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仿佛特别地短,不一会儿,花轿已经落地。我听到喜娘在外喜洋洋地叫喊声,还有锣鼓鞭炮的声响,震耳欲聋。
“新人下轿——”
我看过不少古装电视剧,我以为大概的流程也差不多,但是似乎这一次很大的不同。
因为王爷始终没有出现。
再一想,我不过是一个夫人,以王爷的身份,也许让他亲自来迎新娘有点过分了。他不来更好,省得我过分紧张,漏出了马脚。
喜娘挑起了轿帘,我缓步地走了轿。从王府的大门到喜筵的大堂,还有长长的一段路。
马鞍和火盆这些东西倒不少,喜娘搀着我,在我耳边一一地指点,我只要照着做就好了。
一步一步地接近大堂,不知是身体上的冷还是心理上的冷,我轻微地有些颤抖,总觉得我是在往一处悬崖走去。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胆小了?还是我一向就这样胆小?
喜娘把红绸交到我的手里,另一头牵在王爷手上。与他如此的靠近,我已然能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气息,亦如曾经有过的那种感觉。
“新人交拜天地——”古代的司仪在扯着嗓子喊。
我垂下眼眸,只能见到殷臻火红的喜服,那般的灼人眼。四周有不少人围观,听说王爷大开府门,只要是道喜之人,便无一人拒之门外。
万化城有点地位的乡绅或是地方官员,无不借此机会攀附王爷,听说前几日,仅是送礼之人,已能将王府的大门踏破。
恍神中,忽然脚下有什么东西再蠕动,蹭着我的脚踝有些痒痒的,我低头一看,不由地惊呼出声:“啊……”
意识到我出了声,赶忙闭上了嘴,不能让王爷听出什么异样。但是,在我脚下蠕动的竟然是——
那只小银狐!
那么,小男孩呢?他也到了王府里,参加王爷的婚礼?
我的出声让在场的人都哗然,但瞬间,在王爷那双冰眸的凝视下,统统闭上了嘴,大堂内一下子安静地能听到每一个人的呼吸声。
“爷——”管佑赶忙过来,将小银狐抱了起来,让开了道。
我与王爷在喜娘的陪伴下,向大堂后面的喜房走去。可是,那只小银狐——
我的眼角悄悄地看想管佑,见他躬着身子,将小银狐抱给了一个人。我只看到那个人的一双脚,一双未长成的脚!
“小爷。”管佑这样唤那个人,我知道,那个人就是当日在江府出现的小男孩。
我跟着王爷,一直走进了喜房,心里惴惴不安,现在要干什么呢?揭喜帕?喝交杯酒?还是别的什么流程。
可是,我担心自己会穿帮。坐在床上,我一动不动,手心冰冷,心跳绝对是我有史以来最高的心跳频率。
“你们都下去。”殷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随后,房中的人一个个地退出了房间。
什么情况了?
现在应该只有我们两个人,他要干什么?江怀钰呢?她怎么还不出现?她会不会见苗头不对,全家逃跑了呢?她会不会撇下我一个人呢?
我在心里胡思乱想,更加不能平静下来,胸口起伏着。这可是关乎到我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可没有脱脱衣服那么简单。
我在心里祈祷了千百遍,平时不烧香,临时抱抱佛脚。什么观世音,什么四大金刚,什么耶稣,只要能帮上我的,我一定改天信教去。
但是,我祷告的还没有完成,只听殷臻冰冷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你怕本王?”
我本能地点点头,但马上也摇摇头,我的上帝啊,他怎么不出去陪宾客,在这里跟我磨个什么劲儿?
“本王说过,只要你对本王真心,本王绝不会让你过得委屈。”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好像不是在对我说一样。
仿佛,他透过我,却与另一个人说着这些话。
我不禁身子一颤,心,一直下坠着,没有尽头——
“冷吗?”他一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握上我的手,感觉到我手心的冰冷,不由地握得更紧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紫燕用‘可怕’两个字来形容殷臻,一个原本应该很暴戾的人,忽然之间变得体贴了,还真是让人受不了。
殷臻的手一伸,在我肩上一揽,我想挣脱他,却反而被他拥入了怀里。我的耳贴在他的胸前,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他的心跳很慢,与我现在的心跳相比,大概是我跳两下半,他才跳了一下。他抱人的时候有点舒服,似乎角度刚刚好,身体也变得很柔软。
忽然,我听到了一声叹息,我心里一惊,房中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应该是出自他的。
尽管此刻他抱着我,但我知道,他在心里抱的人不是我,也不是紫燕,而是他活在心底的某个人。
他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揭开我的喜帕。我猜想,他在心里想着某个人,想得出了神。
我的紧张,更加上现在这个姿势已经维持了很久,终于难耐地动了动身子。然而,当我动了身子的一刹那,我听到了他失口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芳儿。”
“嗯?!”我一怔,喉中闷闷地发出了声音。
殷臻忽地将手伸到了喜帕下面,我以为他要揭开我喜帕了,心里慌得分寸大乱,这可怎么办呢?
但是,他的手就停留在我的下颚,轻轻地托起我的脸,迎向他——
隔着红色的丝质喜帕,我隐约能看见他的脸,却是模糊难辨,只是一个轮廓。而这个轮廓却在慢慢地放大——
“唔……”我不敢相信,他竟然隔着那层红色丝绸,轻轻地吻上了我的唇。
我只感觉到一层薄薄的丝绸在我唇边摩挲着,他……他竟然……竟然敢吻我?
好恶心啊!他这个变态!
我的大脑完全处于罢工状态,完全忘了我现在的身份,猛地将他一推,几乎是使出了我所有的力气。
这一推,他显然是猝不及防,一下往后仰,再用手在床沿上一撑,坐直了身子。
“你——”他的脸色一变,大怒地一把扯下我的喜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