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水被外头的吵杂声惊醒,她从床榻上起身,光着脚披散着长发走至门口,透过那一道细小的门缝,她勉强可以看见外面所发生的事情。
有很多宫人在摆置东西。
脸上似乎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她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样想着,她不由地冷凄一笑,外头发生什么跟她又有何干系,只要不再伤害到她的君黎就好了,其他的她也管不了许多。
她背靠着紧密的大门,伸手触了触额头的伤,生硬地凝成一块,已经结巴了。
君黎醒来看到她这个样子,会不会嫌她丑……
轻轻地舒了口气,她在床头坐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君黎,你到底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开锁声,然后几个侍女闯入门来。
突如其来的光束闪得她睁不开眼,她下意思地伸手扶住双眼。
两个身体健壮的女子大步走过来,架起洛水水的就往外拖去。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快放开……”
“叫什么叫,这王府都不住人了,你还留在这里谁伺候你啊……”
洛水水挣扎着问道,“你说什么?”
“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啊,咱们的王爷登基为王啦,咱们自然也要跟着皇上进宫享福了。”
刹那间宛如晴天霹雳,洛水水的眼前出现了片刻的黑暗,她努力平稳自己的不安的心绪,继续问道,“那么,太子殿下呢……”
“那个废太子啊,皇上好想并没有杀他,听说是把他赶回封地去了……”
“咱们的皇上还是很仁慈的……”
转眼,那个侍女又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赶紧的,收拾东西入宫去。”
洛水水没有选择,为了君黎,她们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君黎被两个侍卫驾走了,洛水水很是担心,她简单地收拾了些衣服,跟着众多侍女趁着马车进了皇宫。
皇宫还是以前一样,雕栏玉砌,富丽堂皇,唯一改变是的统治这一切的主人。
和蔼的老皇帝,可爱略带羞涩的小漠,还有那俊朗却又沉闷的大皇子子宣,一切的记忆都还存在,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入了宫,冷夜祭并没有给她特殊的待遇,她便和侍女一起住在奴役房中,吃着最粗糙的食物,干着最劳累的活,就这样日复一日,她没有见过冷夜祭,也没有见到君黎。
她唯有在心里不断地念想,然后念着君黎的名字入睡。
那一天,她捧着洗好的衣物出去晾晒,无意中听到院子里的侍女正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没有,新皇即位才没几天,就立了很多妃嫔。”
“真的吗?我可是听说新皇长既年轻又英俊,要是能被皇上看上,说不定我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就凭你的姿色,我看还是算了吧,听说新皇最近宠幸的是李美人,李美人不仅长得好看,还擅长歌舞,皇上每天都会陪着她在御花园跳舞呢……”
“真的?好羡慕啊……”
洛水水低头沉思,这才几天的功夫,他就已经妃妾成群,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将君黎从她身边带走。
冷夜祭,你究竟想怎样?
洛水水架好衣服,便怀攒着木盆准备回奴役房。
当她进过丝织房的时候,她无意中看见内侍总管正在严厉地训斥着一位侍女。
“竟然把李美人的新衣弄坏,你长了几个脑袋……”
侍女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泪痕。
洛水水转眼思虑了片刻,才跨着步履上前。
“公公,公公请息怒……”
内侍总管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极不和善,“本公公做事,用不着你这个小小奴婢教训!”
洛水水没有理会他,只是将搁置在桌子上的衣服展开,然后细细查看,原来不过是在衣服的袖口上裂开了一条口子。
“公公,这个我能补,并且补成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就凭你?”内侍总管的眼里充满了质问和不信任。
“如今都这个样子了,与其等着被皇上和娘娘责罚,还不如让我试试……”
“那好吧,你就试试,务必在中午之前将衣服送到御花园,知道么?”
“是,公公……”
洛水水将衣服搭在手臂上,转过身,心里涌起一阵不安的狂潮。
她这样做的目的并非是要救那个侍女,她只是想借着这个理由去见一见冷夜祭。既然他不来见他,那她就自己去寻他。
中午十分,阳光显得尤其强烈,她穿着粗陋的麻布衣衫,走过蜿蜒深邃的长廊。
偌大的御花园里,她左右乱转,就是寻不到冷夜祭的身影。
难道,他今日不会过来了么?
