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仪看向弗兰茨,观察他的表情,但只从弗兰茨那张英俊的脸上可看不出什么。
侍女们都在不远处,但多少算给他们留下了单独的空间。
弗兰茨坐下来,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花被放在桌面上。
“你生气了?”
颂仪有些惴惴不安。
年轻的皇帝喝了一口茶,没说话。
颂仪惊了一下,手里还拿着那花,但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啊!
她用力的盯着手里的花,然后手被人轻轻覆盖着。
“我想,我原来是不生气的,但你这么认真的看着他送的花,我倒是有些生气了。”
颂仪看向弗兰茨,没说话。
弗兰茨轻轻地笑了起来,他自顾自的像是从小孩子手里把泥巴抢过去,然后给她擦了擦手,最后把自己的花郑重的放到她的怀里。
“你只能接受我的花,茜茜。”
颂仪低头用手拨弄了一下红玫瑰。
老实说,红玫瑰并非她所爱,像是金盏菊这一类小巧温暖的更符合她的喜好,但她只是低头微笑了起来,有时候,她喜欢弗兰茨的一些强势,在不涉及原则的情况下,那很有趣。
“你喜欢红玫瑰,但红玫瑰并非我最喜欢的。”颂仪抬眼故意说道。
所谓的夫妻之间相处,适当的妥协是必要的,但她认为,自己必须让对方知道,我之所以迁就你的喜好,不过是因为我爱你,可我也希望,你能更了解我,下一次的时候,就轮到你迁就我了。
弗兰茨是个聪明的人,他的仁和是后天修炼的的,但他的睿智却是与生俱来的,猜测人心对他来说从不是难事。
“下一次我会送你你喜欢的。”
弗兰茨吻了吻自己的妻子。
他们重新坐下来,以一种愉快的心情。
至于所谓爱慕着送的花,弗兰茨只是挑起了其中一支,用修建花枝的剪刀修建了一两下,然后放入了白釉花瓶里面。而颂仪也拿起了剪刀,简单修剪后,把红玫瑰放入了水晶瓶里面。
金盏花与红玫瑰的香气在室内融合在一起,红艳艳和金灿灿的颜色,点缀了午后的阳光。
“我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带你去玩。”弗兰茨微笑着宣布。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颂仪惊喜的望着对方,然后笑道:“你把行程压缩了是吗?”
“是的。”
“我希望那些俄国使者不会在背后非议你,如果他们知道,奥地利皇帝是为了‘玩’而压缩时间的话。”
“我相信他们会理解,我真陷入长久的爱河不是吗?”弗兰茨开了个玩笑,然后把颂仪拉起来。
“记得我在信里面跟你说的吗?”
“你在信里说了很多,但我想我能猜猜,我们正在往动物园那里走?”
“我想现在也许要改名为波比的动物园了。”
当他们来到了弗兰茨说的地方后,刚进去,就看到波比正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它的面前是一排排的兔子还有绵羊,以及一两只小鹿,而波比,它正在深情的演奏。
“波比!”
颂仪喊道,小蓝金刚鹦鹉停下来,那小豆豆眼明亮极了,它马上抛弃它的臣民们,飞到颂仪那里来。
弗兰茨伸出胳膊给这只霸气的小鹦鹉歇脚。
“你像是这里的国王,小家伙。”颂仪亲了亲小蓝金刚鹦鹉的喙,后者幸福的眯起眼睛享受这个吻。
“波比是最聪明的小蓝金刚鹦鹉,波比知道说好多语言,包括兔子语,绵羊还有小鹿的!”
