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琳娜趁着家里只剩下程乐夕一个人。她便去程乐夕的房间找她,她会依照计划约她出门。
乌云已在如墨的夜色中,悄悄的积蓄力量,伺机而动。
靠坐在窗台上看书的程乐夕听到敲门声,便从书中抬头,望向推门而入的姐姐琳娜。
“姐。有什么事吗?”程乐夕笑着问道,在她的记忆里有一个对她疼爱有加的姐姐。却不知这些记忆是虚假的。
琳娜闪了闪神,刚才是她的幻觉吗?她竟然听到程乐夕唤她一声“姐姐”,就像以前一样无邪的喊着。她并不觉得感动,反而觉得是种耻辱。因为她没有妹妹。
仔细观察着程乐夕,有点奇怪。从她的眼里,看不到一丝的娇柔造作,一丝虚假。那笑容是真挚的。从她这回来到程家,从来都没有对她这样笑过。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是有什么目的吗?
“乐夕,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兜兜风。”睑起思绪,琳娜扬起笑容和善的说道。
“都这么晚了?”程乐夕看了看窗外浓黑的天色,略显迟疑的说道。
“就是因为晚,所以才更要出去。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意思吗?”琳娜理直气壮的说道。有些事情,适合在夜晚进行。
“这样啊。那好吧。”程乐夕没有多想便同意了。她把书放在桌上,便跟着琳娜出门。跟在琳娜身后的程乐夕,并没有看到她嘴角扬起的一抹令人胆寒的冷笑。
书本安静的躺在桌子上,略显孤单。待程乐夕离开后,寂静的房里响起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可惜,程乐夕听不到了。
琳娜乘着那辆黑色的保时捷载着程乐夕快速离开了程不得家,往一处偏僻的海边的开去。
“姐,这是要去哪儿?”程乐夕看着窗外漆黑的景色,心里有些害怕。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琳娜淡淡的说道,眼眸始终看着前方,似在专心开车。
程乐夕也不再多问,即使心中害怕,也只能极尽压抑。
不一会儿,车停下了。
“下车。”琳娜对程乐夕冷声的说道。说完后,琳娜便推开了车门下车。
程乐夕也立刻推开车门紧随着琳娜下车,一下车,她便感到一股冷风从脚底窜起,包围着她。她听到了清脆的海浪声,原来,琳娜是带她来到了海边。
环抱双臂,试图驱赶走周身的冷意。程乐夕跟在琳娜的身后,不明白她带她来这里干什么。被催眠的她,根本就想不到琳娜,在她记忆中的好姐姐会加害于她。
顺着有些灰暗的前方,隐约看到有一个人影。程乐夕睁大眼睛,盯着那个背影,并没什么感觉。心想可能是不认识的吧。可是琳娜怎么一直朝着她的方向走去呢。
“妈咪,我带程乐夕来了。”只见琳娜走向前,站着郑瑜凤的身旁说道。
“恩。”郑瑜凤微点着头,望向漆黑的夜空,似在下某一种决心。郑瑜凤转过身,看着慢慢走近的程乐夕。她的眼眸渐生一股杀意。唐雪晴,你欠我的就让你的女儿来偿还吧。
“妈咪,你怎么也在这里?”程乐夕惊讶的喊道,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慢慢靠近她。
“住口,谁让你喊我妈咪的。你才不是我的女儿,我就只有琳娜这一个女儿。我想程浩珏也已经告诉你你的亲生母亲是谁了,何必再惺惺作态。”郑瑜凤轻蔑兼愤怒的说道。
程乐夕止住了口,眸中似有些受伤的望着郑瑜凤,令人心怜。可却让郑瑜凤母女厌恶。
程乐夕不明白郑瑜凤对她说的那些话,在她的记忆中,程浩珏并没有告诉她她的亲生母亲是谁啊。不是眼前的这个人吗?但如果是,为什么她要用如此厌恶的眼神斥责她,不让她喊她妈咪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是你的女儿?”程乐夕再次问道,她想确认她是否有听错。
“哼。”琳娜轻哼一声,郑瑜凤则不屑的冷笑着,这间接的回答了程乐夕的问题。
四周只听得到海浪拍岸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声,似乎要掀起惊涛骇浪。
心中陡得害怕起来,程乐夕颤着声音问道:“你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当然是要让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你不该回来的,如果你待在X市或许可以活得久一点。但你却选择回来抢原本该属于琳娜的东西,你以为我还会留你吗?”郑瑜凤狠戾的盯着程乐夕,带着恨意说道。
