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扔下包袱,发了疯地冲上去,他的身体好似落叶一般颓然落在地上。
“小漠,小漠……”洛水水扶起他的身体,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他洁白的衣衫,她方寸大失,而两方人马已经打成一片,根本无暇顾及他们。
“快来人啊,太子中箭了,快来人!”
几个侍卫闻讯赶来,将他扶上了马,洛水水随即也跳上了马,她命令道,“狩猎取消,火速回宫!”
于是,在一干侍卫的保护下,洛水水带着受伤昏迷的莫子凝苍茫逃离,幸而那些黑衣人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打算,只是驾着马在原地打转。
洛水水回过头,清明的视线幽幽地在草地上流转,心里已然明了。
回到皇宫,洛水水连衣服都顾不得换,便遣人将太子遇刺的事禀报给南烈国国王,而她则是随着侍卫一同去了太子宫。
太医随后就到,洛水水站在屏障外,焦急地等候,而这个时候,宫门外传来一声洪亮的“皇上驾到……”
洛水水连忙下跪行礼,“皇上万岁……”
“不必多礼了,快起来。”老皇帝的脸上尽是担忧之色,原本炯炯的眼神在此时已经变得慌乱无比。
在外等候了许久,太医拎着药箱终于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老皇帝既可迎下去询问,“太子的伤势如何?”
“回皇上,没有伤及心肺,血也已经止住了,不过必须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康复。”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皇上……”太医拭了拭额头的泪水,然后静静地退了下去。
老皇帝掀开银色的纱帐,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洛水水连忙跟在身后。
他在床头做了下来,苍老的手掌紧紧覆住了莫子凝的手,“凝儿,凝儿……”
躺在床榻上的人依旧紧密着眼,纹丝不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蓦然抬起头,沉稳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洛水水连忙跪了下来,“皇上,今日一早我央求太子带我一起出宫狩猎,不想在郊外遇到了一群身着黑衣,蒙着面的刺客。太子中箭,我不敢耽搁,于是便带着人撤退,马不停蹄地回了宫。”
“你做的很好,起来吧。”
洛水水起身,站到一旁。她说了谎话,这个时候,她总不能说她今天本想是逃离皇宫的吧。
“这件事,朕一定要彻查清楚,不管是谁,胆敢伤害我的皇儿,朕决不轻饶!”
洛水水沉默不语,看老皇帝的神色,大抵心里已经有了眉目。
失魂落魄地回到行宫,守在宫门口的月牙欢喜地冲了上来。
“公主,你可回来了……”
她抬起头,环顾了一眼面前金碧辉煌的行宫,那种生冷的感觉再一次环绕她的心头,想走却走不了,老天是不是在捉弄她?
在行宫里碌碌无为,又过去了几天,而这几天因为莫子凝遇刺的事,宫中人心惶惶,再也没有人到她的行宫串门了。
这一天,从外来传来了消息,说了皇后和大皇子被老皇帝禁了足,洛水水想,老皇帝大概已经意识到了皇后和太子有了谋反的心,这件事不管是不是他们做的,他都要借这个机会打压一下他们的势力。
午后,日光正浓,洛水水正躺在床榻上小憩,朦胧之中感觉有人走近了屋子。
“月牙,不是说了没有要事别来打搅我么?”
对面突然的冷清使得洛水水猛然惊醒,她睁开眼,从床上坐起。
站在她面前的是冷夜祭,他穿着一身紫色的蟒袍,朱唇半抿,如苍鹰一般犀利的眼深邃得仿佛能够将时间的一切都吸进去。
洛水水站起身,半眯着眼在木桌旁坐下。
“是什么风把辰王爷吹来了……”
“你非要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吗?”
“错!”洛水水伸出两指在他面前摆了摆,“我对人都很热情,除了某些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卑鄙小人!”
他凌起眼,牢牢地抓住了洛水水在空中逗留的手指,“非要惹怒我,你才开心吗?”