波比骄傲的拍打了一下翅膀。
白云朵朵,青草绿油油的,绵羊在草地上缓慢地吃草,就像是地上的云。
艾斯特哈西夫人给颂仪拿来了遮阳帽,她本想说什么,但弗兰茨把她打发走了。
小鹿卧倒在颂仪的面前,费力的喝奶,不一会儿奶瓶就空了。
“你是个很棒的小家伙,不是吗?”颂仪摸了摸小鹿的耳朵,后者打了个响鼻,它甩了甩头,似乎决定去蹦跶一会儿。
波比飞到小鹿的背上,它告诉颂仪,它现在要去巡视一下自己的领土。
颂仪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嗅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苦着脸对弗兰茨说:“我现在闻起来像是野兽的味道。”
弗兰茨笑了起来,他抓住颂仪的手,在手腕那里亲吻了一下,道:“不会。”
太阳有些火辣辣的,连颂仪的脸都有些火辣辣的了。
“这样很好,你喜欢自然,喜欢自由,茜茜,但现在我只能把它们送给你,这样是否可以稍微代替一些?”弗兰茨握着她的手问道。
颂仪扬起嘴角,也不看向弗兰茨,只是说:“你说的没错,弗兰茨,皇后真的不好当,不过,我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我也在这里。”
她看向皇帝,用右手撩了一下有些黏腻腻的发丝,玩笑道:“所以,你可要对我很好很好……”
一个突然的吻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但弗兰茨移开后,她的脸这次是真的很红很红。
“有人看着。”
这不太对,弗兰茨是一个自律的人,除非有必要,他不太会在外面这样做。
但年轻的皇帝只是捧起了她的脸,带着汗水,黏腻腻的发丝,在绵羊堆里钻过的味道,细细地亲吻她。
“你说了甜蜜的话。”
“我有吗……”
不远处,沃尔特严肃地让所有侍女还有侍卫做自己的事情,而他自己则是用力的绷着脸,然而还是无法掩饰他的脸红。
傍晚的时候,苏菲宣布,皇帝大婚已经结束了,弗兰茨应该回归他的政务,而茜茜,作为皇后,在她看来,她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简而言之,苏菲给皇帝的时间表是八点出门六点回来,给颂仪的时间表是,除了睡觉,她的时间基本属于苏菲的宫廷女官和苏菲本人,与弗兰茨无关。
颂仪对此有些震惊,她想发表看法,但苏菲用不容置喙的方式把她拖进了书房,进行教育,而等她结束这一切已经是晚上八点以后了。
“我以为我们达成了一致,和平相处。”颂仪来到弗兰茨的书房,后者正在处理一些加急的文件。
“等一下,茜茜。”弗兰茨抽空抬头说道,他没有责怪颂仪的突然闯入,不过稍后他会提点一下这件事的,要知道,若是他正在接见什么人,这样的行为可是会被人拿捏住的。
“好的,并不差这么一会儿。”颂仪点头,看起来有些面无表情了。
她去外面坐着,波比从窗户那里飞过来,它对刚才跟兔子闪闪的谈话很满意,听说皇宫里的兔子一向喜欢拍马屁,但它不知道给鹦鹉顺毛也这么厉害,它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
“哦,我醉了,茜茜。”波比说,然后跳到颂仪的怀里。
颂仪给它顺了顺羽毛,然后波比就睡着了,看起来心满意足,皇宫的生活它真的十分适应。
颂仪把波比放置好,接着门打开了,弗兰茨出来了,似乎提前结束了他的工作。
“你都做好了?”
“并没有,但你的谈话更重要。”弗兰茨说,颂仪笑了起来。
“我本来有点生气,很大一部分是关于你的母亲,一小部分是迁怒。”
“是的,我听出来了,所以我认为我最好快点结束那些事,或者,干脆先停下来,先解决你的问题。”
颂仪笑着走过去,给了弗兰茨一个亲吻。
“现在我只有一点点生你母亲的气了,所以你可以先把你的政务处理好。”
弗兰茨权衡了一下,然后拉着颂仪的手说:“你可以在旁边陪着我,大概两个小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并不介意,我知道皇后不能干预政治,我本不应该陪你进去,但那一点点生气还在,所以我会陪你进去,不过,我会在里面看一本书,等你处理完我们可以再讨论。”
“十分理智的决定,我对此表示感激,茜茜。”
颂仪嗔怪地看了对方一眼。
她从来都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就像是,弗兰茨从来都不是真的陷入傻瓜里的男人一样。
理智和幸福,在他们的婚姻中本来就是的,也许会有些摩擦,但不会是无法化解的。
“我总是来不及伤心,你就让我无气可生了。”颂仪说。
弗兰茨坐在位置上,也微笑了一下。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
“你说了很多。”颂仪轻轻地哼了一声。
“好吧,小姑娘,我希望这会是令我们双方都满意的婚姻。”
“理智的令我惊讶,陛下。”颂仪半真半假地说道,他们现在就好像是又陷入了之前那些争斗的时光,以至于最后她自己先乐了起来。
“别好奇,弗兰茨,你该先把你的政务处理好,然后,我们得严肃的谈一谈。”颂仪拍了拍手里的一本历史书籍说道,而在包括严谨的封皮下,是浪漫的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