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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我是沙远。”恶少伴在苏姑娘身边,眼光溜过苏姑娘的衣服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劈手把肩上的外套砸了过去,“穿上!”

苏姑娘明显对沙远这两个字没什么感想,愣了愣接过衣服,“请问沙先生怎么认识我?”

带着黑框眼镜的斯文男子低低笑了两声。沙少爷脸色乌黑。

“苏丫头,出息了。”恶少冷冷哼了两声,“居然敢不认识我!”

苏蓝茫然。疑惑的盯了盯身侧的男子,依旧抓不住思维。

沙少爷一见她茫然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月泉乡,戚老头子。”

苏蓝惊异,眼神直愣。

恶少趁机伸手揩了揩苏姑娘的脸,咂咂嘴,“给我仔细想想。”

苏蓝眼里渐渐涌动奇异的光。

十四岁,月泉乡,姓戚的老人,还有年少阳光的男孩。

那时候,疼爱她的父母,宠溺她的奶奶,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和奶奶常去乡下,往往一住就是几个月。那时候松水还算出了名的大公司,苏蓝的父母常常忙到连三餐都顾不上,更别谈照顾女儿。虽然无奈,但是这并不妨碍父母爱她。

苏蓝的奶奶喜欢乡土气息。她从小伴在奶奶身边,自然也去过不少地方。

十四岁那年,松水出了一趟乱子,事情闹得有些失控,常常有些极端的人寻上门生事。

父母担心,苏蓝跟着奶奶到了菲佣的故居月泉乡住了两年。那边风景很好,人也热情,虽然松水的事只用了几个月就稳定下来,她们还是舍不得,因为太喜欢就多住了那么久。

虽然年纪小,但天性聪敏加上有那么点家世,苏蓝便去那里插班上了高中。

那时候,她们住的院子隔壁,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身边有个淘气的男孩子。

那个男孩子,肤色黝黑,神采飞扬,一撑手就能从两米高的院墙翻进翻出。

苏蓝常常抱着画板趴在花架边,周末的午后只要一抬眼,便能看见那男孩咧着嘴,额前短发飞扬,一双眼闪亮如星子,双颊滴着汗却无比爽朗的顺着院墙跳下。

飞扬而恣意的青春,透着浓烈的畅快。

那个男孩是乡里出了名的霸王。虽然人看上去弱不禁风,却十足十的是个狠手。直到后来混到高二,没人敢再惹他。

照顾他的戚老爷爷苏蓝已经很熟悉了,老人经常持着鞭条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死抽那娃,一边又是难过担忧。

“哎……老头子,你打我也认了,不要老烂着张脸行不行,看了很有罪恶感啊……”苏蓝隔了一个院墙,都能听到男孩子笑嘻嘻的声音映衬着藤条落下的响亮声。

那孩子不怕挨打。乖乖女苏蓝这样想。

除了上学,苏蓝固守在那方院子里,偶尔和奶奶出去走走或者写写生。

某天从外间走过的时候,爱调皮捣蛋的男孩子坐在高高的院墙上,修长的腿吊儿郎当的架着,他嘴里叼着根草,煞是悠闲。

几乎能感觉到这个人全身都似阳光的味道。

“嗨,苏家的小公主。”

午后的阳光灿烂,男孩在院墙上招呼。

苏蓝微笑着抬头,那个长她两岁的男生扬着爽朗的笑意,眉间痞气十足。

“你好啊,戚家的小少爷。”苏小妹毫不落后的回敬。公主一词,是苏妹妹从小讨厌的。

“谁跟你说我姓戚的?”那男孩扬眉。

“你不姓戚,那你姓什么?”苏小妹仰着头,没有因为淘气孩子的恶名畏惧。

“哥哥我姓沙,你记好了,我叫沙远。”

沙远。飞扬跋扈的少年。他的眼里闪动着奇异的灵彩,似得到珍贵的礼物般愉悦。

苏家的小丫头天天坐在花架下在画板上涂涂抹抹,沙家的大男孩天天爬上院墙打呼哨朝着小姑娘露齿一笑。

后来,每当沙远鬼混回家,隔壁惯例一般的藤条声响起的时候,沙家的男孩便多了一句台词。

“哎,老头子,你好歹给我留个面子啊,隔壁还住着水灵灵的小妹妹呢……”

苏蓝原本百无聊奈的心,总会因为这个奇特的男孩子突然暴出一阵晴彩。

他们接触不算多,沙远高二退学,后来算是朋友吧,大男生搞怪的行为常逗得苏小妹开怀不已,常有一群群小弟来找沙家男孩,小恶少便会坐在墙头遥手一指,“喏,看到没,隔壁那个小公主,那是本少新认的妹妹,漂亮吧?”

苏小妹便在花架下遥遥的笑。

当时年纪小,你爱说来我爱笑。纯粹的快乐能感动的人哭,很多年后的成长,却再无那样的简单。

一年半过后,隔壁却蓦然失了沙家男孩的身影。只余空荡荡的院子。

苏蓝曾经怅然,而后时光蹁跹,那成了褪色的往事。

那么,这个肤色白皙,轮廓里隐约有那么一丝熟悉的人……

沙少爷已然是当代奶油小生的模样,难怪苏蓝没法把他和那个记忆中挥汗如雨的少年联系起来,当年的沙远活在阳光下,恍如蹦出水的泥鳅,只见闪耀的眼和洁白的牙……

“想起来了?”沙少爷喷着冷气吐出这么一句。

“沙远?”苏蓝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人,吐字犹疑,昔日那个纯粹耀眼的少年,早已不复。

他眉间虽已刻意淡薄良多,却犹自掩不去多添的狠厉,耀如星子的眼眸里也增了复杂。

他身上那股阳光的味道不复存在,换成了男人成熟而利落的气韵。透出的神采再也不是当初熟识的模样。

人,果真是变了。

“总算你还记得。”恶少哼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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