过于亲密,象兄弟,又有别于普通家庭的兄弟关系。毓琳如此亲密的动作,还是第一次,所以,让毓敏觉得很不习惯。

“带你回宫啊。”毓琳已经将毓敏放在了黑马的背上,然后自己飞上马背,一手拉着马的缰绳,一手轻轻环住毓敏的腰,“我们走吧。”

毓敏发现自己在毓琳的怀里根本每法动弹,毓琳的武功远远在自己之上。

“毓琳哥哥,你说过自己的东西如果做了记号,就算丢了,也能凭着记号找回来,但是如果根本就没有做记号呢,还要怎么才能找回来?”毓敏回头问毓琳,正对上毓琳湖蓝色的眸子,闪着温柔的光辉。年幼的毓敏不知道这温柔的光辉代表着什么,多年后才真正看懂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不可逆转的定局。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尽量不要丢失了,如果不是很有把握,一般是很难再找回来了。怎么,毓敏丢了重要的东西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找回来?”毓琳温柔的看这毓敏,嘴角是温和的笑。

“不是。”毓敏摇摇头,不是我丢了东西,我已经在辰寰的眉心留了朱砂印记,那么明显的印记怎么会找不回他?只是,他说过在我的身上留了印记,却是骗人的,我已经检查过了,什么痕迹都没有,怎么会有他留下的印记?如果几年后再见面,我一定能够一眼就认出他来,可是,他能一眼就认出我来么?

毓敏一直在想着心事,没有留意到毓琳看她的眼神由温柔渐渐转为忧郁。

毓琳护送毓敏回到皇宫的时候,皇帝毓祁已经在太和殿等着了。

见毓敏回来,他厉声喝道:“孽畜,你居然为了那个叫辰寰的混蛋私自跑出去!你连太子的本分都忘了吗?”

毓敏扑通一声跪在殿中,抬头望着毓祁,问道:“父皇,难道在您眼中,越国未来的国师只是一个混蛋?”

毓祁愤怒地伸手在桌子上一拍,喝道:“居然敢顶撞朕!”

毓敏道:“儿臣不敢!父皇,辰寰不能不做国师吗?”

毓祁道:“不能!”

毓敏又问道:“如果辰寰做了国师,将来是不是也会像无心现在一样?”

毓祁道:“是!”

毓敏突然觉得心很痛,她的眼前浮现出国师无心那张铁青色的脸,像个吸血鬼一样苍白,眼睛深陷进去,苍白的唇因为常常紧闭而显得阴戾,那根本就不像个活人的脸,如果辰寰作了国师,真的也要变成这样么?毓敏真不敢想象,辰寰俊美如天使的容貌,变成僵尸后的样子。

毓敏哭了,语气也软了下来,求道:“父皇,求求您,让辰寰回来吧!不要让他做什么国师,让他回来做我的侍卫、伴读,做什么都行,就是别让他做国师,好不好?”

毓祁道:“他只有两条路可选,做国师,或者被杀掉,这是他的命运!还有,你给朕记住,他只是你的奴仆,永远都是,不可以是你的朋友!一个君王,没有朋友,只有臣子!”

毓敏道:“辰寰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永远都是!”

毓祁怒道:“混账!你给朕到院中跪着去,想清楚了你们之间的关系才能起来!”

毓敏抹掉脸上残留的泪,起身走到院中,扑通跪倒在地:“跪就跪!跪死我,他还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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