程乐夕不可置信的望着郑瑜凤,她说的怎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懂。她曾经待在X市吗?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心中恐惧万分,郑瑜凤要对她不利。程乐夕拔腿就跑,她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可是琳娜却先她一步,扯住她的手,将她往郑瑜凤的方向拉去,而郑瑜凤也上前帮忙将程乐夕往海里扔去。
程乐夕奋力挣扎着,可是却始终挣脱不开她们。她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她的心中多希望有人经过,有人来救她。可夜晚的海边一般是荒芜人烟的,程乐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郑瑜凤母女扔进海里。
“啊……”冰冷的海水立刻袭向程乐夕,突来的寒冷让程乐夕惊惧的喊出了声。等海浪退下,程乐夕镇定了心神,立刻往前跑去。她不想死的,她要活下去。为了什么,她不知道。也许只是一种求生本能吧。
“赶紧抓住她。”郑瑜凤立刻朝离程乐夕最近距离的琳娜喊道,声音带着丝丝的残忍与坚决。她是非要置程乐夕于死地。
琳娜立刻回神,上前将程乐夕推入海里,海浪比之前来得更加的凶猛。重心不稳的程乐夕,横倒在海里,那娇小的身躯也立刻被海浪卷走。这次海浪并没有将程乐夕送上岸,反而将她卷进深海中。
这次,她们都没有听到程乐夕的呼喊声,抑或者是听不到了。琳娜怔仲的望着双手,是这张双将程乐夕推入海里的。这次,程乐夕是再也回不来的。心中没有一丝欣喜,反而有种罪恶感。
郑瑜凤走近琳娜身边,将她拥紧,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怀里的身躯的颤抖。
“程乐夕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不会再抢走属于你的东西了。这本该就是她的结局。”郑瑜凤幽幽的看着那着前方墨色的海。她看不到前方的动静,也许程乐夕已经沉落在海里了。
天空飘起了雨丝,这让她想起了许久不曾想起的往事。那时她们还在X市,还不在美国。那晚,当她打完牌回家,便看到琳娜站在门口前来回徘徊着,迟迟不进门。
“琳娜,你怎么不进去?”郑瑜凤停下车,走到琳娜面前问她。趁着灯光,她看到她一脸的惊慌,以及害怕。
“妈咪。”琳娜像是看到希望般喊着,便偎入郑瑜凤的怀里。
“怎么了?”郑瑜凤疑惑的问道。
“妈咪,我……”
“妈咪,我把乐夕弄丢了。”琳娜像做错事的小孩,吞吞吐吐的怯弱的说道。
“你是无意的,是吧?爹地,妈咪都不会怪你的。”郑瑜凤并没有责骂琳娜,脸上也没有紧张之色,反而轻声细语的暗示道。
她告诉琳娜,只是她说她是无意的,就没有人会怪她。这是第一步,她牵着琳娜的小手走进屋里,打电话给程浩珏告诉他,程乐夕不见了。
所有人都出去找程乐夕,可是都没有找到。一个星期后,他们在电视上看到一则报道,报道上说在海边发现一具五岁女尸。
因为在海上泡了许久,面容都已被海水腐蚀,辨别不清她的面容,而她的体形和程乐夕差不多大小。
找不到程乐夕,她们就相信程乐夕是真的死了。唯独欧阳辰霖不信。过不久,他们便离开了X市,去了美国。
可十几年后,她们亲手将程乐夕扔进海水,让她永远消失。这本来就注定是她的结局,因为她们的世界容不下程乐夕的介入。
雨越下越大,像是谁在哭泣。
“走吧。”郑瑜凤带着琳娜跑回车上,她让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由她来开车。琳娜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不宜开车。
X市
言冷晟刚拿到程乐夕的手机号码,便开始犹豫着是否打电话给她。他渴念她的声音,他想听听她的声音。
可是,他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因为他怕听到那冰冷的声音。现在的他明白,他那冷酷的声音是多么地残忍,多么的让人难受。
但他不想就这样放弃,于是他鼓足勇气按下了号码,拨打出去。他的心在剧烈跳动着,因为他可以听到她的声音了。
每天,他都要透过手中的资料知道她的近况,可她并不在他的身边。这根本就满足不了他内心的渴望,内心的思念。
他已经开始迫不急待的想要见到她,想要将她拥入怀里。可是这该死的腿,竟然还要等两天后,才可以拆线。也就是说,他要两天后,才可以到美国。
嘟嘟声响了许久,直接进入语音信箱。她没有接,言冷晟失神的望着手机。为什么,她没有接呢。是故意的,还是没听到呢?
言冷晟继续拨打着,拨打了十几通。可是却还是无人接听。是巧合吗?
为什么他的心开始隐隐的发痛呢?
不,他不要继续再这里坐以待避了。他要立刻到美国去,他要立刻见到程乐夕。不管她对他是打是骂,他都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