这么想着,她难免有些失望,踩着虚弱的步子,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不想在半路撞到了人。
“哎呦,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
“娘娘,娘娘……”
洛水水从地上站起来,抬起眼刚巧碰上了一双无比长眼的眸子。
面前的女子,穿着嫩黄的纱群,腰间缕着紫金色的丝带,乌黑的长发高高挽起,盘髻上插着珠光宝气的头饰,鹅蛋脸,柳叶眉,杏眼,高高的鼻梁,饱满的红唇。
是个清纯可人的女子。
只是这时,她正一种高傲的姿态轻蔑地睨着洛水水。
“哪里来的奴才,如此莽撞,真是不懂规矩。”
洛水水只好躬身行礼,“对不起,娘娘,我……”
“啪!”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的脸上顿时留下五条火辣辣的手指印。
“一个奴婢竟然在本娘娘面前以‘我’自称,你不想活命了么?”
洛水水抬起眼,凝着那张美丽而有稚气未脱的脸,突然间,她很想笑,因为在这个女人的眉宇间,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不错,这个女人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可是她不知道,她现在受宠只不过是因为和洛水水想得相似。
而她此刻却用这点可悲的资本来炫耀着……
“看什么看,丑八怪……”
丑八怪……洛水水伸手抚过额上的疤痕,是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久没照过镜子了。
洛水水将手中的纱裙递给她,“娘娘,这是总管大人让奴婢给您送来的纱裙……”
李美人从她手上拿过纱裙,由两个侍女在她面前展开,而她则是踱着步子细细地查看着。
“混账东西!”李美人狠狠地纱裙扔在了她的身上,“竟然拿一件破衣服来糊弄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洛水水连忙将衣服捡起来,当真发现了衣服领子上有一处磨破的痕迹,相比是刚才摔倒时不小心磨到的。
“怎么样?你无话可说了吧?”
“娘娘,您的身份高贵,又何必与奴婢计较……”
“大胆,你竟敢顶嘴,来人啊,给我掌她的嘴!”
“是,娘娘……”
站在李美人身旁的侍女挽着衣袖,凝着洛水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她渐渐地走近,洛水水的十指捏地格格作响,她在犹豫,如果和她们动手,那么她会冒出失去君黎的危险。
“皇上驾到……”扬长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李美人以及她的侍女全部跪下。
“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起来吧。”
洛水水依旧垂着眼,脚下明黄色的龙袍刺痛了她的眼。
冷夜祭扶起李美人,李美人只好依附在他的怀里,“皇上,这个贱婢弄破了臣妾的舞裙,竟然还敢顶撞臣妾,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冷夜祭的视线轻轻地投了下来,洛水水也抬起了眼。
四目相对,宛如波澜汹涌,参杂着纷乱的情绪,剪不断理还乱。
许久,他才从胸口挤出一行字,“你,怎么在这里?”
“皇上问我怎么在这里,不是你将我带到这里的么?”
“皇上,你看,她刚才对臣妾也是这么嚣张……”
冷夜祭推开倚在他怀里的女人,只是凝着落水水,眼神极其复杂,“你额头上的伤好了么?”
“多谢皇上关心,我这一次来,只是想问问皇上,您把我的丈夫弄到哪里去了?请皇上把我的丈夫还给我……”
听得她的话语,他的怒气在瞬间上涌,“你的丈夫?呵呵,你可别忘了,和你拜堂成亲的只有……”
“皇上,请你绕过我,如果你不想让我死的话……”
“你,你又在威胁朕,好啊,今天朕就告诉你,君黎再也回不来了,他死了,五天前他就死了,所以你想见君黎,趁早死了这条心!”
洛水水的眼前一黑,顿时昏厥了过去。
“皇上,她?”
“不用理会她,你们两个把她带到奴役房,看牢她,千万不要让她寻死……”
冷夜祭拥着怀里的美人渐渐远去,而洛水水则是被人架着丢回了奴役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