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水玲珑机灵的在轿子中藏了些吃食,预备花轿出了城门之后,坐在轿子内,边欣赏田野风光,边慢慢品尝,只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离开宰相府不到半个时辰,轿子便轻缓的落地了,随之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隐约夹杂着喜娘的卖力的吆喝声:
“新郎踢轿门了!”
搞没搞错啊?同一个京城,怎么娶妻有两种风俗习惯啊?略微思量,水玲珑才意识到,代替二小姐嫁的时候,那该死的狗屁王爷,摆明了是在整她。哦,不对,正确的说法是,本来要整那尖酸刻薄的二小姐,只是倒霉的让她摊上了。
连锁反应的,水玲珑脑海中浮现出在王爷府时的遭遇,下意识的,双手死死的抓住轿子内两边用来稳定身子的木质横栏。有位伟大的哲学家曾经说过,人不可能重复掉进同一条河里,否则智商跟动物没有什么分别,想她水玲珑秀外慧中,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呢!
只是,事情再次出乎水玲珑的意料之外,并没有人前来踢轿门,反倒听到轿外,响起一道浑厚洪亮的嗓音,语带浓浓的笑意道:
“各位,新娘子也应该累了,就无需为难她了!”
想不到,在这男权至高的封建社会,也有此等怜香惜玉,懂得为女子考虑的男子,看来这个将军应该不会坏到哪去!第一印象,水玲珑感觉自己或许遇到了良人!
在哄闹声中,轿帘被人掀开,透过红盖头的下方,水玲珑看清了伸进来的宽大手掌,掌上长满了老茧,估计是常年征战沙场,使用兵器过量造成的,修长的手指青筋纠结,透露出男性的刚劲有力。
说实话,长这么大,生平第一次将自己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手掌心内,肌肤之间的接触,使得水玲珑既兴奋又紧张。从将军府门,到大厅只有一炷香的路程,好几次不小心踩到过长的裙摆,险险差点摔倒,幸好有男子恰到好处的护着,才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出洋相。
拜堂的过程,都是千篇一律,就连司仪的台词也是一字不差,礼成之后,水玲珑就被喜娘与丫鬟搀扶着往将军府后院而去。
“你们都退下吧!”
隔着红盖头,端坐在床上,尽力保持着大家闺秀的模样,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细声细气的。喜娘与丫鬟见小姐发话了,也不敢违逆,行了礼之后,便鱼贯而出,最后的一位丫鬟,顺手将房门带上。
侧耳倾听,确定房外没人之后,水玲珑伸手掀开红盖头,摘下沉重的凤冠霞帔,揉了揉被勒的有些生疼的太阳穴与额头,直到脑袋不再感觉晕晕的,重重的松了口气,身子委蛇的瘫倒在柔软的床上。
脑海里不由开始猜想,到底那个温柔细致的将军,长的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是高大威猛、鲁莽粗犷型;抑或是,像小说里描写的那种,反其道而行的,白面小生型呢?不过,无论何种类型,就冲他今日对女人那么尊敬呵护的良好表现上,她水玲珑也愿意尝试着与其共度一生。幻想着美好的未来,睡意渐渐袭卷全身,伸了伸懒腰,翻身,整个身子滚进了床内。
街上传来三更,将军府大厅内的酒筵宾客,已然散尽,唯独丫鬟小厮忙着收拾满目的狼藉杯盘。
身着新郎服的男子,随意的坐在宽大的红木椅上,身子显得有些慵懒,锐利的虎目微眯,多少掩饰去了锐利如寒刃般的目光,沉声对立于身旁,忠心不二的跟班木子吩咐道:
“你去告诉湖泊,叫她去跟宰相千金说,今夜就留她在这过一夜,明日就让她回去!”
“将军,这样似乎不好吧?毕竟,夏姑娘她是无辜的,你这样做,让她以后如何见人啊?”
性格仁慈,一向是木子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明知道,将军在朝野之上,最恨玩弄权术之人,宰相他将女儿嫁给将军,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扩大势力,与逍遥王对抗,想必将军之所以会答应娶宰相府的三小姐,也是慕名于她绝世的姿容。只可惜,前些日子,将军亲自去了趟宰相府,见到宰相府的三小姐,不但没有外界传言的倾国之容貌,就连中等姿色都没有,想必也就不打算玩了!
