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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故道旁,残阳如血,晕染着刺目的猩红。

静谧的原野,苍穹空旷无边。黛玉一个人坐在青色的石头上,头埋在双膝之间,呼吸平稳而忧心,心底方佛有虫子在蠕动,心安难耐。

黛玉是借着晚饭时间,留了张字条给水溶,偷偷一个人跑出来的。

脑子翻江倒海,一刻也平静不下来。烦乱中,黛玉需要一片宁静的港湾,让大脑皮层得到舒缓。

在她再三追问下,长久犹豫过后,水溶还是说出了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头的事。

“五岁那年,遭内鬼告密,父王、母后遇害,哥哥不知是死是活。六岁那年冬天,我差点冻死,是父王收养了我,太妃待我视如己出。”

“这些年,我苟延残喘,不断培植羽翼,为的就是某一天有跟那个人抗衡的能力。血海深仇,怎能忘记!”

“玉儿,我感谢上苍,感谢父王收养我,能够遇见你。你知道吗?这其中,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这些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冲天的鲜血、爹娘惨淡的面容就会出现在我眼前。惊心的噩梦,一做就是二十年,怎么都忘不了。”

“我知道你痛恨我双手沾满血腥,脚下踩着白骨,但是没办法,闭上双眼就是爹娘惨死在我眼前的情景。我痛恨自己只是个五岁的孩子,痛恨自己的软弱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倒在血泊中。”

黛玉一句话都没说,听着水溶悲戕无力的声音,黛玉的心在滴血。那些不堪的往事一幕幕晃过眼前,刺痛她的心。

十几年,寄人篱下,心在滴血,要紧牙关,吞进肚子里,眼泪一滴一滴,流进心底。黛玉恨自己软弱,恨自己只能被束缚在牢笼之中,折断飞翔的翅膀。

当伤疤再次被揭开,血淋淋的暴露在自己眼前时,没有曾经的痛彻心扉,用尽全力,收紧手臂。看着埋头在自己胸膛间泪眼涟涟,抽噎着不说话的女子,心底涌出一抹心酸。

同病相怜的两人,家,支离破碎,亲人阴阳相隔。那中切肤之痛,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有说话,不忍打破仅剩的寂静。

野外,远远的升起几缕青烟,黛玉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变。她知道了,懂得为什么水溶就在身旁却看不透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几经挣扎,黛玉理解了水溶所做的一切。浮尸百万,血流成河,就算被天人唾骂践踏又怎样。生灵涂炭虽不是她想看到的,彻骨的痛,家破人亡是何种滋味,但是她是一个人,只有一颗心,容不下天下苍生,早已被一个叫水溶的男人填满,他的坚毅、他的隐忍、他的痛楚……

就算负尽天下,前方是地狱幽谷,她陪他一起走!

天薇薇的有些黑了,不远处的山头,水溶一袭墨衣屹立不动。看着埋头双膝的女子,心生不安。

金陵一别,时隔一月,两人再次见面,黛玉的隐藏他看在心里,不忍点破。黛玉善良,但是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硝烟与战火不可避免,而他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的强大,像棵参天大树,能抵挡暴风雨的侵蚀,不然心爱之人受到伤害,二十年前的一幕在也不会发生。

融入他生命中的人,一个都不可缺失。

水溶知道黛玉还在为金陵无数的死伤揪心,这个心结一直滋生在她玉心底。这两日,黛玉宛如顽皮的小孩,跟他撒娇,跟他玩闹,甚至无理取闹,活脱脱一个小恶魔。像是变了个人,那个静谧美好的闺门女子不见了。

以前的黛玉静谧美好的不真实,水溶希望黛玉像现在这样,不高兴会跟她哭闹,受委屈了会跟他撒娇,在他面前,不用坚强。张开心灵的翅膀,做一只自由自在翱翔天际的燕子。

夜空中,几颗星星若隐若现,黛玉抬头望着天空发呆。因为不解水溶的所作所为,一气之下蓦然离开。再次相见,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于是她扮作疯丫头,跟他哭,跟他闹,蛮横不讲理,直至知道一切,知道水溶所做一切的根源。

一抹笑意浮上嘴角,虽然刁蛮,被人捧在手心,疼惜,心底暖暖的。她原本以为水溶不会说,却没想到,水溶为了解开她的心结,自揭伤疤。那样的孤傲的男人,为了她在改变,这些她早就感受到了,不是用眼睛,是用心,用心去体味。

天际夜色凉如水,黛玉还没走,在哪静静的坐着。水溶安奈不住脚步,向黛玉走去。眼前之景让他哑然失笑,在这荒郊野外,黛玉竟然睡着了。

蹑手蹑脚将黛玉抱在怀中,她的身子很轻很轻,像只小猫。水溶温暖的大掌***在黛玉脸庞,黑如紫晶的眼珠,秀气的鼻子,脸颊更小了,一月不见,她更加消瘦了。浓浓的自责,涌上心头。

怀中的人丝毫没有觉察,有人对她毛手毛脚,翻了个身,埋头在水溶胸膛,缩缩身子,继续睡的香甜。

不是不知道,因为熟悉的气息,不愿张开眼睛,想念温暖的怀抱。

看着黛玉窝在自己怀中,看着她沉静的睡颜,水溶像个孩子,开心大笑。

“水溶,我成了疯丫头,蛮横不讲理,会哭、会闹、会撒娇,你会嫌弃我,讨厌我吗?”

“呵呵……”水溶开怀大笑,发自灵魂的笑声,在玉儿的梦中有他。

低头,微凉的双唇印在黛玉的红唇上,会心一笑,道:“傻丫头,我疼你、宠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嫌弃你呢?”

睡梦中的人似乎听到他说话似的,小手抱着他的腰,咯咯的笑出声。那样的笑容,纯净美好,澄澈的如澄净的孩子。水溶暗暗发誓,他要让玉儿笑,让她今后的日子,没有悲伤,没有难过,永远如小孩般开心大笑。

回到温暖的帐篷中,水溶将黛玉放在床上,无奈黛玉像孩子一样,揪着他不放手。她抓的很紧很紧,像受惊的孩子,害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看着熟睡的黛玉,水溶不忍离开,索性和衣躺在黛玉身旁。

黛玉毛茸茸的脑袋,不停的往他怀里蹭,甜甜的气息包围着他。水溶抱着黛玉,幸福溢满心田。

真希望今后每个夜晚,都可以拥着这俱身体,沉睡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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