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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黛玉转身离去的瞬间在贾琏心中烙下永久的痕迹,永远也抹不去。

现在的黛玉真的是那个在贾府生活十几年的小女孩吗?为什么看着她那深邃的眸子,心底会有堪比千年寒冰的寒意。自己什么阵势没见过,可看着那双澄澈的双眼,心中就说不出的害怕,似乎自己心中想什么都逃不过那双犀利的双眼。

水溶查看灾情已经一天了,傍晚十分才回来。听妹妹说黛玉担心他生病了,水溶心中又是欣喜,又是自责,当下饭都顾不上吃就去看黛玉。

书房中只有黛玉一个人,一本书放在眼前,一页都没有翻开。她拖着腮帮子,眼珠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前方,连有人进屋都不知道。

“玉儿,想什么呢?”看着黛玉专注的神情,水溶实在不忍心打扰。他手中拿着一件披风,轻轻给黛玉披上。

感觉到一阵暖流流过心扉,黛玉才回过神来。见自己失态,黛玉露出少有的女儿家神态,脸上泛起阵阵绯红。轻声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了吗?”

水溶拉着黛玉的手,手心中传来一阵冰凉。他刚从外面冰天雪地中回来,黛玉的手却比他的凉很多。心底是无尽的疼惜,拉着黛玉的手暗中用力,只一拉,就把那俱娇小的身躯抱在怀中。他伟岸的身姿坐在留有黛玉体温的书桌旁,看着桌子上的书不禁笑道:“玉儿也这般用功,我可要向玉儿学习了。”

被水溶抱在怀中,黛玉虽然贪恋那份温暖,但是想到曾经那些不堪的往事,还是逃离似的跳到地上,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说:“我让丫头给你准备饭菜。”

看着黛玉离去的身影,水溶心中有些许失落。他能感觉到玉儿贪恋他的怀抱,可为什么这般抵触他呢?既然玉儿不愿意,他也不想勉强。来日方长,他可以等,等到黛玉接受他的那天。

出了书房,就闻到饭菜的香味,水溶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这一天风餐露宿,终于回来了。只是一天就很是想念家中的饭菜,或许是因为想念一起吃饭的人吧!看到黛玉从丫头手中接过每一道菜,摆放在桌子上,全是他喜欢吃的东西。水溶心中暖暖的,素日以来心中的寒意被驱散而光,眼中饱含的是浓浓的爱意。

看着心仪之人就在眼前,跟她一块吃饭、聊天,琐碎中也是这般幸福。

黛玉不想让水溶为自己担忧,那个男人已经够累了,又怎么好再在他肩头加上沉重的担子呢?吃过饭后就回去打算睡觉。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叫紫鹃叫来仲伯,问起林家家业。

早些年,林如海夫妇相继去世,林家家财被贾家掠夺一空。这些黛玉不是不知道,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形势所迫当初自己并为提及。今时今日,不知道还剩多少,也不知道能帮到水溶不。黛玉心中也是一阵惶恐与担忧,心扑腾扑腾跳个不停,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仲伯。

“姑娘,你找我。”

听到仲伯醇厚的声音,黛玉心中大喜,忙道:“林家现在还有哪些产业?”

听黛玉如此之问,仲伯虽心中疑惑不解,不过还是答道:“早些年,林家产业被贾家霸占抢夺一空,还好老爷早有谋划,命老奴另置田产,说等将来姑娘回来了也好有个依靠。”

听仲伯说到父亲,黛玉落下一串清泪,小小的呜咽声那样清晰。

不一会仲伯就拿来了林家账簿,黛玉向来讨厌仕途经济学问,也不过问,交代了仲伯几句后就睡下了。

水溶总觉得黛玉有事情瞒着自己,问是什么,黛玉又不肯说,只好作罢。仲伯几天都不见人影,这个慈祥的老人给了黛玉亲人般的关怀,水溶竟然有些想念仲伯慈爱的笑,温厚的嗓音。

