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臻这个王爷当得相当悠闲,万化城一片祥和,自然没有他的事情,成天练练剑,下下棋,四处游荡,美名其曰是视察民情。
他的怪癖比较多,比如说练剑的地方吧,他选择在城东郊外的最高峰,而下棋却在城西的银杏林,品茶则在城北的瑞景亭。
我每天跟着他东奔西跑的,运动量可不小。光是他练剑的那座‘望狮峰’就要了我的老命,他一身武艺自然是轻车熟路。可怜我的身板,爬了半座山就气喘吁吁了。
头几日,他的日程还算正常,三个地方择其一,也有一两天就只是在城里晃荡。不过,这一日,他一时兴起,邀了万俟枫,说是要去‘望狮峰’赏日出。
我尾随他们,全身的骨架都快拆散了。‘望狮峰’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三下两下便没了踪影。
殷臻不太喜欢有人跟着他,所以那些随从都在‘望狮峰’底下等着,唯独要我跟着。我在半道中歇了一会儿,等我上了‘望狮峰’时,早已过了日出。
东升的初阳柔和地照下,我已是满头大汗,寻觅他们的踪影,只听见沙沙沙的剑声。我加紧脚步,只见他们在相互切磋。
剑气逼人,冷峭出锋!
我大汗淋漓,找了块大石坐下,心想,每天这样爬山,小腿该粗了吧。正想着,他们已收剑过来,我起身,将地方让给他们。
“万俟枫,可有兴趣与本王对弈?”殷臻才练完剑,朝万俟枫说道。
万俟枫一笑,道:“难得王爷有此雅兴,我自当奉陪。”
“走。”殷臻轻描淡写地一个字。
我傻眼了,不是吧,我刚上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呢。他说要对弈,那岂不是要去城西?他可真能折腾!
他们两个根本就是无视我,顾自下山,甚至都没瞧我一眼。我捶打着发软的双腿,咬牙再下山去。
等我到了山下,殷臻和万俟枫已经坐在马上,谈论着什么,见我下山过来,殷臻愠怒,道:“磨蹭什么?”
我磨蹭?!
好,我忍!
“奴婢该死。”我向他俯首。
殷臻瞥了我一眼,一拉缰绳,与万俟枫朝着城西奔去。其后,一干侍卫步调一致地跑了起来。
我呼了一口气,怎么办?继续跑呗!
到达城门口时,守城的士兵见王爷他们浩浩荡荡地过来,便在护城河上搭起了板木大桥。殷臻与万俟枫牵马走在前面,我好不容易赶上他们,腹诽不已。
正要通过城门的百姓见到殷臻,莫不是站立两旁,将大道让出来,个个低着头,等候着殷臻的队伍经过。
几个将士都是气宇轩昂,跟随着殷臻,铮铮步履,一致地经过板木大桥。大桥有四根粗粗的铁链吊着,人走上去比一般的桥更平稳。
我一溜烟地跑到了殷臻的马前,抢先一步经过了吊桥,然后等着他们一群人过来。殷臻对我忽然变得积极了,只是狐疑地看了看我,并没有说什么。
“走!”侍卫首领一声喊,齐刷刷的人分成两队,整齐地经过吊桥。
不经意间,我的嘴角轻微地一勾,在心底默默地数着数:一、二、三、四……
殷臻的马即将通过吊桥时,大半的人都已踏上了吊桥。而我的数数已经到了二十三,此时,忽然听到马匹的一声嘶叫——
“王爷小心——”
瞬间,牢固的吊桥却断裂了,在吊桥上的人因重心不稳,统统掉到了护城河中。殷臻显然也受了惊吓,一脚踩在一名即将跌落的侍卫身上,借助这个力道,施展轻功,迅速地飞过了护城河。
我正偷偷地窃笑,谁知,殷臻却毫发无伤,一个箭步到了我面前,“你干什么了?”
“回王爷,奴婢没干什么。”我忙说道。
殷臻不相信,“你没干什么,为什么桥会断?你做了什么手脚,竟敢谋害本王?”
“我没有。”我正色道,凭什么冤枉我?我顶多就是知情不报,见死不救,怎么就摊上谋害一说了呢?
落水的侍卫们,纷纷游上了岸,浑身湿透,个个狼狈不堪。殷臻睨了他们一眼,满腔的怒火,因为当着众多百姓的面,竟然出了这么大有伤颜面的事情。
“统统都回去。”殷臻一道厉声。
万俟枫并没有落水,只是身上被飞溅的河水染湿了,他朝殷臻说了一声,便回府去了,我想应该是换衣裳去了。
我一脸无辜地站着,事实上,我确实是无辜的嘛!
守城的士兵早已吓得瑟瑟,连忙赶来,卑躬屈膝地说:“这桥长年失修,才会出此状况,请王爷恕罪。”
殷臻瞧了眼断成两截的吊桥,道:“这不关桥的事情!”
士兵以为殷臻动怒了,连忙卸甲跪地。殷臻不理会他,反而一把抓住我,死死地把我拽上马,扬长而去。
他一直朝城西驶去,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城西的银杏林。满地黄灿灿的落叶,随风扬起,扑面而来。
这里荒芜一人,萧索如秋!
他一路上都没跟我说话,当达到目的地时,才将我扔下了马背,随后,他也下了马。我被他一摔,一下跌坐在地上,身上又该出现乌青了吧?!
“说,为何桥会断?”殷臻认定了是我搞的鬼,一步步地紧逼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我从地上爬起来,道:“年久失修,当然会断了。”
“别想唬弄本王,”他一个冷眸,似乎想把我凝固起来,“那你为何要赶在本王前面?为何本王经过才会断?”
呵呵,那是因为你的人品太好了吧!
当然了,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荒郊野岭的,他想来个毁尸灭迹,我不是要做孤魂野鬼?
“奴婢只是想为王爷引路,所以才走在前面……”我的解释很合理吧。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殷臻却大怒,拔出剑,抵着我的咽喉,道:“说,你是什么人?有何目的?”
搞什么搞?把我当作奸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