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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大军安营扎寨后,冷夜祭特意让随行的侍女将她安置在王帐之中。

洛水水躺在床榻上,只感觉头脑肿胀,思绪混混沌沌的,睁开眼,望着空阔的帐顶,迷迷糊糊的,似乎连视力都下降了许多。

“月牙,月牙……”

听得她的叫喊,站在一旁的侍女连忙迎了上去。

“娘娘,月牙姐不在……”

“为什么她不在?”

“娘娘,您难道忘了,是您没让她随行。”

洛水水这才记起,对哦,她差点忘了,她给了月牙一些金银首饰,放她出宫了,现在,她应该回沧云国了吧。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跟着她受苦了。

洛水水随即又问,“皇上呢?”

侍女答道,“皇上召集了各位将军在另外一个帐子里讨论军情。”

“你,你去把皇上叫过来。”

“这……”侍女有些为难地望着她。

“还楞着干什么?本宫是谁你不知道吗?你若再不去,本宫便治你的罪!”

“是,是……”

侍女惶恐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急忙奔出了大帐。

没过多久,洛水水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冷夜祭神色匆匆地走入了大帐,径直往她这边走来。

他在她的床榻旁坐下,伸手抚了抚她光洁的额头。

“怎么还这样烫?军医没来看过么?”

侍女连忙道,“回皇上的话,看过了,厨房那边已经在煎药了。”

冷夜祭蹙了蹙眉,语气冷森道,“那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拿药啊。”

“是,是……”

待侍女们都退去后,冷夜祭伸过手,轻轻地拂过她散在枕边的青丝,眼中滑过一丝罕见的温柔,“怎么样?感觉好些了没有。”

洛水水诚实地摇了摇头,“头疼得厉害,浑身剩下都没有力气。”

“那你要吃什么?朕让厨房去做。”

“不,我吃不下……”

冷夜祭愣了愣,转而问她,“你这么急忙地让朕赶来,是不是有话要跟朕说。”

“没有,我只想有人陪在我身边……”

冷夜祭微微地叹了口气。

她让侍女闯入营帐,打断他和大臣的议会,本来他是应该生气的,可是如果看到她那张苍白的脸,还有那娇弱的身体,他心中的怒意却莫名地平息了下来。

他轻轻地握住了她露在锦被外的手,明亮的眸子凝着她的脸,“折腾了这么多天,你也该累了,睡一会儿吧,朕在这里陪着你。”

洛水水乖乖地闭上了眼。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睡意,她只是闭眼假寐。

她这样千方百计打断他和大臣的军务,就是想给小漠多争取一些时间。

就这样,日子在硝烟弥漫中度过。洛水水的风寒也渐渐康复了。

这一次清晨,冷夜祭突然闯入了大帐,洛水水起身望着他,一身的铠甲,手持长剑。

洛水水问,“怎么了?”

冷夜祭上前几步,将长剑放置床头,然后伸手一把拥住了洛水水的身体。

他靠在她耳边轻声道,“听我说,莫子凝的大军杀过来了,我要出动全军去迎战,战场太危险,你的病又刚好,我怕敌军伤到你,所以就不带你去了。”

洛水水蓦然睁大了眼,正要问她该怎么办时,冷夜祭又道,“放心,我会派两千精兵保护你的,只要你留在山谷中不出来,他们是伤不到你的。”

这一天,终于来了,洛水水想他不带她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不让她有机会见到莫子凝吧。

看着她恍惚的神情,冷夜祭有些失落,“我就要走了,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这一次他居然没有在她面前说“朕”,洛水水抬起头,遇上了他的视线,他的目光之中带着强烈的渴望和眷恋,洛水水的心微微地泛起一丝苦涩。

憋了许久,她才吐出四个字,“早去早回。”

听得她的话语,他终于笑了,紧蹙了许久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大帐门口,洛水水的撑着身体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她垂下眼,嘴边喃喃自语。

冷夜祭,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你不应该对我这么好的,不应该……

因为,因为我一直都在算计你啊,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在算计你……

冷夜祭带着十万大军离去后,洛水水一直愣愣地坐在大帐里。

这一役,无论谁输谁赢,都是她不愿见到的。

她微微抬头,往这帘涨外蔚蓝的天际,泪水顺着面颊瑟瑟地流淌下来。

马上就要变天了,她该怎么办?