仲伯走了,带着黛玉的吩咐走了。那晚寥寥数语,仲伯虽然没说什么,心中总有个疙瘩,那个死结藏匿在老人心中,压得心慌。这些可都是黛玉最后的家当了,把这些都卖掉,她孤女一个,以后要怎么生活。虽然忧心姑苏人名,那些不该是黛玉所管的,朝廷自会派人前来料理。与姑苏人民相比,老人更担心黛玉以后的生活。只要黛玉好好的,他也算不负如海夫妇所托。老人的心很小,装不下天下苍生,只要一个玉儿好好生活,得到想要的幸福就好。

一大早水溶又出去了。雪虽然停了,地上全是冰凌,踩才上面嘎吱作响。那一幕水溶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吧!那个人群中柔弱的女子,以自己一己之力,承载起数万众生命。

水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黛玉站在人群中,有条不紊的指挥一众人等,建粥棚、设置散粮点,一打又一打的棉衣被运来,各种救灾物资堆满林家大院。多日不见的仲伯这会正协同人手赶一辆又一辆马车,在林家门口排成长龙,看不到尽头。大冷的天,黛玉额头有细密的汗珠,脸颊红扑扑的,她的背挺的笔直,眼眸中满含希望。看着眼前的女子,水溶眼睛湿润了,太多的感动,无法言语。

皇上规定的期限就要到了,姑苏赈灾情况却一筹莫展。就在水溶陷入两难境地,不知如何是好时,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子给了他新的希望,点燃生活的明灯。

晚上熄灯后,黛玉跟水溶到书房,说是有事商量。到书房后黛玉交给水溶一只沉香木盒子,只说了句好好用它,转身就走了。黛玉走后,水溶打开那个朱红色的盒子,看到盒中之物时水溶再次落泪。这一天之中,黛玉给了他太多惊讶,多到难以置信。那真的是贾府人口中说说的病怏怏,一无是处的官家小姐吗?黛玉的形象在水溶心中又高了一大截。

世间女子千千万,这样的女子遇到一个就是莫大的幸福,水溶庆幸自己抓住身边的幸福。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在他无出路可走时,那个他心中的女子用自己独有的方式支持他,帮助他,助他找到绝境中的出路。

黛玉的银子虽然不多,解燃眉之急到也够了。有了黛玉的帮助,水溶在联合姑苏的乡绅大族,姑苏人民也踊跃参加。大家万众一心,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原本混乱不堪的姑苏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寒风中的人有了避风的屋子,身患疾病的人得到救治,缺衣少吃的人也分到救命的稻草,这一切都得益于那个柔弱却心怀善良与爱意的女子。

当受灾的群众老老少少,结伴到林家门口,说要见黛玉,给她磕个头时,黛玉却没有现身。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她的心很小,装不下天下苍生。所做的一切也只因为那个男人,那个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男人。

“爷爷,那位姐姐在吗?娘亲说我的棉衣就是那位漂亮姐姐给的,我想跟姐姐说棉衣很暖和,我张这么大还没穿过这么暖和的棉衣。”一个小女孩举着粉嘟嘟的小手,扯着仲伯的衣襟,大声说到。

“丫头,姐姐身子弱,这会在屋子里呢。姐姐知道你穿着很暖和,她会很开心的。乖孩子,回去吧!”

“爷爷我走了,你要记得跟姐姐说啊!”说完话小女孩拖着小小的身子,晃悠悠的走了。老远了,还能看到她雀跃的身子,听到她咯咯地笑声。

看着这一切,仲伯笑了。黛玉做的是对的,如果老爷在世的话也会这么做吧!来日方长,以后的事以后在说吧!

黛玉依然像往常一样,眸子中没有半点波澜。静静的吃饭,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对于卖掉林家家业的事更是只字未提。水溶盯着碗底,看着黛玉,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觉得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吧!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该做什么,就这样干坐着,看黛玉吃完饭,离开。

一个晚上,黛玉的名字传遍街头巷尾。牙牙学语的孩童,满头白发的暮年老人,甚至街头讨饭的叫花子,口中都念叨着黛玉的名字,念着那个救他们于生死边缘的女子的名字。谁也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姑苏近两个月的灾难只在一夕之间就解决了。一个晚上,黛玉的名字传遍金陵,整个朝野为之震惊。

冥冥之中,是谁在背后莫莫的守护着你,为你默默付出却只字不提。是谁为你散尽家财,是谁为你抛下一切。

绝境中雏凤起飞,谁的噩梦自此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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