“你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多话了?叫你去办,你去办就是了!”
刚毅的容颜上,浮现出些许的不耐烦,微眯的瞳眸,霍然射出睁大,射出寒冰般阴冷的光芒,惊的木子再不敢多嘴半句,忙忙行礼告辞,退了下去。
望着木子离去的背影,男子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内心则是冷哼。哼!宰相啊!宰相,既然你的女儿长的如此不堪入目,就别怪本将军不领情了!
木子在湖泊的房门外徘徊犹豫了一会,最终,将军命令难违,抬手敲门,前来应门的,正是湖泊本人。
“木大哥,什么事啊?”
柔媚的依靠着门栏,媚眼如丝,轻启红唇之际,一股酒气扑向木子,令木子不悦的皱了皱眉。对湖泊,木子一直对她深有成见,将军新婚,全府都欢喜不已,唯独她,闷闷不乐,始终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成为将军的枕边人,也不想想,她只是个身份卑贱的奴婢罢了。如今倒是好了,将军要休了新夫人,刚好称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了。心中不满归不满,木子最终还是淡淡的开口道:
“将军叫你去新房一趟,告诉新夫人,明日就让她回娘家!”
不想看到湖泊幸灾乐祸的丑陋嘴脸,木子说完,转身大步离去,只可惜,耳中还是听到了湖泊过于开心而嚣张的狂笑声。
收拾起兴奋的心情,湖泊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一摇一摆的穿花绕柳的进了新房所在的院子,抬步上阶,轻叩房门,见屋内没有回应,便试着推了一下房门,房门自动开了,朝内望去,红烛过半,桌子上的佳肴美酒,丝毫未曾动过,不禁心中心花怒放,看来果真如木子说的那般,将军嫌弃新夫人,就连进门一看也不曾!
迈步进入房间,透过用来隔开外间与里间的鹅黄色幔幕,见水玲珑睡姿极不雅观,湖泊内心升起浓浓的鄙夷,难怪将军不喜欢了,原来这新夫人不但不懂得规矩,就连睡姿也是那么难看,一看就是那种没有受过教养的野丫头,真不想不明白,宰相是怎么教女儿?
“喂,起来了!”
走至床边,毫不客气的用力摇晃睡的正甜的水玲珑。突然被人用力摇晃,加之从门外吹进来的冷风,使得水玲珑大声的打了个喷嚏,唾沫星子喷的近在咫尺的湖泊满脸都是,气的湖泊一下子将水玲珑拉起的身子再度扔回到了床上。被这么一折腾,水玲珑总算是清醒了,语气些微有些不悦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将军人呢?”
用袖子搽干净脸上的口水,湖泊的清丽的容颜上,露出些许的得意与嚣张,冷哼道:
“我是谁不重要!这间房,今夜暂时是你的了,不过明天你就该从哪来,回哪去!还有,将军是不可能来了!洞房花烛,你就自己解决吧!呵呵!”
后面两声的笑,笑的异常的刺耳,刺耳到水玲珑恨不得上前抽湖泊两巴掌,不过,水玲珑从湖泊的言语中,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再度被人给抛弃了。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迎亲时,那男子表现出来的温柔,只是作秀而已,是做给那些前来道贺的人看罢了!真是卑鄙,虚伪的下人,亏自己还想着要尝试的与其过一声,现在想来,简直可笑至极。
湖泊什么时候离去,水玲珑并不知晓,也不关心。独自呆坐在床上,唯一想的,就是,既然全天下的人都将她忽略,她一定要将生活过的有滋有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水玲珑离开任何人,照样活的潇潇洒洒。
临睡之时,内心不由想到湖泊离开时说的,洞房之夜,自己解决,自己怎么解决,就连一条像样的条形物也没有,看来,处子之身,只能先暂时由自己保管了。内心再度苦笑之后,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缓缓进入梦乡。明天,她将翻开人生崭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