正是这个时候,几个侍卫急匆匆地进了大帐。洛水水认得他们,他们是冷夜祭的贴身侍卫。

“娘娘,情况紧急,请娘娘赶紧随着属下离开。”

洛水水这才从翻身下榻,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皇上……”

“不,不是皇上,是敌军,属下发现有一支敌军向我们这个方向过来了,所以请娘娘暂到山谷避避。”

洛水水点了点头,一位侍女端着一套男子军服进来,洛水水换上了军服,而那位侍女则是换上了她的衣裳。

洛水水诧异地问道,“这是……”

“为了以防唯一,属下们只能这样做,请娘娘赶紧随着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洛水水不再多问什么,她已心知肚明。

如果她不幸被敌军俘虏,一定会最为要挟冷夜祭的筹码,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紧张。

她混在队伍中,渺小不起眼,而那假扮成她的侍女正坐在马车中,即将成为众矢之的。

他们一路向北前进,进入狭隘却又隐蔽的山谷之中。

突然之间,洛水水听到身后的铁骑声,宛如雷一般巨响撼动了整个山谷。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怎么躲都是徒劳的,因为对方已有准备·,可能就是冲着她来的。

洛水水一惊,调虎离山之计,莫子凝正面的攻击就是个幌子,而冷夜祭他却上当了。

这个时候,无数的巨石从两边陡峭的悬崖处滚落下来,霎时间,天地颤动,洛水水几乎站不住脚。

哀嚎声响起,很多士兵都被巨石撵成粉碎。

飞沙走石漫天侵袭,洛水水努力站稳脚跟,她眯着眼往后望去,只见很对敌军都围上了那辆马车,里面的人立刻被劫了出来。

有士兵喊道,“不是颜贵妃……”

然后有人拔剑刺入了那名女子的胸膛,鲜血飞溅,洛水水的心猛然一颤,那个女人替她死了。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对方人数太对,保护洛水水的两千士兵寡不敌众,最后只活下的只有寥寥数人。

其中几个侍卫拉起洛水水,将她甩上了马。

洛水水骑马飞奔,身后仅存的士兵正拼死与敌军顽抗着。

血腥的味道浓浓地掺和在风里,洛水水想,干脆下马投降算了,反正小漠也不会为难她。

可是转念又想,如果这次离开冷夜祭,那就再也没有机会和理由接近他了,难道君黎的仇就这么算了吗?

不,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她马上就要成功了呀,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她扬起马鞭,一下接着一下,她不能就这样被抓住,她也不要以这样一副姿态去见小漠。

面前已是绝壁,她不能再继续前行,只能弃马步行。

狭隘的山道之间碎石满地,她亦步亦趋,艰难地往行走。

这已经是她不知第几次摔倒了,手臂上也被碎石划开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流。

她咬着牙,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这个时候面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有人!她随手捡起地上一块碎石,运足内力往面前砸去,却被面前的人一把拦了下来。

洛水水猛然抬头望去,看到他的脸时,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夕阳西下,黄昏橘色的光静静地笼罩在他的脸上,那是一怔极其冷厉而又俊美的脸。

那张脸对洛水水来说是如此熟悉。

她甚至觉得眼前所看到的都是她的幻觉。

她颤抖地伸出手,摸索着,迟疑着,抚上了他的侧脸,虽然冰冷,但却还是有温度的。

“君,君黎……”她的泪淌下来,晶莹地撒在空气中,泛起一种极致的凄美。

他蹙了蹙眉,并没有推开她的触碰,只是面无表情地睨着她。

“君黎,你活着,你真的还活着……”她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悲伤和欣喜,狠狠地扑进他的怀里。

对于她的动作,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任由她的泪在他的肩头流淌。

直到身后传来部下的喊声。

“凌将军……”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伸手在她后肩一击,她便昏了过去。

他拦腰将她抱起,低头凝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的眼角还挂着泪水,显得如此楚楚可怜。

追上来的士兵指着他怀里的人问道,“将军,她……”

他伸手将她的头盔摘下,那一头青丝轻轻散落下来。

“她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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