“小漠的被刺的事,别告诉我不是你干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洛水水讽刺地笑,“呵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畏首畏尾了,做了这么英勇的事却不敢承认,这都不像你了,冷夜祭……”
“是我做的又怎样把?我不过是想提醒你,无论是谁,妄想帮你逃离皇宫,都不会有害下长,这次不过是给他点小小的教训。”
“小小的教训,你知道他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居然说是小小的教训,冷夜祭,如果你再这样任意妄为,我就不不再顾念旧情,我会去皇上那里告发你!”
“告发我?”冷夜祭的眼神变得莫名森冷,“你居然为了他告发我,怎么?你很想当太子妃吗?”
洛水水狠狠地推开他的桎梏,面对她的不可理喻,她又能说什么……
“司言,我给你三天时间,到了第四天的朝会上,你要向皇上禀明我们的婚事,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逃走,不过这样的话,那些你所关心的人,这一次就不会那样走运了……”
他的话音刚落,她便从座椅上腾了起来,她冲上去,死死地抓住他的衣领,“冷夜祭,你想逼死我吗?”
他不慌反笑,“你那么热爱生命,怎么可能轻易去死呢,记住我的话,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洛水水暴跳如雷,“冷夜祭,你去死吧,想我嫁给你,做梦!不!做梦都别想!”
她一直骂一直骂,骂到肚中没词,她还是不解气,捧了东西就摔,就这样折腾了半天,她那颗被怒火熊熊燃烧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晚上,她去了太子宫看莫子凝。
他还是依旧昏迷着,静静的睡颜,安详的神态。
她坐在一旁,对着他的面容,她开始一个人自言自语。
她说,小漠啊,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安静,记得我们刚刚认识那会儿,你一直都咋咋呼呼的,看到什么东西都那么好奇,就想个未经人事的小孩子,小漠啊,你不应该睡那么久的,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我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现在,现在你让我怎么办啊?
回忆起那段时光,她的泪和愁绪交织在一起,一发而不可收拾。
怎么办呢?她现在该怎么办呢?能抛下这里的一切一走了之吗?冷夜祭会放过她吗?会放过小漠吗?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冷夜祭早已吃定了她的死穴。
她只能按照他的给她的路途,一步一步,没有灵魂地生活下去。
回到行宫,月牙准备了很多糕点摆在了圆桌上。
洛水水没有胃口,一块都没动,她突然抬头问月牙,“月牙,皇上让我自己选择夫君,你要是我你会选谁?”
小丫头红了脸靥,“公主,我一个奴婢那有这个福气啊。”
洛水水感叹,“是啊,在这个时代,能选择自己的夫君似乎也是一种莫大的福分,可是你不知道,在我们那里,人和人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真的吗?”月牙惊奇地问。
“是啊,可惜我是回不去了……”
“公主,待在这里不好吗?您的身份这么尊贵,又有那么多王孙公子围绕在您身边,奴婢不知道有多羡慕呢……”
洛水水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在她头上狠狠一敲,“死丫头,思春了吧你,改明就把你嫁掉!恩,就把你嫁给这宫中的侍卫……”
月牙这丫头经不起吓,她连忙跪下来,扯住洛水水的衣裙,“呜呜,不要啊,公主,奴婢知错了……”
“好啦起来吧,逗你玩呢……”她的眼神一下子又黯淡下来,“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这样无忧无虑地跟你说话。”
“怎么不能呢,公主嫁去哪里,奴婢作为陪嫁丫鬟就跟去哪里……”
“你也要嫁人,总不能一辈子跟着我吧……”
“公主,你还没告诉我,你选择的是哪位王孙贵族呢?”
洛水水无声地叹息,她哪里有选择的权利呢。
“公主,要奴婢选,奴婢就选太子,嫁给太子就是太子妃,以后太子登基为帝,公主你就是皇后啦,多威风啊,不过辰王爷也不错,他年轻有为,又英俊潇洒的,听说他还是南烈国唯一一位异性王爷呢……”
听着月牙喋喋不休的话语,洛水水茫然……
她只是觉得累,睁开眼,思绪里一团乱麻,闭上眼,又是空洞得让她发寒。
就算是累,也逃不过命运的摆布,三天之期转眼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